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和楊曉麗折騰了好一陣,才把那一大堆東西弄出了一點模樣。楊曉麗便在一邊埋怨,說買的時候本來是想叫他們來裝的,他們說很容易,說看看說明就會裝了。如果知道那麼費工夫,就叫他們來裝了。李向東說,也不算難吧?就這點工夫。楊曉麗說,如果,要我自己裝,肯定裝不起來。
那蒸氣袋也有點像帳蓬,當然沒帳蓬大,四方立體型的,像個箱子,插上電源,機器就工作了,就散發出蒸氣,調到需要的溫度,人坐在裡面,拉上拉鍊,身子就在蒸氣裡,頭是可以露在外面的。
其實,那蒸氣袋比楊曉麗想像的要大,開始,她只是想把它放在浴室裡,然而,根本就放不下,就把它放在浴室的門外了。當然,是放在外面那個浴室的門外,裡面那浴室門外就是臥室,空間也沒那麼大,且還擔心潮溼。
這會兒,李向東就被困在那蒸氣袋裡,露着個頭,有一種被上了枷鎖的感覺。楊曉麗就站在一邊笑。
李向東說:“我怎麼覺得一點也不公平,我一進門,就被你折騰個沒完,像耍猴子似的。你呢,你就不要消毒了?你就不怕**了?”
楊曉麗說:“我怎麼不要消毒呀?我怎麼不怕**呀?不是先讓你消毒嗎?不是更照顧你更在乎你嗎?真是好心不得好報,我把你看得比我還重要了,你竟一點不領情!”
李向東說:“你也進來吧,我們一點消消毒。”
楊曉麗的臉就紅了。
其實,她在買這個蒸氣袋的時候,就曾有過這個想法,就曾問人家有沒有兩個人一起用的。問這話的時候,商場那人好像還看了她一眼,看得她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那人說,沒有,說買個大的吧!那人就給她拿了個大的了。大的確實能坐兩人,雖然覺得擠了一點。
她說:“這能坐得進去嗎?”
李向東說:“怎麼不行呢?你那屁股再大,也坐得下。”
楊曉麗就瞪了他一眼。
李向東“哈哈”笑,說:“不是嗎?”
楊曉麗說:“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專挑人家的醜的地方說。”
李向東說:“那是醜嗎?那是你的缺點嗎?我倒覺得是你最大的優點,最性感的地方。我喜歡你,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因爲你屁股大呢?”
楊曉麗說:“你又來了,又亂說話了。”
她相信他說的是真話,她能不知道嗎?只是這話說出口,總感覺有點不好接受。她說,就算坐得下,我怕那架子也承不住?李向東這才意識到,那坐的地方雖然設計得像一張凳子,但支撐凳子的只是兩根橫跨的細鐵棍,他坐進來的時候,就曾擔心那兩根鐵棍會被自己壓彎了,楊曉麗再坐進來,定是會不壓彎了。
他想了一下,說:“我們把這凳子拆了,不坐這凳子。”
楊曉麗說:“站着可以嗎?也不夠高呀!”
李向東就說,找個什麼代替一下。他說,臥室不是有張凳子嗎?放在梳妝檯前面那張,把那凳子搬起來,那凳子能承得住兩個人。楊曉麗說,一張凳子能坐兩個人嗎?他說,能,怎麼不能。她紅着臉說,虧你想得出。她想,就算能坐吧,就算她坐在他腿上吧,但那高度也不行,他坐在那凳子上,本來有點高了,她再坐他腿上,整人還不都露在蒸氣袋外面了?
李向東正在失望的時候,楊曉麗卻拿來了兩張小板凳,那種只有一尺高,以前經常見到老公公老太太在巷子裡坐的小板凳。
早年,她老爸老媽想來她這住時,弄過來的,以爲在這裡也能像住在巷子裡那樣,拿張小板凳坐在樓下,一邊搖着葵扇,一邊和其他老公公老太太閒聊天。住到這裡來,才知道住這的人互相不來往,想找個聊天的人也沒有,就又搬回原來住的巷子住了。人走了,凳子卻留下了,就一直放在楊曉麗空着的那個雜物房裡。
把那兩個凳子搬進蒸氣袋,楊曉麗就進來了。她還是沒有當着李向東脫身上的衣物,先在房間裡脫了,裹着浴巾過來的,把浴巾脫了,背對着李向東退着鑽進蒸氣袋。
開始,他們是老老實實蒸氣的。李向東問她那邊的工作開展得怎麼樣了?她說,都按常委市長聯席會議的決定部署好了,她也一樣樣抓落實了。她還告訴李向東,他們在老幹部療養院騰出了一幢樓,專門用來隔離觀察那些疑是**病人的地方。她說,他們稱那叫“**樓”。李向東說,這名稱是不是太恐怖了?好人沒事進去了,嚇都嚇病了。楊曉麗說,就是一個稱呼。李向東說,那也想個好聽的名字吧?叫觀察室也比**樓好!
