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劉飛心情更是複雜無比,他想衝過去狠狠的把這個男人暴打一頓,但是多年的宦海沉浮的經歷讓他放下了心中的那股子衝動,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看着眼前這個狠心的父親。27年了,從小到大,劉飛沒有感受過一絲一毫的父愛和母愛,從小到大,當別的孩子受到欺負的時候,會憤怒的告訴對方,我讓我爸爸來打你,但是劉飛從來沒有說過這句話,因爲他知道,自己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從小到大,不管面臨多麼困難的事情,他都是依靠着自己的雙手,自己的智慧和勇氣來一一化解。當別人的孩子躲在父母懷着哭泣的時候,劉飛已經學會了堅強,用自己弱小的身體,托起了自己人生的希望。而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這個男人所賜。
劉飛就那樣狠狠的瞪視着對方,一句話都不說。
屋子內的氛圍此刻異常的緊張。
劉楓宇左右兩邊的兩個男人也全都在冷冷的注視着劉飛,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中卻流露出一股怪異的眼神。兩個人都是如此。這些,劉飛自然沒有注意到,因爲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這個所謂的父親身上。
“劉飛,你沒有什麼話要對你父親說嗎?”謝雨欣的爺爺發現兩父子之間,貌似非常不融洽,便盡力的撮合兩個人。
劉飛使勁的搖搖頭:“沒有,我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我劉飛從小就沒有父親。如果可能的話,我想知道,我的那個所謂的母親在哪裡?爲什麼她沒有出現呢?”
劉飛說道這裡,兩個老頭對視一眼,然後站起身來,轉身上樓而去,而劉楓宇身邊的兩個男人也默默的站起身來,有些擔心的看了劉楓宇和劉飛一眼,也默默的跟着兩個老頭上樓了。
大廳內,只剩下劉飛和劉楓宇這父子兩人了。
劉楓宇看着劉飛那充滿了怨恨和冷漠的眼神,嘆息一聲,緩緩說道:“劉飛,你不認我這個父親我不怪你,既然說道你的母親,我就把我們之間的事情跟你說一說吧!”
劉飛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坐在那裡。
劉楓宇接着說道:“30年前,當我還是南平市教育局的一名科長的時候,與你的母親梅月嬋再一次市局的會議上相識,然後很快我們就陷入熱戀當中,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們兩個住在了一起。此後的半個多月中,我們兩個每天晚上都會在一起,但是我沒有想到,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不知道怎麼被傳揚了出去,無奈之下,我只好把你的母親送到外地暫避風頭,而我也因此被調回到燕京市,我回來後我我的父親說了你母親的事情,但是我父親不同意,你也許不知道,我們家族是一個大家族,規矩森嚴,做事保守,尤其是在子女娶親的問題上,更是要求門當戶對,家族爲了防止我與你的母親再次產生瓜葛,給了定了一門親事,對方也是名門望族,在我回京的半個月內,就和對方結婚了。而我去不知道,在我離開你目前的時候,你母親已經懷孕了。”說道這裡的時候,劉楓宇臉上露出一副十分悽楚的表情,兩行老淚順着眼角滑落,雙手使勁的抓着自己的頭髮,悔恨至極的說道:“那個時候我心中愛着你的母親,對新婚妻子也沒有一點感情,但是我沒法辦法反抗家族的安排,因爲生在這個家族,我的婚姻註定是身不由己的。”
劉飛冷冷的說了一句:“懦弱!”
“沒錯,那個時候的我真的很懦弱,但是我很愛你的母親,自始至終,我心中愛着的只有她一個人,一年以後,當你母親抱着你來到燕京市找我的時候,看到我已經結婚了,她當時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給了我一巴掌,轉身就離開了。”劉楓宇滿臉痛苦的回憶着說道。
劉飛再次冷冷的說了一句:“該打!”
