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再次打電話給表妹時,是在那家酒吧門口。雖然已是後半夜,但酒吧的霓虹燈還是很絢麗地跳躍,時不時還能聽到,關也關不住的強勁音樂從裡面傳出來。很顯然,這個酒吧定要通宵達旦了。他不想進去,一則小郝記者的朋友都是年青人,一則因爲身份的原因,想小郝記者的朋友也應該認得他,他突然出現,或許,會把氣氛搞得很拘束。這次,表妹很快就接了電話。
她問:“怎麼還沒睡?”
李向東說:“這都幾點了?該結束回家了吧!”
表妹說:“今晚我不回去了。”
李向東問:“爲什麼?”
表妹說:“想和小郝記者在一起,想在她家裡過夜。”
李向東問:“剛纔打你們手機怎麼不接?”
表妹說:“剛纔太吵沒聽見。”
李向東心裡跳了一下,這才發現表妹手機裡很靜,不像是在喧鬧的酒吧。他問:“你們現在在哪?”
表妹說:“在小郝記者家啊!”
李向東說:“你怎麼跑到她家去了?”
表妹說:“我在她家過夜,當然要來她家了。”
李向東問:“你沒喝醉吧?”
表妹說:“你說呢?你沒聽出來嗎?”
她說,我沒喝酒,更沒醉。我只是覺得有很多話要跟她說,所以,到她這來過夜一起說說話。
她說,明天,我們約好了喝早茶,喝了早茶就回去。
李向東說:“今晚是除夕夜,明天是年初一,哪有在外面過夜的?你一定要回來。”
雖然,表妹在電話裡說沒喝酒,誰知道有沒喝呢?她說在小郝記者家過夜,誰知是不是呢?他不是不相信表妹,但總放心不下,小郝記者是那種無拘無束的前衛女孩子,認識的朋友也應該是那麼一種類型的,表妹跟他們摻和在一起,又喝了酒,即使沒醉,也不一定就能保證不會鬧出什麼事?
當然,還是把她接回家最好!
李向東說:“小郝記者住哪?我去接你。”
表妹以爲他在家,以爲楊曉麗就在他身邊會聽見她說話,所以一直不敢太放肆。她說:“不用了,太晚了。”
李向東說:“我現在在酒吧門口。”
表妹叫了起來:“什麼?你說什麼?你怎麼跑到酒吧門口去了?”
李向東說:“我們擔心你喝醉了,所以,你表姐要我來接你。”
表妹便有些撒嬌了,說:“表姐叫你來你纔來啊?”
李向東說:“我好不容易纔勸服你表姐讓我來接你的。”
表妹問:“我不回去不行嗎?”
李向東說:“有話要跟小郝記者說,明天說也可以啊!”
表妹想了想說,那好吧!你來接我吧!她告訴李向東小郝記者家的地址。李向東說,我到了給你電話,你再出來。這麼晚了,你在外面等不安全。放下手機,表妹對小郝記者做了個無奈的動作,說,我要回去了。小郝記者說,這麼晚了還來接你,是不是對我不放心?是不是怕我把你拐賣了?表妹說,是我表姐要他來接的。她覺得,大年初一在別人家過夜不好。
小郝記者說:“你怎麼就是不承認你們的關係呢?你表姐再這麼關心你,這個鐘點也早應該睡了,才懶得管你呢!”
表妹說:“你這人煩不煩?明知道人家不想說的話,就偏要人家說。”
小郝記者笑着問:“你承認了?”
表妹說:“我承認什麼了?我什麼也沒承認。”
聽到車響了,表妹就往外走,說,不跟你說了,回去了。她說,明天我再找你。小郝記者說,找我幹什麼?有話今晚不說,明天就不用說了。表妹笑着說,我今晚就是不說,就是明天再說。說着話,她的手機響了起來,知道是李向東打進來的,也沒接就跑出去了。
表妹上了車,李向東問,小郝記者原來住這裡啊!表妹說,她調到報社來,報社的宿舍樓已經住滿了,她就只好自己租房子住。她問,以後,我跟她住在一起好不好?李向東問,爲什麼要跟她住在一起?表妹說,我總不能跟你們住在一起吧?李向東說,你想長期呆在青山市?表妹說,爲什麼不?她說,表姐不是說了嗎?說我如果在青山市找到男朋友,就想辦法把我調到青山市來。她說,她要不能把我調來,你把我調來。
李向東問:“你看中誰了?今晚看中的嗎?”
表妹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說:“是啊!是一個很帥的男孩子,他好像對我也有那種意思,整個晚上都大獻殷勤。”
李向東說:“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表妹說:“信不信由你,反正就是有那麼回事。”
李向東說:“真有那麼回事,你應該不會那麼快告訴我吧?”
表妹就瞪了他一眼,說:“一點意思也沒有,在你面前,就是說不了假話。老實跟你說吧!我想要小郝記者幫我。她朋友那麼多,要她幫我找一個靠得住的男孩子,我們假裝相愛,騙表姐把我調過來。”
李向東說:“這就是你想在小郝記者家過夜,有很多要跟她說的話嗎?”
表妹說:“是啊!我正準備跟她說呢!你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李向東說:“幸好,我打電話給你。你認爲,你騙得了你表姐一時,能騙她一輩子嗎?”
表妹說:“這還不容易,調來青山市後,我們可以隨便找個理由分手啊!”
李向東還是覺得不妥,問:“他要真的喜歡你怎麼辦?”
表妹說:“你還怕我喜歡他啊?還怕我會嫁給他啊?”
李向東說:“如果,他跟你翻臉,一怒之下,把你調來青山市的真正原因說出來怎麼辦?”
表妹說:“他怎麼會知道我的真正原因呢?”
李向東說:“你總不可能不告訴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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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說:“我爲什麼那麼傻?爲什麼告訴他?我可以說,我喜歡這裡!我表姐在這裡!我表姐夫還是這裡的常務副市長呢!我想沾點光。我和小郝記者是好朋友想和她經常在一起。這些理由不夠嗎?”
李向東說:“反正我覺得這樣不行!”
表妹說:“難道你就要我成天市縣、青山市兩頭跑?”
李向東問:“如果,哪一天,我又調到別的地方去呢?說不定調到離市縣更近的地方呢?你還呆在青山市?一個人呆在青山市?”
他想起了楊曉麗的新年祝福,當然,也想到省委主要領導給他的承諾。
表妹很有些失望,說:“你讓我空高興了一場。”
李向東說:“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
表妹說:“不是因爲你,我會想那麼多嗎?”
以前,並不在乎彼此離得遠,總認爲能偶爾見一兩次面,能短暫地呆在一起,就很滿足了。這陣,卻發現這才難了,總就想見到他,總就想在他身邊。特別是從京城回來後,就總想每天都能那樣在一起,一起逛街,一起去想去的地方,呆在酒店裡什麼話也不說,就坐在一起看電視,也覺得實在充足。
因此,楊曉麗說可以想辦法調她到青山市來,心裡就動了動,到酒吧,見小郝記者男男女女一大幫朋友,心裡就有了假相愛的想法。如今,遭到李向東的反對,就像當頭潑了她一盆冷水。
她說:“今天是年初一啊!你怎麼就不能讓人高興一下?”
李向東說:“不是我不想讓你高興,只是要你面對現實。”
表妹說:“我覺得你很自私。”
李向東“嘿嘿”地笑,說:“其實,說真的,一開始,我就覺得自己很自私。”
表妹說:“沒見過你這樣的人,知道自己自私還承認!”
她氣得胸脯一起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