對朱桂波來說,摳錢的機會有,而且還很合適,因爲潘寶山讓老王回了話,說可以幫忙。
這讓朱桂波一度興奮不已,他腦海不斷蹦出一連串數字:五萬,十萬、二十萬……五十萬,甚至更多。
最後,朱桂波覺得不能太狠,弄個三十萬也就差不多了,而且到頭來事情能不能成還不一定,有些事是沒法保證的。如果事情不成,不管多少也還得吐出來,拿得越多就吐得越多,也就越難受。
所以,朱桂波要盡最大可能力促事情成功,他找到老王,問潘寶山有什麼要求,需要在哪些方面進行配合。
“你就是不來問,我也要找你說說。”老王說話做事是有拿捏的,潘寶山跟他講了不少,要求轉告朱桂波,當然他也知道,有些話得以他的觀點放出去。
“說,王主席你儘管說,什麼要求條件我這邊儘量滿足!”朱桂波似乎已經看到了事情的成功,滿心歡心。
“得讓何大龍穩住,不要惹事。”老王道,“那是最起碼的,如果他在裡面有事按不住性子,惹一屁股麻煩,那誰也幫不了。”
“那是,那是一定的。”朱桂波道,“回去我就跟他老婆講,讓她探監時把情況說清楚,就是他何大龍被人喂屎也得嚥下去,天大的事也要忍氣吞聲。”
“嗯,那就行。”老王點了點頭,抽氣煙來。
“還有呢?”朱桂波急切地問道。
“沒了。”老王好像一愣神,隨即又“哦”了一聲,“對了,我倒是還有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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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席你說,你說!”朱桂波此時很虔誠,因爲直接關乎他三十萬的所得問題。
“我覺得吧,還有一個更爲關鍵的問題。”老王神情莊重,“要保密。”
“保密?”朱桂波眉毛一頂,點點頭道:“沒錯,這事是要保密。”
“你知道爲什麼要保密?”老王問。
“傳出去影響不好。”朱桂波道,“尤其是對潘市長,影響更大。”
“錯。”老王搖搖頭,“事情成與不成,潘市長完全可以兩手一甩清,沾不到他一絲關係,對他沒影響。”
“王主席,那你的意思是?”朱桂波看着老王,很熱切,他想知道答案。
“我的意思是,保密與否,直接關係何大龍減刑能否成功。”老王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想想,現在跟潘市長作對的人都是誰,不是凡人吶。如果走漏了風聲,難免要有人要從中作梗搞破壞,那樣的話會給事情增加難度,不排除勞而無獲的可能。”
“哦。”朱桂波恍然大悟,只想着那三十萬了,腦子沒空琢磨別的。老王說得沒錯,跟潘寶山作對的人無非是馮德錦和鍾新義他們一夥,要是讓他們嗅到了什麼氣息,事情還真會麻煩。“王主席你說得太對了,這事我一定會做好保密工作。”朱桂波立刻保證,“包括孔雲,我也只是讓她轉告何大龍在牢裡頭要穩住,別的什麼都不對她多說。”
朱桂波這話是真心話,因爲他抱定了心思,要讓事情成功。
回去後,朱桂波甚至對孔雲說他又找到了另外一層關係,非常可靠,但要絕對保密,除了要轉告何大龍在牢裡好好表現外,別的無可奉告。
朱桂波越神乎,孔雲就越相信。朱桂波也看得出來,所以開口要錢也很有把握,他心事重重地說:“這下怕是要花一筆大錢了。”
“花錢沒事,我說過了,不心疼。”孔雲道,“多少?”
“三十萬吧。”朱桂波小小地猶豫了下,道:“不過人家也說了,拿錢辦事,不辦事就不拿錢,如果幫不上忙錢還會退回來。”話一說完,朱桂波又補充了一句,“起碼不會全收。”
“哦,這麼說來人家還是挺義氣的。”孔雲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回個話,說如果事情成了,在三十萬的基礎上還可以加點。”
“能加多少?”朱桂波心跳驟然加速,一探腦袋急切地問起來。
“十萬八萬不成問題。”孔雲道。
“嗯,那也合適,我把你的意願跟人家說說,沒準還能增加些籌碼。”朱桂波不住地點着頭,但隨即又吸了口冷氣,“好像也不是太妥當。”
“怎麼說?”孔雲問。
“那樣可能會把人家的胃口吊起來,萬一無來由地再提出來要加錢怎麼辦?”朱桂波道,“他們義氣歸義氣,但錢這東西誰都喜歡,沒準腦筋一拐彎就會開口。”
“爲了能增加籌碼,可以讓他們加!”孔雲似乎決心已定,“只要不過分就行。”
“那我看就按照你先前說的,咱們起碼也要有個上限。”朱桂波道,“五十萬,最多花到五十萬,多了咱們就要考慮考慮了。”
“行,上限五十萬。”孔雲道,“我想也不會再多了,畢竟他們開始提出的才三十萬,再加價還能翻番?”