“沒錯,我的確該打,你母親那一巴掌把我打醒了!清醒過來的我瘋狂的追逐着你母親的背影衝了過去,我抓住了她的手,但是她甩開了,她說,她永遠也不會原諒一個背叛她的男人!是啊,我背叛了她,我沒有信守我對她的承諾和海誓山盟!最後,她還是離開了。”
劉飛滿臉冷漠的聽劉楓宇講完他的故事,臉上一片平靜,淡淡的說道:“那我母親哪裡去了?爲什麼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看到過她!”
“她失蹤了!只給你留下這半塊玉佩!”說着,劉楓宇從懷中貼着心口的位置拿出半塊玉佩,遞給劉飛說道:“你母親抱着你來到燕京市的半個月後,一個奶媽抱着你和這半塊玉佩找到我,說你母親託付她來的,我問她你母親哪裡去了,她也不知道。但是那個時候,我不能收留你,只有把你放在南平市,託付奶媽照顧你!誰成想,這一放就是20多年,你的母親至今音信全無,而你也已經長大了!”
聽到母親的遭遇,劉飛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之色,一個懦弱的父親,一個狠心的母親,父母啊,你們對我真的好狠心啊!不過劉飛還是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冷冷的問道:“那爲什麼非得要我到了副廳級才能與你見面呢!”
聽到劉飛的問話,劉楓宇臉上充滿了無奈和苦澀:“因爲家族的規矩。因爲家族的潛規則。即使你現在到了副廳級,在家族很多人眼中,也還是如同雛鳥一般脆弱,你知道爲什麼要讓你回來嗎?”
劉飛輕輕的搖搖頭:“因爲現在已經到了家族中樹立第三代家族代言人的時候了,你大伯、三叔還會家族附屬派系中有很多優秀的年輕人,找你來,是想給你一個機會!雖然你沒有名分,但是你畢竟是我唯一的兒子,也是我們劉家的骨血,雖然規矩無情,但是老爺子對你十分欣賞,雖然你大伯和三叔極力反對,但是老爺子卻堅持要把你也納入到第三代代言人的考察之中。今天晚上你就別走了,一起留下來吃個晚飯吧!”
劉飛聽完之後,嘴角上浮現一絲冷笑:“我是不是應該感謝老爺子或者你啊?第三代代言人,好有誘惑力的稱呼啊,是不是當了第三代代言人,就可以獲得家族的大力栽培啊!”
劉楓宇點點頭。
劉飛猛的眼睛一立,憤怒的嘶聲揭底的吼道:“狗屁!一切對我來說都是狗屁!就算沒有家族的培養,我照樣可以遨遊四海,縱橫官場,二十多年了,你們對我不聞不問,現在卻說給我一個機會,狗屁,我不需要這樣的機會,我劉飛不需要別人栽培,因爲我可以靠我自己去打拼一切!從小到大,我已經習慣用我的雙手來獲得我想要的一切了!”
這個時候,樓梯處噔噔噔傳來一陣陣腳步聲,兩個老頭緩步走下樓梯,他們身後,還跟着兩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那兩個是劉飛的大伯和三叔。
走下樓梯,謝雨欣的爺爺輕輕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對劉飛說道:“劉飛啊,不要激動!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要往前看,今天就給我老頭子一個面子,留下來一起和家人吃個晚飯吧!爲了你,老劉已經召集了家族中所有嫡系子女回來了。這也算是歡迎你認祖歸宗的儀式吧!雖然不能大張旗鼓的宣佈,但是家族已經承認你了。”
如果別人說這話,劉飛也許能夠反駁甚至反脣相譏,但是從謝雨欣爺爺嘴裡說出來,劉飛不能這樣做,因爲劉飛知道,謝雨欣曾經多次幫助自己,恐怕有好幾次都有這個老頭參與其中,雖然劉飛當時並沒有說出來,但是有些時候他心中非常清楚,有些事情,沒有老頭這種級別人物的幫忙,自己恐怕真的會陷入麻煩的。所以對於這個老頭,劉飛還是非常尊敬的。只能無奈的說道:“謝爺爺,我……”
拿着菸斗的老頭一看劉飛比較給面子,就趁熱打鐵的說道:“楓宇啊,去吩咐廚房上菜吧!”
