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縣長說常委會上要提出的問題讓我先拿來給您瞧瞧。”晉湖將公文包裡的文件拿出來,拈在手中就要遞過去。
“不急,我這邊喝着茶,明後天纔開常委會,你先看看這些議案,分析一下再給我。”譚綸還以爲什麼事,擺擺手就走回去。
晉升市常委會,譚綸就逐漸將縣裡的事情交給武中谷常存孝去辦。這本就是應當的,只是原來這些縣長常務副縣長,包括縣裡的官員,目光和能力都差了些。
譚綸不得已才兼了些縣政府該幫的工作,一切都慢慢走上正軌後,就得迴歸本位。
縣委書記把握的是大局,不必事事躬親,不然那要縣長和縣政府來做什麼。何況,譚綸也逐漸感覺到武中谷的情緒有些不大對勁。
讓晉湖打聽後才發覺,原來武中谷身邊的人在跟他說,譚書記的鋒芒太盛,又成了市常委,中谷縣長您是根本什麼都沒做,您可要注意您的威信啊。
譚綸綜合考慮後,就漸漸放開手,時間也就多了起來。
“包鋼的事我們還得再合計,他們那蓋的高爐得先停下來,我跟奚書記去說。”傅鏈久見譚綸走回來,就說。
“磨吧,”譚綸坐回原位,笑說,“包鋼那董事長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卡他,他不會還擊?這邊科察的鍊銅廠,陰極銅項目都要準備上了,那傢伙要是用這個卡住省裡市裡,有夠得扯皮的。”
喻東國苦笑說:“都怪我,一次性把今年的錢都給他們了。要不然也不會這樣。”
“你也是沒想到那幫兔崽子膽子這麼大,你說要是銀行貸款,他們挪用也就算了,我們這是投資公司,他們也敢挪用,”傅鏈久氣道,“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譚綸輕笑說:“你掛着傅家標籤,可年紀還小,那邊納斯達克的錢還得洗幾輪才能拿回來,還要找個藉口,上邊知道你有能力,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只當你是個軟柿子。跑過來給包鋼送錢,利息比銀行高了些,他們要是膽大包天不還,你還能把包鋼給拆了。”
傅鏈久知道他是在說笑,都是國企,雖說一個屬於中央管,一個屬於地方管,可大家都是要臉面的,借錢不還的事是不可能發生的,除非企業倒閉。而像包鋼這種蒙北唯一拿得出手的超大型國企,省裡都不可能讓它倒閉。
“都是眼紅惹的。”施可中倒茶說,“譚哥,九爺,我說實在不行就把那董事長給綁了,提到索布爾德山上去,他要不還錢就直接把他扔下去。”
“草!你這出的什麼餿主意?”傅鏈久瞪眼道,“這是公事。”
沒個衙內爲公事鬧出人命的,特別是像譚綸傅鏈久這樣的副國級衙內。
“噢,對了,綸子,你讓小嬈給你找日本老技工的事,小嬈前幾天回國跟平子說了。”
譚綸趕緊問:“有消息了?”
“好像找了個叫渡邊介讓的,現在幫他在辦手續,”傅鏈久說,“她說她都沒想到一個老技工師傅,想要出國,那邊都
卡得賊緊,還得慢慢來辦。”
“這種老技師,經驗純熟,操作車牀的能力比那些毛頭小子強多了,最重要的是,我讓小嬈幫弄的那十來架車牀,都是日本產的,沒有日本技工弄不起來。”
這邊要讓擠奶機普及的話,一定要自己生產。那邊跟伊力已經談好了,將和伊力共同在慶縣發展百萬頭奶牛級別的畜牧基地三個,解決伊力的用奶問題。
這前期投入非常大,而且需要政府統一規劃,不然就跟譚綸前生遇到的一樣,那奶站胡亂添加三聚氰胺,或是奶點分散,不易管理,容易出事。
畜研所那邊也會大力支持,購買奶牛種牛,政府還會對牧民補助,最重要的是做成基地的形勢,逐步取代散養。
現在慶縣的事千頭萬緒,譚綸把權逐步交給武中谷常存孝,也是在考驗他們的能力。
“做這些只是第一步,”譚綸把他的想法說出來跟他們交流,“接着縣裡會招一些副產品加工企業入駐,做成像奶酪奶餅乾煉乳等產品,銷往全國。”
“但慶縣的人力資源是薄弱環節。”傅鏈久提醒道。
“所以我纔要仿製研發智能擠奶機,用機械化取代人力,”譚綸看施可中還要倒茶,就說,“你這茶都泡五道了,還不換?我說你會不會泡茶?別就個花架子,不懂還開茶莊?”
