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啓國是想把自己的指標送給自己的老同學,其他兩個警察的指標,也都有了下家。
莘浩祥把自己今年的指標,答應給了一個鄰居。爲了這事,他還拿了人家一臺電視機。有好處的事,他當然是要全力以赴地賣命耶。如果拿不到這個指標的話,電視機還要乖乖地給人家送回去,你說他鬱悶不鬱悶?
程學進也有自己的苦惱,嫡親的嫂子是農村戶口,這種忙他能不幫嗎?被季勝利這麼一攪,什麼指望也都落了空。想到回家之後,無法對哥哥和嫂子交待,他就有點頭疼。
本來按照常規的做法來執行,所長拿走三分之一以後,還剩下四個指標。加上任笑天,正好是一人一個,落得個皆大歡喜的結果,誰也沒有意見。
那樣的話,此時的派出所肯定是一片歡聲笑語。只是由於季勝利的貪心,大家的指望全都打了水飄。
任笑天回來的時候,大家鬱積在心中的怨氣,還沒有能夠出得掉哩。到了在這種時候,當然也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助打圓場。莘浩祥連門都沒有出,就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聽起了收音機。
甚至還有前來打聽‘農轉非’消息的老百姓,在得知自己的希望破滅之後,直接就站在院子裡開始了罵娘。
季勝利被任笑天教訓了一通以後,看到眼前的形勢越來越不好,而且是明顯對自己不利。所裡的警察,都站在那兒看笑話,就連老百姓也開始湊起了熱鬧。再這樣下去,將會讓自己鬧得更加無法下臺。
季勝利在院子裡打轉,他一邊盤算下臺的方法,一邊也在心中咒罵着:“這個任笑天,怎麼就不死哩!經歷了一次大難,就好象換了一個人似的。今天一個上午,就連續兩次把老子給逼得難以下臺。不行,不能這樣,我得找皮大哥想辦法去。”
“不行,這事情我不能讓宋鳴達給牽着鼻子走,更不能讓任笑天這兔崽子得瑟。”季勝利在腦海中盤算着自己的主意。
想來想去,季勝利還是沒有辦法解決眼前的難題。他在院子裡轉悠了好大一會,一頭衝出了派出所大院,找自己的把兄弟——分局局長皮磊志想辦法去了。只是他這一去,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支持,反而被皮磊志大罵了一頓。
季勝利離開之後,一直到下午也沒有在派出所大院裡出現。大家也能理解,所長的臺難下呵。塌了這麼大的一個臺,一時之間,確實是有點不好意思出來見人。
季勝利來不來上班,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反正所裡的工作就這麼多,各人做各人的事,也不需要所長來指點。再說,就是有了事,不是還有指導員在主持工作嘛。
沒有季勝利的唧唧歪歪,大家也沒有什麼依賴,工作成效倒反而是成倍增長。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如果不是指導員提醒的話,都沒有覺察得到時光的流逝。
下班的時候,程學進走到任笑天的身旁,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乾笑了兩聲以後,說道:“小天,昨天晚上是你幫我代班,今天應該輪到我換你了吧。”
“得了吧,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呀。昨天晚上才和未來的嫂子見了面,正應該要趁熱打鐵纔是。切,你和我是什麼關係呵?好得只是多了一個腦袋,還要說什麼代班不代班的話。你要是再說,我們就生分了。要說謝,那就等你和嫂子結婚的時候,多請我喝上幾杯酒就行啦。”
看到自己的用心被任笑天一語道破,程學進倒也不感覺到有什麼難爲情的事。這個小兄弟,年齡雖然不大,談到做人講義氣的事,那是沒話說,絕對是夠哥兒們。
他也爽快地答應道:“行,小天,我就不說‘謝’字啦。到了我們結婚的時候,一定讓你嫂子多敬你幾杯酒。”
任笑天和程學進敲定晚上巡邏的事之後,口中打着口哨要去水大姐的家。早晨幫助搬煤氣罐的時候,水素琴就已經與他說好,要爲弟弟的康復好好慶祝一下。
所謂慶祝,也就是在家裡弄上幾個菜,幾個人在一起聚上一聚而已。只是今天多了一個客人,那就是不請自到的老特務向子良。他自從住到這兒以後,很快就和水姐拉上了關係,相互之間就一直是處得十分融洽。
對於這一點,任笑天也不能不暗自佩服。水素琴雖然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女人,但也不大容易接納別人進入自己生活的圈子。對這一點,任笑天想了好久,也沒有能夠找到答案。
