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揚就要將香囊給丟出去,背後卻突然過來一個人,連着她的手一起將香囊給握住,溫熱的氣息從後頭欺上來:“你丟了它,我怎麼辦?”
美景一愣,耳後禁不住起了些顫慄,猛地回頭一看。
宋涼臣在她身後,板着臉看着她:“好不容易繡好的東西,說丟就丟?”
他竟然來了?美景皺眉,收回自己的手,將臉上的淚並着表情一併擦了,收斂了情緒起身行禮:“王爺安好。”
桌上其他三個人也被嚇得一個激靈,酒立馬就醒了,紛紛跟着起身。
宋涼臣輕哼了一聲,將她拉出來:“一聲不響不回王府,是想要本王安好的意思嗎?你知不知道本王找你找了多久?!”
美景硬着頭皮聽他吼完,乾笑了兩聲,也沒說話。
微惱之下,宋涼臣一把就將人打橫抱起,上了門外的馬。
“王爺!”妙回嚇了一跳:“王妃不能騎馬!”
“有什麼不能騎的?”宋涼臣回頭瞪她:“能滿京城地跑,還不能騎馬了?”
美景被他放在馬背上,也是十分不安,掙扎了兩下就想自己下去。妙回瞧着她那動作,倒吸了一口氣,也顧不得其他的了,直接大喝一聲:“王爺快護着王妃,小心她的肚子!”
肚子?肚子怎麼了?宋涼臣還沒回過神,手下意識地便將蹦躂下來的人給接住,疑惑地看了看她的肚子。
美景臉上白了白,直朝妙回使眼色。
圓過去啊!這圓不過去,豈不就功虧一簣?!
瞧着她沒事,妙回鬆了口氣,一轉眼便迎上燕王爺疑惑的目光。
心裡一跳,她連忙道:“今天王妃肚子不舒服,再摔一下可就不得了了。”
宋涼臣:“……”
這個解釋也太牽強了吧?
皺眉看了懷裡的人一眼,他問:“馬車呢?”
“在客棧後院。”玉食小聲道。
宋涼臣點頭,讓小二去將馬車趕出來,然後二話不說便拉了沈美景上車。
“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本王?”
美景乖乖地坐在一邊,聞言笑了笑:“沒有。”
“當真沒有?”
“臣妾以王爺的性命發誓,沒有!”
微微眯眼,宋涼臣冷笑了兩聲:“回去咱們算總賬吧,燕王妃。”
背後冒了點冷汗,美景笑不出來了。不是說有姑娘在府裡嗎?他怎麼還會有空跑出來的?現在要跟她算什麼賬?他們不是已經說好和離的麼,那她去哪裡,關他什麼事?
馬車行進得很快,一路都是顛簸,到了王府的時候美景就趴在車邊一陣狂吐,臉色煞白。
宋涼臣是想板着臉教訓人的,結果看她這麼痛苦的模樣,硬生生就將話都嚥了回去,一把將人扶起來,往裡走。
“臨風,去找個大夫來。”
“是。”
美景一聽就慌了:“不用找大夫,妾身一點事都沒有,好好的!”
宋涼臣理都沒理她:“妙回大夫不是也說你肚子不舒服?這會兒臉色太難看了,不看大夫不行。”
說着,就將她半抱半扶進主屋,按在牀上躺好。
這可怎麼辦?美景皺着眉,眼睛四處看着想辦法。後頭三個人,只有一匹馬,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那誰還能幫她?
任憑她怎麼祈禱這王府裡的大夫在路上崴了腳都沒用,揹着藥箱子的老頭還是來得又急又快,放了腕枕就要給她把脈。
美景縮在牀裡頭,死活不肯伸出手。
“你做什麼?”宋涼臣皺眉看着她:“診脈而已,又不是讓你扎針,你躲什麼?”
“妾身不想看大夫。”
“諱疾忌醫不成?”他氣極反笑:“就算是有什麼治不好的病,本王也能養你一輩子!手給我。”
美景怔了怔,依舊是搖頭:“王爺既然已經要與妾身和離了,那還管妾身的死活幹什麼?”
被她這話給氣了個半死,宋涼臣咬牙道:“本王偏愛管你的死活,和離作廢,你依舊是本王的王妃,行不行?”
沈美景也被他給氣着了,瞪着他道:“你要和離便和離,要作廢便作廢?當人人都是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少了男人過不了麼?”
“你……”宋涼臣閉了閉眼,實在是沒話說了,直接將人抓過來禁錮在懷裡,強行拿了手腕出來。
“疼!”美景皺眉,旁邊看傻了的大夫反應倒是快,立刻幫着宋涼臣壓着她的手腕,放了三指上來診脈。
“怎麼樣?”宋涼臣一邊手上用力,一邊看着大夫問。
大夫皺眉看了美景好一會兒,慌忙揮手道:“王爺快放開,別壓着她!”
宋涼臣一愣,手上鬆了些力道,美景趁機就跟只兔子似的蹦去牀裡頭,卷着被子,只露出一雙憤恨的眼睛瞪着他。
“這是怎麼了?”宋涼臣一臉莫名其妙:“爲什麼不能壓?”
老大夫哎呀了兩聲,一邊去開方子一邊道:“這都兩個多月的身孕了,怎麼壓得?別讓王妃受氣,也別急着她,順着她的性子來,胎兒纔會康健。”
哦,胎兒。
宋涼臣點頭。
點完之後覺得哪裡不對勁,愣了一會兒纔看着大夫問:“你說什麼?身孕?”
