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笑天陪着季勝利和莘浩祥說了這半天,自己也感覺到有點心煩。這麼兩個沒有文化的人,怎麼就如此不知進退哩。爲什麼非要頂到牆角上才肯認輸,你們不累,我還覺得累哩。
他也不高興再陪着這兩個傢伙耍猴玩了,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份紅頭文件扔到了季勝利的面前,譏笑說:“你們這幫沒有文化的人,讓我怎麼說你們纔好呢?爲什麼總是狗眼看人低。看一看,這是什麼?”
剛開始,季勝利還沒有當作一回事,只以爲任笑天又在玩弄什麼玄虛,連頭都沒有擡起來,直接就揮舞手臂說:“你任笑天有文化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要聽老子的。告訴你,這卡車和軸承我不說放,你還就放不了。哼,有本事,你也去鬧個所長來噹噹。”
莘浩祥的眼睛尖,一眼就看到是市局的紅頭文件。再一看,好象是職務任免的決定。他連忙抓到手中展開來一看,哇,竟然是‘關於任笑天同志擔任文萊派出所副所長的決定’。
他還不放心,又舉到窗前細看了一下。看完之後,莘浩祥也不作聲,把文件丟到桌子上就出了門。傷心呵傷心,自己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到了最後,還是沒有爭得過一個才參加工作不滿三年的小夥子。
韓指導員一看這個樣子,趕快就把文件接了過去。看完內容以後,連忙拉着季勝利,讓他看文件,讓他別再亂說話。只是季勝利已經說順了口,一時哪能剎得住車。當他發現屋內一片寂靜時,才感覺到有點不對。
今天上午一上班,任笑天就被幹部科吉科長通知去了政治部。由於昨天晚上皮局長和向主任鬧得不歡而散,向主任也發了火。不再通過城區分局和派出所,而是由市局找任笑天見面談話,直接宣佈提拔的決定。
季勝利不知道這些最新情況,這才鬧出了這麼大的洋相。一時僵在那兒,不知說什麼是好。如果地上有個洞,恨不得能立即鑽了進去。誰讓自己嘴快、嘴賤哩,這可怎麼下臺纔好呢?
還好,任笑天沒有接着說下去,而是直接出門就把扣壓的車子和貨物予以放行,這可樂壞了文科長。本來看到任笑天與季所長髮生了爭吵,還以爲事情已經沒有了指望。卻沒有想得到,竟會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結局。
“謝謝你,任所長。”文科長千恩萬謝的去了黃海市。
坐在辦公室的任笑天,沒有陶醉在意外提拔的歡樂之中,而是點燃了一支香菸,默默的思索着。他從季勝利的話語之中聽得出來,自己的被提拔,完全出乎對方的意料。這也就意味着,背後有人幫了自己。
有誰會幫自己呢?宋支隊長?劉支隊長?嗯,都有可能。看來,自己的命運確實是有了轉換。從戶口指標到租房合同,還有今天的意外提拔,一件又一件的好事都是接踵而至。
嗨,要考慮的事情太多,自己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把開飯店的事落到實處。店面房的事,自己是虎口拔牙,從皮小磊那幫人手中奪了一塊肥肉。那些人不會死心,肯定還會要使壞,自己在開店的事情上還是謹慎一點好。
歡樂時光歌舞廳,黃大寶的董事長辦公室裡。
皮小磊的兩腿,肆無忌憚地翹在主人那張體現有錢人身份的老闆桌上。黃大寶則是站在窗口抽着雪茄煙,眼睛斜睨在趙二虎和路風民兩個人的身上。
這兩個傢伙把自己賜給他們經營的飯店,白白地丟給了任笑天。當天晚上都沒有敢來通報消息,而是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一直等到沒有風聲,這才象龜孫子一般的來把事情解說清楚。
只是,他們說的話能讓人相信嗎?任笑天能用血肉之軀將匕首給折斷,這話打死皮小磊和黃大寶,他們兩個人也不會相信。既沒有聽說過那小子練過硬氣功,也沒有出現運功發力的過程。就這麼很隨意的把手臂擱在那兒,放心大膽的讓路風民戳。
弄到最後,還把匕首的刀尖給折斷了,這種話只能哄鬼去吧。人家表演硬氣功的人,也是反覆做出各種各樣的運氣動作,還要指定部位,哪兒可能會是這樣的輕鬆寫意。
照趙二虎的說法,當時感覺到任笑天的手臂上有一層淡淡的青色,難道會是什麼邪門歪道的法術?
