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麗還跪在那裡,雙手趴在地上,“哇哇”嘔吐,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嘔吐了,嘔吐的已經是酸水了。
李向東急得在門外跺腳,說:“你喝那麼多酒幹什麼?喝那麼多酒幹什麼?”
他看着楊曉麗縮成一團的身子,不停地抽搐,心裡很痛,雙手還狠勁地搖那鐵閘門。他很擔心,擔心楊曉麗這一嘔吐,人就軟了,就那麼趴在地上起不來了。一道鐵門就這麼把他隔在門外,眼瞪瞪看着楊曉麗癱在門裡。
他想大聲叫,不要她癱下去,但是,又怕驚動了別人,讓別人看見當然不好,不僅是看見他李向東不好,這麼晚了,你李向東來楊曉麗這幹什麼?同時,看見楊曉麗醉得這個樣也不好,一個副市長喝酒竟喝成這個樣,這**的幹部是否都泡在酒罐裡?
他很無奈,就那麼搖鐵閘門,就那麼徒勞地搖那鐵閘門。
楊曉麗似乎在用她那僅留的意志搖晃着站了起來,又在尋找門的鑰匙。她找到了她的手袋,那手袋的拉鍊開着,就把手伸進去摸索,似是沒摸到,就把手袋裡的東西都倒了出來,什麼筆記本,筆、紙巾、指甲剪、脣膏、潤膚霜灑了一地,竟就沒有鑰匙。她就把手袋甩了,這一甩,就甩到那串鑰匙邊了。
李向東說:“鑰匙就在手袋邊上。”
楊曉麗回頭看了他一眼,他說,在沙發的扶手上。楊曉麗搖搖晃晃地找那沙發的扶手。李向東說,左邊,左邊。楊曉麗似乎看見了,腿卻軟了,就坐在那扶手上,沒坐穩,人就倒進沙發裡了。
李向東只看見楊曉麗的腿高高地翹着,身子卻被沙發的椅背遮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人醉得這麼狼狽,醉得這麼掙扎。
以前也見過女人醉。他和黃不知弄醉過多少三陪女,但是,她們一醉就躺下了,不動了,死豬一樣。而且,她們醉得似乎也應該,那是她們職業,她們本就該喝,喝不過人就得醉。
楊曉麗爲什麼要喝?喝酒不是她的職業。她是黨的領導幹部,是一位副市長,然而,她也像那些三陪女一樣,被人灌醉了。
李向東心裡很痛,心裡很傷,想自己在工作應酬的餐桌上,不也曾讓那些女同志喝嗎?人家不喝,還是逼人家喝,不知人家回家後是不是也像楊曉麗這樣醉得那麼狼狽?
楊曉麗又搖晃着站起來,搖晃到了門前,手裡的鑰匙“譁拉拉”響了好一陣,才遞到鐵閘門外,然後就扶着墻,眼神很迷茫地看着李向東開門,看着李向東進來。
她問:“你,你來幹什麼?”
他沒有說話,過去扶着她。她不讓他扶,一手沒輕沒重地撥開他,就不扶着墻了,而是背靠着墻站着。
他又來扶她,說,到沙發上坐吧!她就倒在他身上了,雙腿又一軟,順着他的身子往下滑,他雙手忙插入她腋下,想要把她提起來,但她下滑得猛,把他也帶下去了。她坐在地上,他彎着腰想把她提起來。她說,不要碰我,不要動我。話沒說完,頭一扭,又“哇哇”嘔吐起來。嘔吐的都是酸水。
他什麼也沒說,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這一次,她徹底軟了下來,人坐在地上,頭埋在雙腿間,就那麼一動不動。
李向東一手託着她的背,一手穿過她的膝蓋的彎曲處,很吃力地把她抱起來。畢竟,楊曉麗不是綺紅,不是小姨子。她比她們還高,比她們更厚實。他曾背過她,曾攙扶過她,但那用勁的方法是不一樣的。
他搖晃了一下,看了看她房間的門,想要把她抱到牀上去,到了房門口,她似醒非醒地問:“你要幹什麼?你要抱我去哪裡?”
李向東說:“你醉了。”
她說:“我沒醉,我沒有醉。你放我下來!”
她掙扎着。李向東不得不把她放下來,她就很有勁地一把把李向東推開了。李向東想不到她會推他,且那麼用勁推他,身子往後趄趔幾步。她說,你離我遠一點,滾遠一點。她說,我告訴你,我沒有醉,我很清醒。她說,李向東,你是怎麼進來的?誰開門讓你進來的?