任笑天先到幼兒園,接到了水姐的兒子小海。纔到幼兒園門前,小海就一把撲了過來。任笑天托住小海的腰,向空中一拋,樂得小海在半空中手舞足蹈。落下後,又被任笑天接到了手中。
一路上,小海都在回味着剛纔那種震撼的情景。到家之後,他來不及的催促說:“叔叔,再來一個,小海還要再來玩一個。”
任笑天也是一起興起,陪着小海一連玩了幾個拋出去,再接回來的脫手丟人動作。整個屋子裡,只聽到小海‘格、格、格’的笑聲。玩了好大一會,小海才肯放了手。
這樣的驚險動作,嚇得已經下班回來的水素琴,捂住小口不敢說話,唯恐驚嚇到了正玩得開心的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向子良只是抽菸不語,靜靜地享受着這種洋溢着濃郁家庭氛圍的歡樂。
任笑天陪着小朋友嬉戲了一會以後,這才陪着向子良坐了下來。一杯茶,一支菸,正是男人拉家常的前奏曲。
“小天呵,那個季所長對你好象不太友善哦。”一臉儒雅之相的向子良,先打開了話題。這話說得沒有錯,季勝利在醫院的表現,還有在這之前理逼着任笑天上路巡邏的事,現在已經是路人皆知。
“哦,沒什麼,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再說,他對我好與不好,又能怎麼樣!”任笑天的話,有點輕鬆寫意,讓人聽不出褒貶的色彩。雖然有點無耐的意思,只是顯得很淡很淡。
任笑天儘管已經察覺到,自己和老特務之間,應該有着一種特殊的淵源。但在這種關係沒有徹底明確之前,他還是不想在一個剛剛認識不久的老人面前,多說季勝利什麼是非話。
“恢復上班之後的情況還好吧?”向子良關切的問了一句。
聽到向子良如此問話,任笑天的臉上掠過了一絲黯然。想到早晨的那麼一幕,既有解氣的地方,也有壓抑的鏡頭。畢竟,有誰會願意生活在一個整天吵吵鬧鬧的環境裡呢?
看到任笑天不想多扯這方面的話題,向子良改口問道:“小天,你爺爺好吧?那天晚上我們走了以後,沒有再繼續發火吧?”
“好,很好的,他的身體健壯着哩。咦,你是什麼時間認識我爺爺的?”聽到向子良提到爺爺的事,任笑天也就想起了自己被刺殺之後,這個老特務一直是和爺爺、全校長在一起的情景,還有那天自己捱打以後的情景。
“哈哈,我認識你爺爺的時候,你爸爸還是抱在手中的小娃娃哩。”提起往事,向子良一臉的神往。看得出來,這是很久以前,而且是一段非常愉快的記憶。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吧?”任笑天試探性地問道。他想從這條線索中扯開話題,從而尋找到這之間的淵源。
只是向子良並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指着茶杯說道:“來,嚐嚐這個茶,這雖不是那六棵母樹上的極品大紅袍,也是有錢買不到好茶葉哩。”
任笑天笑罵一聲,好狡猾的老狐狸,纔剛剛一攏到邊上,就立即轉換了話題。只是他也沒有辦法,只得是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頭。
他也不再多話,而是先觀看了一下茶葉的顏色,只見色澤鮮潤,褐中帶綠,沖泡後湯色橙黃明亮,葉片綠葉紅鑲邊美感十足。低頭品嚐了一下,只覺得蕩氣迴腸,刻骨銘心,非常美妙。
武夷山發現第一棵茶樹的地方,被人稱爲茶洞。相傳,這個雲蒸霞蔚的洞天福地,是彭祖曾經居住的地方。而彭祖之所以長生不老,正是因爲喝了武夷山的茶。
這個傳說,不僅讓北宋文學家范仲淹留下了“溪邊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自古栽”的詩句,也讓武夷山人對茶的理解多了另一層含義。
“嗯,好茶,好茶。老爺子,這是我喝到過的最好茶葉,算是沾你的光喲。我聽人說,武夷山的極品大紅袍,最好年份的年產量,也不超過一斤的成品茶,足可見其珍貴,那哪兒是我們凡人能喝的茶葉哦。能有這樣的茶喝,我看就已經很不錯啦。”任笑天抿了一小口茶後,讚不絕口的說。
向子良聞言嘆息道:“喲,小天的才學很廣博哦。”
“哪裡,哪裡,欠學,欠學。”任笑天又品了一小口茶,搖頭晃腦的說。只要不提那些煩心的事,他天生俱來的那種瀟灑性格,就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向子良的眼睛在任笑天的臉上盯了幾眼,心中暗道,這小子滑着哩,怎麼說,都不肯把話引上主題。說到閒談雜事的時候,倒是頭頭是道的善談。我就不信,今天不能好好地教訓你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