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鍾選擇的會見地點並不在天上城集團的總部位於明州東南的天上城大廈的他的辦公室裡,而是在天上城集團中高層人士的別墅羣裡,他的住處棟單獨的超大型別墅裡面,三層高,足有上千平米,獨立小院也有幾千平米,院子裡,還養成幾隻體型高大的德國黑背狼狗。
有專人領王者風進了別墅,然後一言不發就轉身離去。王者風以前也聽過關婁鐘的傳聞,孤僻、性格古怪,深居簡出,也就有了心理準備,見怪不怪。他自己見門口有拖鞋,就換上之後。一個人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客廳有上百平米,大理石地板,羅馬柱,全部上好的紅木傢俱,大到電視小到一個茶杯,無一不彰顯出主人的品味和奢華?
他坐了片刻。不見有人招呼,就站起來朝和客廳相連的廚房走去。廚房的門是毛玻璃的,隱約可見裡面有人影晃動。推開廚房門,見裡面有一個人正圍着圍裙,耐心地用打蛋器在打雞蛋,不禁啞然失笑。
廚房中的婁鐘身材高大,鼻直口方,北方人的特徵非常明讖。第一眼就給人十分敦厚可信的感覺。他的最顯著的特徵是眉毛又濃又長,中間連在一起,是最正宗的一字眉。王者風進去的時候,他腰上繫着圍裙。嘴皁還吃着半截黃瓜,雙手沾滿了菜葉,正起勁地攪動碗中的雞蛋。
見王者風進來,他也不打招呼,直接說道:“打蛋器其實也不好使,可能和我手法不熟有關,雞蛋總打不勻。打不勻的話,炒出來的雞蛋就不嫩,口感就差,,你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沒有,我不太會做飯。”王者風搖頭。想了一想又說,“其實也有一個笨辦法,窮人家裡以前吃不起雞蛋,不捨得多吃,打雞蛋的時候就會放點水和雞蛋攪一攪,雞蛋一摻了水,炒出來就會又滑又嫩。”
“真的假的?”婁鍾說話的時候,眉毛挑動,既象興奮,又象質疑。
王者風不置可否:“我也是聽說的,行不行,總要試一試才知道。”
婁鍾毫不猶豫向裡面注了一點水,然後熱上油,將雞蛋到入鍋裡炒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炒出一盤金黃的炒雞蛋。他嚐了一口,連連點,頭:“不錯,確實不錯,口感滑嫩了許多,我就不懂了,既然這麼簡單的道理。爲什麼犬部分人家炒雞蛋的時候,不放水?”
王者風搖頭笑笑:“婁總吃慣了山珍海味,現在不再喜歡滑膩的食物,迴歸了清淡,是第三個階段,所以吃起來注水雞蛋不覺得什麼。對於剛纔吃得起雞蛋的家庭幕說,他們吃多了注水雞蛋,認爲不注水的雞蛋才香纔好吃。與又香又純的純雞蛋相比。口感滑嫩的注水雞蛋對他來說。反而是吃不起雞蛋時的無奈做法。”
婁鍾笑了:“第三個階段?那前兩個階段是什麼?”
“其實還是老生常談的那三句話,第一階段是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第二階段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第三階段就又回到了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同樣的是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心態卻完全不一樣。”王者風也是有感而發,想起後來爲了追求經濟的發展。導致了許多污染環境的惡祁建件。
爲了追求高產,大量種植連蟲子都不吃的轉基因作物。爲了異面的追求升學率,造就了太多高分低能的狀元。等到醒悟過來的時候,再回頭彌補。卻已經造成了許多無法挽回的損失”誰曾想,現在農村人無比羨慕城裡人,十幾年後,城裡人又開始羨慕農村人不受污染不吃有毒的糧食和蔬菜的有機生活,他收回心思。笑了笑,“就象歐州人開慣了汽車。再步行說是環保說是健身,和我們買不起汽車,不得不步行健身,雖然一樣是步行。但心態卻完全不同。我們欣賞山水。和高人欣賞山水。看到的景物一樣,但心境卻有高低之分。”
婁鍾解下圍裙,將炒雞蛋放到一邊,哈哈大笑:“你的意思也是說我閒着沒事炒雞蛋,和家庭主婦不得不爲家人做飯炒雞蛋一樣,雖然都是在做菜,但對我來說是一種放鬆一種體驗,對家庭主婦來說,卻是一種枯燥無味的不得不做的差事,是不是?”
王者風也笑:“比喻貼近,意思相近,婁總的炒雞蛋和主婦的炒雞蛋,同樣的一盤菜,附加值可是有天壤之別。就象名人字畫一樣。如果不署名。或許不名一文。一旦署名,就會價值連城。爲什麼,就是因爲有無形價值。”
“請坐!”婁鍾終於開口請王者風坐下。他也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王者風。名字挺有意思,想法也不錯。不但年輕也挺有見識,照你的意思說。琦瓏花園完全可以建成高層住宅,打出明州的第一高層小區的名頭?”