劉楓宇看了劉飛一眼,對劉飛這固執孤傲的個性也頗爲無奈,只能寄希望於時間能夠慢慢消解劉飛心頭的憤怒,自己一點點的用愛心喚回劉飛的真情吧!
吃飯的時候,劉飛被安排坐在謝雨欣爺爺的身邊,地位顯得極爲特殊,這種安排,讓劉飛的大伯和三叔臉上都頗爲不自然,因爲按照正常的安排,應該是劉飛挨着他的父親劉楓宇旁邊坐下。今天的安排,顯然是老爺子有意爲之的,老爺子到底啥意思?難道老爺子認爲劉飛的身份比他們三個兄弟都重要不成?要知道,劉飛可是老二的私生子啊,現在只是形式上列入家族的門牆而已,憑什麼讓劉飛坐在那個位置上!此時此刻,劉飛的大伯和三叔臉上都已經露出不滿之意,就更別提他們的幾個子女了,看向劉飛的眼神都是帶鉤帶刺的,恨不得挖下來劉飛幾兩肉來。
吃飯僅僅是個形式,是對劉飛回歸宗族的一種認可和宣佈,兩個老頭吃了一會,便起座離席了。緊接着,劉楓宇、劉楓浩(大伯)、劉楓川(三叔)也起身離開了。
大廳內,便剩下他們這一羣三代的人了。
劉飛不管在哪裡,既然吃飯就一定要吃飽,在保持最基本禮貌的前提下從來不會顧忌什麼,所以,他只是低頭默默的吃飯,也不和其他人說話。
但是樹欲靜,風會止嗎?
“劉飛,聽說你已經混到了副廳級,不簡單啊!怎麼樣,對當家族代言人有沒有信心?”一個怪聲怪氣的聲音從劉飛對面響起,劉飛擡頭一看,是一個30多歲的男人,看起來和自己到有幾分相似,長相也頗爲帥氣,只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嘲弄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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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飛記得在吃飯的時候,劉楓宇曾經給自己做過介紹,這個男人是大伯劉楓浩的長子劉陽,他好像是一個正廳,不過既然對方向自己發起挑釁了,劉飛怎麼可能忍耐呢,便笑着說道:“家族代言人?那是什麼東東,不感興趣!”
劉飛說的這是實話,因爲自始至終,他依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和勤奮才升官到副廳的。
“切不感興趣,當我們是小孩子啊!”一個酸溜溜的聲音在旁邊那張酒桌上響了起來,那張桌子上坐着的都是女眷,這個女人劉飛也記得,她是三叔劉楓川的二女兒劉芳,和自己一般大,也已經是副廳了,只見她滿臉嘲諷的說道:“劉飛,你就別在那裡裝模作樣的了,你費盡心機想要認祖歸宗不就是看上了那個家族代言人的位置嗎?誰不知道一旦被選爲家族代言人,就會獲得家族的大力支持,升官之路一片坦蕩!”
劉飛輕輕的笑笑,冷冷的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說完,劉飛接着低下頭吃飯。
然而,劉芳卻沒有放過劉飛的打算,臉上充滿不屑的說道:“劉飛,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的能力實在是太弱了,現在都27歲了,混死混活不才混到副廳嗎?你看看咱現在滿屋子的男人當中,只要是混官場的,哪一個級別比你低,你看大哥劉陽,正廳,二哥劉邦,正廳,馬上就升副省了,你能跟他們比嗎?別忘了,你只是一個私生子而已!一個野種!”
如果說先前劉芳說的話,劉飛還沒有在意的話,最後這句私生子,恰恰碰觸到了他的逆鱗,劉飛啪的一下就站起身來,對着劉芳怒目而視,冷冷的說道:“劉芳,你有種就在說一句看看,信不信我打爛你的臭嘴!”