事後,黃大寶爲了驗證兩個部下說話的真僞,專門讓人到‘留香酒樓’去找路風民丟在現場的匕首和折斷的刀尖。卻沒有想到,這些東西都被任笑天給帶走了。
任笑天帶走匕首和刀尖,倒也不是想到要防止黃大寶這幫人的事後查證。只是覺得這些東西丟在現場,會給飯店的趙老闆添麻煩,也容易讓有心人拿了去,日後用這些東西來證明自己曾經與人鬥狠,從而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出於這樣的考慮,他就把這些東西都帶出了酒樓,丟到了途經的一條大橋下。黃大寶再怎麼足智多謀,也沒有辦法來找到這些能加以驗證的依據。
沒有了證據,僅憑趙二虎和路風民兩個人的解釋,皮小磊和黃大寶會如何來評判任笑天的實力哩。這種判斷正確與否,直接就決定了他們如何面對任笑天的決策。
“有詐,肯定有詐。很有可能是路風民這個熊人糊塗,自己手中的匕首被人掉了包,自己卻不知道。不然,這個世上哪兒會有刀槍不入的人?任笑天那小子,也沒有必要把證據給帶走。”皮小磊到底是做警察的人,很快就作出了自己的推斷。
雖然推斷錯誤,這倒也怪不得皮小磊的無能,實在是任笑天的表現,超出了正常人的認知。只是由於他那驚世駭俗的內功,從來沒有在現實中出現過,也就不可避免地導致了皮小磊的誤判。
自以爲已經揭破謎底的皮小磊和黃大寶,當然不會嚥下這口氣。雖說那幢兩層樓的十年租賃合同,只花了二百元定金就到了手。只是抓住了那個承包廠長家中上學女兒的要害,就逼着那傢伙乖乖就範。不管怎麼說,都已經成爲了自己口中的食呀。
蒼蠅也是肉,這是黃大寶的爸爸給他的教誨。意思是說不要放過一絲一毫的利益,何況這幢樓房每年的租金,說什麼也要值上五千元哩。放到後來,恐怕要值上30萬也不止。所以說,這份租賃合同一定要奪回來。
在這一點上,皮小磊和黃大寶之間沒有異議。特別是在聽說任笑天被提拔爲副所長的事,並且已經正式下達了紅頭文件,他更是怒火中燒。自己這麼一個局長的公子,都沒有這樣的待遇,憑什麼讓這小子能提拔哩?
想要奪回來,這是符合兩個人心意的事情。如何奪回來,卻是一段很有講究的過程。
從所謂的江湖規矩來說,任笑天是硬碰硬的用自己的手臂來試刀,趙二虎和路風民兩個人,賭狠沒有賭得過別人,當然是要願賭服輸,不好再說反口話。
走上法律之路,雙方對質於公堂,任笑天也站在有理的一方。打官司不就是憑的文書和字據嗎?有了合同在手,再怎麼會說,就是有蘇秦說六國之能,也只能是望洋興嘆。
不過,這種小事還是難不住皮小磊和黃大寶的。兩個人都是狡詐之徒,幹慣了巧取豪奪的勾當,稍許一商量,很快就如何奪回合同的事形成了共識。
黃大寶朝着趙二虎和路風民兩個人得意地獰笑着:“你們兩個窩囊廢,把老子給你們的賞賜都給丟掉了,看大哥如何把他給奪回來。咱們一不違背江湖規矩,認賭服輸。二不用強打鬥。嘿嘿,咱讓他乖乖地把飯店給老子送出來。”
皮小磊則是補充說:“先讓他們把飯店開起來,也省得我們以後再麻煩。嘿嘿,到了那一天,我會讓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我要讓任笑天好好看一看,到底是誰狠?”
9月18日上午,到了10點08分的時候,隨着一陣‘噼噼啪啪’的鞭炮聲,任笑天的‘風味飯店’,不,應該說是趙長思當老闆的飯店,正式開張營業。
揀在這個時候開張,只是爲了國人要圖個好口彩的傳統。9月18日是久要發,10點08分是要年年發的意思。在這一點上,趙長思一點也不肯馬虎。
滿臉笑容的趙長思,換掉了平時那總是沾滿污垢的大褲衩和老頭汗衫,穿着一身不知是什麼質料的對襟大褂子站在門前迎客。儘管全身上下都是汗水,他還是不肯爲自己鬆綁,不肯稍許解開衣服上的鈕釦兒。
由於三個哥哥都是公務員的身份,都不適宜公開出面當老闆。這麼一來,飯店老闆當然也就非趙長思莫屬。難怪他會這麼開心,忙前忙後的跑個不停。坐在一旁聊天的幾個傢伙都注意得到,趙長思的背後已經全部溼透了。
此時的趙長思,精力充沛得很,顧不上鞭炮聲中的紙片到處亂飛,不停地彎腰肅客。他沒有想得到,自己竟然也成了醜小鴨,會由街頭的小攤販變成了飯店老闆。一生之中,他的心態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開心歸開心,飯店開張之前,趙長思還是與任笑天發生了一番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