王者風正了正身子:“如果是別人承建。未必能打響。但是天上城集團出手,可以一舉成功,品牌的號召力,不可忽視。”
婁鐘沒有再提琦瓏花園的問題,直接跳到了另一個話題上:“聽瀋海生說。你對明州的房地產現狀和以後的發展,很有見解,說來聽聽”他揚起右手,在空中戈小了一個弧度,很有指點江山的氣勢,“說得好的。可以被採用的,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婁鍾想當然地認爲王者風必有所圖。
王者風也不多解釋,將他心目中的明州宏圖說了一遍:“天上城集團是明州乃至折江省的龍頭企業,許多時候要有敢爲天下先的勇氣。在我的心目中。明州的第一個高層小區,第一個豪華別墅,第一個免物業的區,第一個低價小區,等等,應該全部出自天上城集團的手筆。婁總既,然是明州房地產第一人,肯定有超前別人許多步的眼光,應當可以看到,明州的未來的宏圖上,有哪些地點該由天上城集團去書寫。”
王者風說的並不多,也沒有具體落到哪一處小區,哪一個地點上。因爲他知道,到了婁鍾這個層次,他關注的只是大方向上的問題,對於具體的實施細節,他不再感興趣,也沒有精力去關注,所以王者風只是從整體走向上簡略一說,他是希望天上城集團能更多地關注經濟適用房,將目光投向低收入家庭。以後房價上漲的趨勢不可避免,不是他所能阻擋的歷史潮流,只能儘可能地影響一下婁鍾,讓他多做一些對普通百姓有益的事情。
婁鍾一直沒有說話,出乎王者風意外,他倒是一個十分合格的傾聽者,表情專注,神態安洋,聽得津津有味。成大事者必有過人之處,果然不假,最起碼婁鍾這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就讓人十分受用。
“中午一起吃點便飯?”談話完畢,婁鍾對王者風的說法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直接略過不提,而是邊說邊繫上圍裙,“想不想嚐嚐我的手藝?拍個黃瓜。拌個涼皮,再弄一個雪山紅就是糖拌西紅柿。一人再來一杯冰鎮啤酒,怎麼樣,夠豐盛吧?。
堂堂的天上城集團的飾造者,中午就請他吃素餐,而且還全是涼菜,說出去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不過王者風到是理解婁鐘的嗜好,對於這樣一位傳說中的人物,他所經歷的一切是許多人無法想象的,揮手之間決定幾千萬甚至上億的投資,一個龐大帝國的掌門人。他也有着許多不爲所知的秘密。
恭敬不如從命,王者風留了下來,陪婁鍾吃飯,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開着無傷大雅的玩笑,唯獨沒有一句談到工作和房產。婁鍾甚至還問到王者風有沒有女朋友,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卻沒有問上一句他和程曉宇有什麼關係,他想要見他有什麼目的。
聰明人說話,不需要點明。儘管王者風知道婁鍾或許會誤解他,認爲自己是想的到什麼好處,他也沒有說明。在婁鐘面前,不必急着證明一切。婁鍾什麼是什麼人?上至國家級領導人,下到潑皮無賴,他什麼人沒有見過?什麼事情沒有處理過?對他而言,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有不同的目的,有目的不要緊,要緊的是,你有沒有本事打動他。
吃完飯後。婁鍾直截了當地告訴王者風他要午休,王者風恭敬地告辭而去婁鍾送他到門口,揮揮手:小王,以後想吃清淡的飯菜的時候,可以過來找我
王者風強壓內心的狂喜,他原來以爲今夭要無功而返了,沒想到婁鍾最後一句話給了他一線希望,他知道,婁鍾大門,已經向他打開了一條門縫,儘管說來,門縫很不足以讓他看到門裡面的風景,但至少提供一個可以推門而入的可能。
下羊一到單位。就被李陽叫集了辦公室。
“遠大集團指定你爲他們在市政府的聯給人。程市長點頭了。遠大集團是什麼來歷。我還不太清楚,不過看樣子對方決心很大,想在明州站穩腳叭小王,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只要遠大集團在明州的發展順利,你作爲他們指定的聯給人,就可以在履歷上寫上濃重的一筆。我很期待你一年之內,再前進一步。”
李陽的話出自真心,官場上是捧高不捧低,王者風現在上升的勢頭非常不錯,不提他有程市長的賞識和梅幣長的支持。他在城中村改造組辦公室,是一個既能出成績又能落人口舌的是非之地。但正是因爲處於各方勢力的風口浪尖之上,也纔有更多的機會站立潮頭。想想看,一家京城來明州投資的大型集團,點名要王者風爲他們的聯給人。不是擺明了要把成績拱手送到王者風的面前嗎?