劉芳原本還想說什麼來着,卻被她的母親給拉了下來,“芳芳,你說啥呢,好歹她也是你的哥哥,不要說話傷人嘛!”雖然她在勸架,但是言辭之間,對劉飛卻頗多不屑。
而劉芳氣呼呼的坐下來說道:“哥哥,我可沒有他這樣的哥哥,他不過是一個下賤女人的野種而已!”
憤怒的火焰一下子燃遍了劉飛的全身,劉飛快步走到劉芳的身邊,猛的一把揪住劉芳的脖領子,大手高高的揚了起來,嚇得劉芳眼睛都閉上了,她沒有想到劉飛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居然敢打自己,劉芳的媽媽也嚇壞了,站起身來去拉劉飛。
然而,劉飛又豈是她能拉的動的,揪住劉芳的脖領子,劉飛雙眼中充滿了憤怒的火焰,不過大手揚了揚,卻是輕輕的落下,伸手在劉芳的臉蛋上輕輕的拍了兩下,聲音寒冷的猶如地獄裡面發出來的一般:“劉芳,我已經警告過你一次,這一次,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放過你!不過你給我聽好了,我劉飛對你們劉家所謂的代言人身份不感興趣,對你們整個劉家的人沒有任何好感,今天我不是來進行什麼所謂的認祖歸宗的,我今天來僅僅是想看看我的母親到底長得什麼樣子,瞭解一下他們的歷史,僅此而已。我告訴你,別看你們一個個的級別都不比我差,但是我告訴你們,區區正廳和副省,我劉飛還真沒放在眼中,等着吧,十年之後,我的劉飛的級別比你們都要高!記住我今天說過的話,有種的,咱們十年之後再見面比一比官職!沒有你們劉家,我劉飛照樣展翅高飛!”說完,劉飛哈哈大笑着轉身走出這座別墅,走出整個小區,上了出租車,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別墅內,留下一干呆若木雞的人羣。
“太過分了,他劉飛以爲自己是什麼人啊?憑什麼這樣囂張啊!”等劉飛走了,劉芳拍案而起,望着劉飛的背影說道:“不過是一個野種罷了!”
“夠了!劉芳,你少說兩句沒有人當你是啞巴!”一直沉默無言的劉飛三叔的兒子劉邦使勁的一拍桌子,冷冷的說道。
看到劉邦說話了,劉芳頓時就蔫了。在家族第三代中,已經隱隱形成了與劉邦和劉陽爲首的小團體,而劉邦正是核心,他是一個非常有能力非常有城府之人。
今天整個吃飯的過程他全都看在心中。他能夠感覺的到,老爺子似乎對劉飛頗爲欣賞,給劉飛安排的位置已經隱隱表明了他的心意,所以今天劉芳和劉陽與劉飛發生口角衝突的時候,他只是冷眼旁觀,想要觀察一下這個劉飛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他知道,如果劉飛真的是一個梟雄的話,劉飛劉陽和劉芳的話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只要抓緊老爺子使勁的表現,很有可能就獲得家族代言人的位置。但是他沒有想到,劉飛脾氣居然如此火爆,差點打人不說,一言不合,轉身就走!本來他還想將劉飛列入家族代言人之爭的最厲害的的競爭對手的,現在看來,劉飛已經完全可以從他的競爭對手名單上刪除了。
坐在出租車內,劉飛的心劇痛無比,劉芳的不屑嘲笑話語,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彷彿鋼針一般,狠狠的刺在他的心頭,同樣也是27歲,劉芳就已經是副廳了,另外大伯和三叔的兩個孩子看起來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是也都已經是正廳和副省了,差距,難道真的如此之大嗎?我不服氣!我要努力,我要讓你們兩個人在十年之後,被我狠狠的踩在腳下,我要全面超越你們!十年,我僅僅需要十年的時間!我一定要把今天你們加給我的屈辱全部返還給你們,我要讓你們知道,我這個私生子,比你們這些所謂的嫡系要強的多!
男人,就要活得有尊嚴!就要勇敢的面對挑戰,來吧,我劉飛已經準備好了!十年,我僅僅需要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