楊曉麗扶着門框,瞪着酒醉的雙眼。
李向東說:“我並沒有惡意。”
她說:“我知道你沒有惡意,你現在當然沒有惡意,你要是有惡意,你就不是李向東了。但是,你以爲這樣就能感動我打動我,以後就可以爲所欲爲,就可能達到你的目的。”
她說,我不是你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你感動不了我,你打動不了我。我決不會讓你得逞,決不會讓你再傷害我。
她站在那裡還是那麼狠狠地瞪着他。
猛地,她撲了過來,雙拳不停地捶打他,一邊捶打,一邊說:“你出去,我不要你在這裡,你滾出去。”
李向東抓住她的手腕,大聲喝道:“你發什麼酒瘋?你不是沒醉嗎?沒醉你發什麼酒瘋?”
楊曉麗被鎮住了,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就靠在他肩上哭了起來。她說:“你不要再傷害我,不要再傷害我。我求你了,求你了,不要再傷害我!”
李向東說:“我沒想要傷害你!”
他的心很痛,他再一次清楚地意識到死亡前的絢麗給予楊曉麗有多大的傷害,再一次意識到,這種傷害楊曉麗永遠也無法抹去。
他說:“你聽話,不要亂動!”
李向東又把她抱了起來,把她抱到了牀上。她變得安靜了,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李向東弄了一條溼熱的毛巾給她擦臉,那張漂亮的臉溢着酒紅,紅豔得透明。
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喃喃道:“你不要,不要再離開我。”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她把他的手按在她那很挺拔很豐盈且極富彈性的***上。他先是想把那手抽出來,但她按得很用勁,就讓他感覺那滿掌的柔軟有一點微微的硬。心裡的慾火便燃燒起來,便不想讓那手離開了。
記得好些年以前,曼莉也喝醉了,也曾很誘惑地抱着他,然而,他毫不猶豫就掙脫了她的摟抱。他不喜歡她,他有綺紅有小姨子,他不能肆意發縱自己。
這一次,他卻是喜歡楊曉麗的,想要得到楊曉麗的。他俯下身子吻她,那手不再只是安靜地放在那了,而是撫摸起來,揉捏起來。楊曉麗的呼吸漸漸粗重了。於是,那手便想要去他更想去的地方,她雙腿平伸着,裙子柔軟的布料貼着身子,就在小腹那貼出一道很迷人的弧線,讓他感覺到那裡隱藏着萬般風情。
她動了一下,嘴裡喃喃:“你不要傷害我,再不要傷害我!”
李向東整個人就定格在那裡了。
楊曉麗醒來時,一眼就看見了李向東。他閉着雙眼仰坐在牀邊的沙發,似是睡着了,又似是閉目養神。她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李向東怎麼會坐在這裡。昨晚的事,她幾乎忘得一乾二淨,好像他曾站在門外,好像記得是她把鑰匙遞給他的。但是,再以後發生的事,她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她看了看自己,蓋着一張毯子,再用手在毯子裡摸,卻是穿着昨天那套衫裙,應該沒有被鬆解過。她坐了起來,頭靠着牀屏,想弄清楚,這個色狼一樣的男人怎麼會那麼正經地坐在那裡打盹?
李向東並沒睡踏實,他幾乎忙了一夜,把地拖洗了,把楊曉麗臉上手上腿上沾的嘔吐物擦乾淨了,本來,還想是不是應該幫她換一套乾淨的衣服,卻又擔心她醒來後,自己說不清楚,就只用溼毛巾幫她擦抹沾在衫裙上的骯髒。
當然,在擦抹的時候,他心裡總時不時地升騰起一縷縷烈焰。有那麼幾次,還很不捨地在她敏感部位停留了過多的時間。
這期間,他還樓着楊曉麗喝了兩次水。
終於,他還是忙完了要忙完的事,就把客廳的單人沙發拖進房間,挨着牀邊坐了下來,便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個熟睡的女人。也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楊曉麗坐了起來,睜開眼,就見她對他笑。
她問:“你這一夜就這麼坐着。”
他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問:“感覺怎麼樣?”
她說:“沒事了,睡了一覺沒事了。我醉得很厲害嗎?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李向東沒有答她,說:“以後別喝得那麼厲害。”
楊曉麗像做了錯事的孩子,臉紅了紅。她下了牀,雖然頭還有點痛,四肢癱軟。她說:“你到牀上躺一會吧!”
李向東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多了,說:“不了,要趕回去了。”
她問:“今天有事嗎?”
李向東說:“下午有個會,有些事要處理。”
她就歉疚了,好一會沒說話。
李向東站了起來,彎腰要把那沙發搬回客廳。她說,不用了,放在這吧。李向東笑了笑,說,沒什麼。楊曉麗便一聲不吭地看着他把沙發搬回客廳,直起腰做了一個伸展的動作,然後,回頭看着她笑笑,說:“回去了。”
她也笑了笑,說:“路上小心一點。”
李向東關門時,她的心好一陣難受,想怎麼就不留留他呢?想怎麼就不向他表示點什麼呢?她又問自己,向他表示什麼呢?怎麼向他表示呢?
最後,她想,這個男人太會討女人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