當然,李陽也不無感慨地想,也不能只羨慕王者風命好,看不到他有能力的一面。誰讓他在會議上,一下就說中了程市長的心事。而且也和遠大集團的方案不謀而合?這就不是運氣可以解釋了,只能說,王者風有才華,有見識。同時又有好運,再加上有後臺。不正是官場上的四有新人嘛,能不大踏步前進嗎?
王者風對李陽還是保持着恭敬的態度:“以後還要多靠李叔叔指點,有些我考慮不周的地方,李叔叔儘管批評,都是爲了進步,批評了我,我還得請高叔捫乞飯。”
“說到吃飯。我倒還真有意見小王,你來明州也有一段時間了,不是和女朋友粘在一起,就是和梅市長來往過密。我這個李叔叔反而被你冷落到了一邊。說說看,你是不是做得不太對?”李陽明是批評,暗是拉近關係。其實也多少有點怨氣,怪王者風和他總玄意保持距離。
市政府秘書長是個關鍵位置,級別不高,但權力不主要是承上啓下,方方面面前耍照應周到,非甫長心腹不可勝任。王者風對李陽的感覺很複雜。雖然也覺得他人不錯,但因爲石鐵軍始終不肯拉他一把的原因,他心裡也總在顧忌或許李陽有什麼地方得罪過石鐵軍,所以他也擔心和李陽走的過近,等石鐵軍得勢之後,會有不利的影響。
不過現在看來,李陽對別人怎樣暫時不論,對他,確實也是沒得說,他就誠實的接受了李陽的批評:“李叔叔批評得對我最近又忙着熟悉工作,又得抽空談一談。最近確實忙不討來一既然李叔叔批評了我,我就改正晚上我約一下梅伯伯,看他有沒有時間,一起坐一坐?”
坐一坐的意思,就是私人性質的會面和吃飯,比起在市政府裡的公事公辦,關係可以更近一層,李陽自然願意多和梅之禮來往,都是程市長的嫡系,他和梅之禮,還真沒有私下裡交流過。
梅之禮聽到是王者風從中牽線,就一口答應下來。
會面地點選擇在八詠樓。
正好梅里打來電話,想和王者風一起吃晚飯,王者風就提到了晚上的安排。
梅里想王者風了,就說:“李叔叔也不是外人,我就過去蹭飯吃,好不好?不過就是太遠了,晚上還要回學校。”
王者風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算了,誰讓你是我的小丫頭呢,我去接你,然後再送你。管接管送,滿意了吧?”
“這還差不多,算你有心。”梅里高興地驚呼起來,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對了,上次說和陳雨見面沒有見成,要不也叫上陳雨和陳叔叔,大家認識認識也沒什麼壞處,是不是?。
王者風就內心感嘆小丫頭聰明得很,很懂得借勢助勢,她也是在幫自己編織關係網。因爲有了梅之禮和李陽的在場。陳雨的爸爸也會對他高看一眼,不會僅僅因爲他是梅里的男朋友,而看輕了他。
王者風沒有理由拒絕,就讓小丫頭打電話去聯繫。不一會兒她就回了電話,說是在她的威逼利誘之下,陳雨不敢不答應。也請動了他的爸爸陳年中陳局長。
王者風就把市公安局副局長陳年中也一起吃飯對李陽一說,李陽喜出望外,點頭說好。王者風就不好意思地說出他要接梅里,李陽自然沒有異議,就讓王者風儘管去,不用管他,他會開車前往八詠樓準備一下。
以李陽的身份。提前到達地點等候梅幣長。是應有的禮節。
王者風開着喬軒送的桑塔納去梅里,儘管此時的汽車連離合器都沒有助力,開久了會踩得連腳都疼,不過穿棱在人流之中,空調打開,看着外面汗流浹背的人羣,還是感慨有車真好。好車壞車暫且不論,至少可以冬暖夏涼。
在校門口接上梅里,才發現小丫頭不知何時短髮留長,已經可以紮起了辮子。她穿了一身素色的裙子,不長不短,還算典雅,脖子裡還繫着她的銀鎖。
“你怎麼留起了長髮?”王者風好奇地問,又看了她迷人的脖子一眼,用力指了指。“從蘭谷縣你就說要告訴我你銀鎖的秘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一年了。我還是不知道銀鎖藏着什麼秘密?”
梅里見王者風用手指她的胸,急忙捂住胸口,又聽到問的是銀鎖,才長出一口氣:“我還以爲又少穿了什麼,明明記得戴上了,就是防止你偷看,哼!”她笑着挽起頭髮,接了一個小短辮,“我覺得長髮也不錯,好象你比較喜歡長頭髮,是不是?。
“誰說的?”王者風比較納悶小丫頭何出此言。
“鄒巧麗和雲菡煙都是長髮!”梅里挑釁似地看了王者風一眼,意思是,非讓我說出來不是,好,就點出你的內心秘密。
王者風假裝擦汗:“她們留不留長髮,和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