施可中腆臉一笑:“我這就是湊熱鬧,給譚哥增加稅收。”
“快換茶葉去,”傅鏈久揮手說,“你譚哥不在意你這點稅收。”
施可中嘿笑着去拿茶葉罐,那靠牆擺着一長排的架子,上頭都放着各式各樣的茶葉,有一排全都是普洱茶餅,這也就是臺商跑到國內剛興起來的。
別層上的是雨前、龍井、毛尖等都有上百年名頭的茶類。
“本來我就想讓克綸羅旗那邊移些人過來的,”譚綸笑說,“有點異想天開了,想移個二三十萬。想想三峽那邊才幾百萬人,這雖說兩個縣旗都挨着,可這移民就等於是動了他們的財政根子了,而且牧民都有生活習慣,這念頭就打消了。”
傅鏈久嗤笑道:“也虧得你打消了念頭,不然這真要鬧笑話了,你說那邊人家肯嗎?”
“肯?那旗委書記都快恨死我了。”譚綸想起李耀明就搖頭。
他倒聽說起入常那天李耀明也在市裡,整個人失魂落魄倒極點,就跟行屍走肉似的,全靠秘書扶着上車才能回克綸羅,腿都軟完了。
“靠人力達不到,就只能用自動化智能化機械化來取代,”譚綸笑說,“也不那麼容易,就是那渡邊介讓來了,那智能化的擠奶機還有芯片問題要解決,這都得一步步來。”
說着話,施可中捧着茶葉罐子回來了。
“譚哥,九爺,咱換一種茶,剛喝着那雨前是我讓人買的,一千塊一兩,這罐龍井可是我爸的老同學親自種的,說要是拿到市場上賣,非得上萬不可,我就按一萬一兩給了他十萬,”施可中笑道,“他想拿這茶葉來送我爸,讓我
爸幫他辦事,我爸那性格,不把他哄走就不錯了,我也不能讓他恨上我爸。”
送禮是門極高深的學問,做得不好就落了下乘。不單得投其所好,還要做得沒有痕跡。這拿着茶葉上門直接說多少錢一兩,再往人家懷裡塞,便是老同學,那也得讓人不快。
施可中性格胡鬧了些,可不是笨人。這種高官家裡出生的孩子,從小到大見得多了,該怎麼做心裡都有數。
譚綸、喻東國、傅鏈久這種上頭兩代都是高官,心裡更拎得清。
說句實話,這發財的門道多的是,省部級高官就爲你這十萬的茶葉栽倒在地,那可不划算。
茶罐揭開,就聞到一股沁入心脾的清香,傅鏈久探手成爪,往鼻子這邊攏了下,豎起大拇指:“好茶。”
“你又不懂茶,聞着香就是好茶?”譚綸好笑道,“我也不懂,要是喻平在他說不定能說出些道道,可中,你就泡好了。”
“是。”施可中得到傅鏈久讚賞,一臉喜慶地泡茶。
“大誠哥去神臺的事你知道吧?”傅鏈久聞着茶香,看着譚綸。
“嗯,我跟他通過電話,”譚綸笑道,“我哥的性格你還不知道?申野軍要看輕他,那吃虧的是他。”
傅鏈久贊同地點頭,別看譚誠跟喻平相似,半天都打不出一個響屁的那種,可真要近身廝殺,申野軍都懸。
喻東國見過譚誠很多次了,可每回看到他都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譚誠是屬於那種不說話就能給人壓力的人。
“就你老譚家給力,政壇雙子星,一起坐飛機,”傅鏈久靠向沙發,枕着後腦勺說,“我們就差遠了。”
“說這些就沒意思了,”譚綸白眼說,“我跟你說吧,上頭的心思我也猜不透,打聽到是學院派系統出的主意,也不知打的什麼算盤,我爸那邊口風緊,不跟我說,你不讓傅伯伯問問?”
“得了,我爸那我要問,他肯定不會說好聽的,喻叔那就更是了,林叔……他級別有點低,不見得會知道。”傅鏈久歪歪嘴說。
林小嬈要聽到這話,非把他給抽得真歪嘴不可。
亞洲司司長確實只是司局級,稍微比喻魯寧、譚靖海、傅鏈久的父親要低一階,可那位子太關鍵了,比喻魯寧的位子都要關鍵得多。
但外交那邊的一般不關心內政,軍隊系統就更是了,倒真是讓他們打聽怕也打聽不到什麼。
譚綸看晉湖又走進來,就拍着大腿起身說:“我那邊還有事,你們陪可中坐着吧。”
“還是中谷縣長那邊?”譚綸走上前問。
“書記,是古旗鎮的牧民給縣委縣政府送錦旗來了。”晉湖滿臉喜色地說。
譚綸一怔:“送錦旗?”
“是啊,送錦旗。”晉湖喜滋滋地說,“說是感謝政府給他們修路呢。”
“走,看看去。”譚綸也覺得高興。
這做了好事,這也算是對縣委縣政府工作的一種肯定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