李向東就問那樓的準確位置。老幹部療養院是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離城不遠,記得那有一幢二層的樓屋,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建的,是老幹部療養院最早的建築,後來,又建了幾幢新樓房,卻把那最早的建築甩開了,孤零零的像是甩到了療養院的角落裡。他想,在那裡設**樓或觀察室,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說:“明天吧,明天我到你們那去看看。”
楊曉麗說:“我那你就別去檢查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可能是想到教育系統那邊的工作了,她忙又補充道,肖局長和壯局長不一樣。他是搞專業出身的,沒壯局長那麼多花腸腸,一心就撲在怎麼做好工作上。
李向東說:“這也得去看看。你們那是重點的重點,市委書記不去走走,不去鼓鼓勁,怎麼也說不過去。”
楊曉麗說:“正因爲是重點的重點,你才別去,有我給你把關呢,把我搭上就夠了,別連你也牽掛進去。”
李向東便看了楊曉麗一眼。這話聽似普通,卻是把楊曉麗內心的情感都袒露無遺了。她是不想讓他去那種地方,是考慮到他的安全,是不想他有個什麼閃失。**這東西,是個無形的殺手,看着好端端的,彷彿什麼事也沒有,但是,你怎麼知道它什麼時候就殺出來呢?
或許,你視察醫院的時候,身邊就走過這麼一個病人!
或許,在你視察之前,就有這麼一個病人在你經過的地方留下了病菌!
更要命的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找到有效的治療方法,還不知道什麼藥物才能抑制這種病毒。許多被感染的醫務工作者不是在一個個犧牲了嗎?他們都犧牲了。可見這**的兇猛程度。
李向東雙手攬住了她的腰,雖然,他們還坐在各自的板凳上,但他們的上半身卻貼在一起了。他說,你是不是太擔心了,怕得是不是有點過了。他說,你是一個副市長,你的這種擔心,這種害怕是不能在公開場合流露出來的。他說,你剛纔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心裡明白就好了,別到處說。
她說,其實我並不怕,我自己並不怕。我每天都往那些地方跑,都在檢查他們的工作。我知道,目前的頭等大事就是阻擊**。我總放心不下,總怕他們有個什麼疏忽,會醞出大禍,我不能因爲我的工作沒能好,給你增加壓力。
她說,我知道,目前,只要我把工作做好,能把**阻擊在市縣之外最好,如果真要發現**,就要盡最大的努力,把它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
她說,你不知道嗎?我這都是在爲你着想,都是爲你好,儘量把工作做好,儘量不要讓你擔心,儘量不想要你去那種地方。
楊曉麗貼着他的耳朵夢囈般地說着,她把對他的愛和她的工作完全交融在一起了。李向東心裡好一陣洶涌,越發緊地抱着她,因爲兩人都還坐在各自的板凳上,這種抱就抱得她有點不舒服,就想要換一個姿勢,就不知不覺地讓自己坐到他腿上了。他們是面對面坐的,他們就抱得更緊了,更貼切了。
他的手在她那蒸溼的背上滑動,漸漸就滑下去了,漸漸就讓她知道他想要幹什麼了。這時候,他覺得說什麼都沒有用,彷彿只有用某種舉動才能表現他對她這種愛的迴應,用某種舉動才能與她給予他的愛進行交融。
她移到着,配合他,讓他順利地走進自己。彷彿這是她次感覺到,他是走進來的,不像以前那樣,不管不顧地往前衝。
他緩緩走進來,走得好深好深,走得她知道自己剛纔那番話有多讓他感動。她呻吟般地說,真好,真好!她說,這就是肉與靈的交融嗎?她說,你總能讓我有一種全新的感覺!
雖然,那動作那姿勢那形式是在重複過去,但那心的感應卻是全新的。很多時候,重複去做某一件事,要的不是某種固定的程序,更想要的是一種心靈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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