“沒錯,我覺得也是。”朱桂波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還是有點懊悔的,不過想想也應該滿足,能搗騰個五十萬已經很不錯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朱桂波對自己的運籌很是自得,一個字就是樂。
朱桂波是高興了,被找到辦事的潘寶山心情也不錯。
有何大龍這麼一出,在對付鍾新義的問題上潘寶山就徹底放了心。所以,在和彭自來、李大炮還有魷魚他們三個商量了計策後,他就放手不管了,只是想着接下來應該給馮德錦緊緊頭箍了。
這一陣子,馮德錦在富祥折騰的不輕,尤其是在縣城,怨聲載道。
潘寶山趁回家的時候跟劉海燕聊,問從哪個方面來捅馮德錦的婁子最好。
“馮德錦爲了響應嚴景標的大城建思想,在縣城也搞起了改造。”劉海燕道,“縣城幾條主幹道都進行了拓寬,重點是在縣城中心建設了富祥步行商業廣場。”
“縣城中心處處是黃金地段,興建步行商業廣場的成本之高可想而知。”潘寶山道,“馮德錦想通過這一舉措來抓形象工程,代價不小啊。”
“好處也撈足了。”劉海燕道,“步行商業廣場號稱投入兩個億,可實際上的工程量我估算了一下最多有一點五億。”
“拋開利潤不說,只是做賬截留款就五千萬?”潘寶山驚道,“那馮德錦只要稍微伸伸手,就相當可觀了。”
“伸沒伸手,伸的手又有多長不知道,反正他膽子大得很。”劉海燕道,“在道路拓寬和部分舊城改造上,他爲了趕拆遷進度,全部是超常規運作,動用了城管、公安甚至是社會人員進行強拆。還有,爲了吸引房地產商來搞開發,他竟然還能大筆一揮,把縣長辦公會的決定給否定掉,承諾把開發商的所得稅、銷售不動產營業稅等收入,都作爲招商引資的獎勵返還給房地產商。”
“那很明顯,也是爲了撈好處。”潘寶山道,“房地產商得了好處自然忘不了他。”
“說是那麼說,但那些背後的交易非常隱蔽,就像我剛纔說的,馮德錦到底有沒有伸手,伸了多長的手,都還無從得知,沒法查證。”劉海燕道,“因爲他行事向來都比較小心,不會輕易留下什麼把柄。”
“不管怎樣,他早晚要出問題,事情做得太過分了。”潘寶山道,“我感覺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
“應該是,馮德錦已經是有點瘋狂了。”劉海燕道,“除了大搞城建,還大打開發牌,其中違規操作的地方也太多。像富祥河口的開發,馮德錦膽子大到了令人愕然的程度,竟然讓縣水利局出具一張河道廢棄證明,然後把沿河的地塊賣給了開發商。”
“哦,那倒是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我看完全可以向上反映一下。”潘寶山道,“或者通過媒體來曝光,引起社會關注,那樣再舉報調查應該就有力度了。”
“那事一查估計就大了。”劉海燕道,“據我瞭解,富祥河口的開發地,很多是賣給了省高新區的一家地產商,是石白海介紹過來的。”
“這麼說來石白海也撈了一把。”潘寶山道,“剛好馮德錦和他狼狽爲奸,合啃一塊肉嘟嘟的大骨頭。”
“那只是我知道的,不瞭解的可能還有很多。”劉海燕道,“他們兩個沆瀣一氣,估計在富祥作害得不輕。”
“不管怎樣,富祥河口出讓土地開發房地產一事是個機會。”潘寶山道,“一定要想法把事情通過正規渠道捅出去。”
“黨報是不要想了。”劉海燕道,“馮德錦有個很好的託辭,是政府行爲。”
“政府行爲也不能亂來。”潘寶山道,“而且強改河道性質,把正常使用說成是廢棄,然後低價出讓,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那也不行。”劉海燕道,“強改河道性質一事,板子最後只會落到水利局頭上,對馮德錦影響不大。”
“大不大都要試試,萬一水利局頂不住壓力講出真相來,那就有殺傷力了。”
“可能性不大。”劉海燕道,“水利局局長不會做那種傻事,那樣只會把自己逼到絕路上。”
“不管怎樣,就算刺激一下馮德錦也行,不能讓他太囂張。”潘寶山道,“黨報不能報,就找晚報,找市裡的不管用,就找省裡的。我回去就讓人聯繫《瑞東晚報》的記者邵卓出,向他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