“對,除了身孕,王妃沒有其他不適,就可能妊娠反應嚴重一些,時不時嘔吐,臉色差應該是因爲方纔顛簸了吧?胎像還沒穩的時候王爺還是多照顧一些,不要讓王妃騎馬或者坐馬車,情緒方面也不宜讓王妃太激動……”
話還沒說完,燕王爺已經一把將牀上捲成一團的人給抱住了,眼裡滿滿的都是震驚:“你懷孕了?!”
美景被他壓得喘不過氣,直翻白眼:“也不關王爺的事!”
“你……”宋涼臣又氣又笑:“兩個多月,還是在燕地的時候有的,怎麼就不關本王的事了?”
紅着一雙兔子眼,美景瞪他:“沒身子就要和離,有了身子又是你的了?想得美!”
說完,一扭身將自己埋進被子裡,不再理他。
宋涼臣錯愕,想解釋:“就算你沒有身孕,我方纔不也說……”
“我不聽!”美景怒喝。
大夫連忙一把將他給拉去了外室,連連囑咐:“孕婦情緒不穩定,容易暴怒,都是正常的,王爺多擔待,也儘量別去惹急了。”
宋涼臣在人前是一貫很有威嚴的,可是現在怎麼也忍不住笑,整張臉看起來俊朗得很:“本王明白了。”
兩個月的身孕,竟然有兩個月的身孕了?那她爲什麼不告訴他?還要允了跟他和離?
來不及跟她計較了,他心裡這會兒滿滿的都是後怕,方纔那一頓馬車顛簸,還有她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肚子不會有事吧?
“再去給王妃把把脈,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老大夫一臉無奈地道:“王爺,老夫行醫數十年,絕對不會出什麼差錯的,王妃沒有大礙,平時藥吃得也好,胎兒穩固。”
宋涼臣抿脣:“那也再診一遍,方纔她掙扎得那麼厲害,萬一有什麼沒看出來的呢?”
旁邊的臨風忍不住道:“主子,您冷靜一點,王妃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就算再讓大夫進去,那位也肯定不願意伸手出來啊。
深吸了一口氣,宋涼臣點頭:“好,讓她休息,你們去門口等着,見着妙回大夫,直接給本王帶進來。”
“是。”臨風領命去了。
錦衣跑去裡頭,站在牀邊看着自家主子,激動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您有了身孕,怎麼不早說啊?”
美景伸頭看了外面一眼,見只有錦衣一個人,才皺眉掀開被子:“我本來就誰都沒打算說的。”
“您這又是何苦?”錦衣坐下來,拉着她的手道:“子嗣是何其重要的東西,您懷着身子還要與王爺和離,不是要這孩子將來沒爹麼?”
“有又怎麼樣?”美景抿脣:“許府裡的教訓還沒看夠嗎?生在大戶人家的孩子,人一多就要爭搶,爭搶起來難免就會有暗箭傷人之事。我有認真想過,與其讓他在王府裡揹着刀光劍影長大,還不如我自己養。”
錦衣一愣,想起許子衿的事情,抿脣道:“凡事都有苦有甜,在貴門的子弟固然揹着百姓不能想象的包袱,但是他們也過得比普通百姓好啊。您是沒瞧見王爺方纔的神色,這麼多年了,奴婢還是頭一次見他那樣高興,您就不能相信他一回麼?”
“得了吧。”美景撇嘴:“上回於氏有身孕,他也是這麼高興的。”
錦衣連連搖頭:“這哪裡一樣……”
“你不用多說,剩下的路,我自己來走。”美景倔強地道:“我纔不要把日子過得跟他後院裡其他的女人一樣,一輩子就牽繫在丈夫兒子身上,仰仗着別人而活。”
錦衣啞然,想想竟然也挺有道理的,那後院裡的女人,懷着身子的時候被萬般寵愛,同時也不免刀光劍影。有王爺的恩寵,便如有鐵鑄的鎧甲,但是一朝沒了恩寵,便像是赤身進了狼羣,骨頭都不會剩下。
男人又有幾個靠得住呢?
這樣一想,她也就沒有再勸了,而是替美景將外袍脫了,讓她安安靜靜休息。
妙回到了王府門口,還沒喘口氣呢,就被玉樹抓住了。
沈山水皺眉,當即就上前攔着,與玉樹動了手。玉樹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啊,到底是王妃的弟弟,也只敢擋着,不敢還手。
誰曾想,這沈山水力氣極大,一招一式竟然也是有路數的,逼得玉樹不得不放開妙回,全心迎戰。
“在下是奉王爺之命帶妙回大夫進去一見。”
打得吃力了的時候,玉樹無奈地說了一句。
沈山水及時收了手,抿脣道:“我與她一起進去就好,你抓一個姑娘,怎麼都是不妥的。”
揉了揉胸口,玉樹上下打量沈山水一番,輕笑道:“是在下失禮了,沈少爺裡頭請。”
沒想到這人功夫竟然這麼好,方纔要是不喊停,還是他得丟臉了?
玉樹心裡有了點底,轉身往府裡走。這沈山水,將來說不定還當真能成王爺麾下的猛將。
妙回總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進去就在宋涼臣面前跪下了:“奴婢拜見王爺。”
沈山水跟着她一併跪下,察覺到了屋子裡凝重的氣氛,忍不住往妙回那邊過去一點,想着萬一有什麼動靜,也能替她擋着。
宋涼臣皺眉看了妙回半晌之後,什麼也沒說,只讓玉樹拿了紙筆過來,沉聲道:“你犯下什麼錯,想必用不着本王來說了。看清這上頭的東西,籤吧!”
心裡一沉,妙回嚥了咽口水,拿起那紙一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