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時間回到2000年。那一年夏天,吳天然的弟弟吳天放最後被河南大學美術系錄取了。河南大學是一所老牌學校,吳天放能被這所大學錄取也是很幸運的。他美術專業過了全省的統招線以後,心理上的壓力就不大了。壓力小了,在7月份的文化課考試中,他反而是超水平發揮了。
吳天放考上了大學,一家人都很高興。特別是吳豐坤老漢,他落實了自己的承諾,請了一個草臺班子在沙坪村唱了三天大戲。去學校報到的時候,吳豐坤老漢準備親自送送吳天放。吳天放去不樂意,他說天南海北他都去了多少地方了,還要大人來送,這不是讓他丟臉嗎?
來到開封,吳天放感到河南大學這個地方很不錯。古色古香,富有詩意。學校的東面就是開封的古城牆,北面就是著名的鐵塔公園。學校和公園只有一牆之隔,學生們要去公園,有的就翻牆,有的就鑽洞。牆上被學生挖了一個洞,公園管理處的人把它補上,學生們就再挖開。反反覆覆的,這個洞就成了總也補不上的“黑洞”。
開封這個地方的文化底蘊很厚,歷來享有七朝都會、文化名城、大宋故都、菊城之盛名。在這裡擺小吃攤的多,搞書法的多,玩鬥雞的多,開拳館的多,搞收藏的多。吳天放來到開封不到一個月,就把開封好玩的地方轉了一個遍。
鐵塔、龍亭、相國寺,包公祠、延慶觀、天波府等景點他一個也沒有拉下。他也基本上嚐遍了開封的各種小吃,小籠包、桶子雞、黃燜魚,風乾兔肉、五香羊蹄、醬瓜雞丁等。說他基本吃過,是因爲開封的小吃實在是太多了。吳天放能夠經常改善生活,是因爲他現在也成了同學們當中的“大款”了。
除了父親每月給他寄來的300元生活費外,二哥吳天然,三哥吳天彪,姐姐吳天嬌也都每人每月給他寄來了300元。他打電話說不要,可每月還是一筆又筆地接到匯款。這讓同寢室的同學們羨慕不已,大家就纏着天放,過一段時間讓他請一次客。天放也基本上不大拒絕,因爲幾個弟兄們吃喝一頓,也不無非是幾碗燴麪,幾樣小菜,幾瓶啤酒罷了。
在美術系,吳天放攻的是油畫專業。他錯誤地認爲,他的美術功底差,畫油畫可以反覆地塗抹,能夠彌補他先天的不足。
等一切都安頓下來之後,他就聯繫上了7月份他和李想一塊到山東旅行時,在火車上遇到的那位周姐姐。周姐姐名叫週一菲,是山東大學中文系大二的學生。週一菲一聽說吳天放考上了河南大學美術系,非常高興。說她湊合適的時候,會到開封來看看她這位小弟弟。
兩個人除了通電話,還經常在qq上聊天。因爲當時電腦和網絡都還沒有普及,兩個人只能相約在每週六的晚上到網吧裡面聊天。有時候,不知不覺就聊到了凌晨。吳天放覺得,他和週一菲聊的話,要比和家裡任何一個親人說的都要多。聊的內容也更寬泛,更深入。
除了聊天,兩個人也經常通信。基本上保持了每週都能收到對方的一封信。吳天放同寢室的同學們都驚歎,吳天放這小子真的是豔福不淺。
同寢室的光頭老三,有一次在吳天放的信封裡發現了一張週一菲的照片,讓他大吃一驚。他手裡舉着照片在寢室裡面大聲地嚷道:“唉呀呀,吳天放的女朋友咋和鞏俐長得一模一樣,你們看這嘴脣,這胸部,還有這大腿。”
長髮老二奪過照片看了看說:“我*,比咱學校的那個校花強多了。看來,山大就是比咱河大強啊,校花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吳天放連忙奪過照片說:“老二,瞧你那手,別弄髒了照片。”
老二說:“老五,你小子真的是豔福不淺啊。不過遠水不解近渴,說不定你這位鞏俐早就名花有主了。”
吳天放說:“管她哪,我們是姐弟相稱的,不是戀人。”
光頭老三就叫道:“好啊,現在就流行姐弟戀。”
老二說:“你要真把她當成姐姐,我可就要下手了。”
吳天放說:“瞅瞅你那苦瓜樣,哪涼快滾哪去吧。”
吳天放他們住在學8樓的103室,裡面共住了六位同學。吳天放排行老五。很多時候,大家互相都不叫名字,而是以排行稱呼。
讓吳天放高興的是,同村的吳迪也作爲特長生被河大體育系錄取了。吳迪的身體素質各方面都不錯,體育系的老師們有的動員他練田徑,有的動員他練散打,也有的動員他打籃球。最後根據他自身的條件和愛好,他選了武術,主攻散打。
吳迪的領導才幹到哪都能顯現出來,他來河大不久,就成了體育系裡的大哥。他原來在白河縣第一高中時組建的左耳幫,這時候又在河南在大學復甦了。他是老大,戴的是金耳環。下面一層的,戴的是銀耳環。再下面的,戴的就是銅耳環了。如果你是新人,那就只能受爲委屈,先戴一隻不鏽鋼的了。看到想入幫的人太多,吳迪就加以限制了,他決定弟兄們的人數不能超過50名。多了不好管理,容易出事。
美術系的人知道了吳天放和吳迪的關係,有幾個人就找吳天放幫忙,想加入到吳迪的組織中。在吳天然的引介下,吳迪沒有辦法,只好又收了幾位。但他明明白白地告訴吳天放,下不爲例。是組織總得有一個名字,太露骨了容易讓人反感。想來想去,吳迪就正式在學校註冊了一個“中原武術研究會”。
閒下來的時候,吳天放也到體育系去看吳迪他們的訓練。吳迪在這裡的進步很快,原來他在白河縣的時候,也打過架,但那時候憑的是力氣和義氣。現在就不同了,散打,那可是一門科學。是講究技術與戰術的,光靠一把蠻力是不行的。吳天放覺得,吳迪可能就是吃這碗飯的。他在這方面的悟性極強,很快,吳迪在學校就真的變成了“無敵”。他的散打動作還被學校拍成了錄像片,供那些摸不着門道的學生們觀看。吳天放還發現,在學校拍攝的對外宣傳片中,吳迪那彪悍利落的身姿也出現在了顯眼的位置上。
在學校裡,大家公認的明星,一個是“校花”何玉珠,另一個就是“校霸”吳迪了。不過這都是人們在背後叫的,當着何玉珠或吳迪的面,沒有人敢叫“校花”,更沒有人敢叫“校霸”。後來不知怎的,兩個人竟走到了一起,談起戀愛來了。同學們就將他倆合二爲一,統稱爲“霸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