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翻了個白眼,伸手捏着這小妮子的臉:“你以爲這樣說,我便會讓步了嗎?”
宋涼臣帶他的小姑娘回去,她眼不見爲淨,難不成還要回去好生招呼?玉食這話是什麼道理,喜歡上一個人就得愛他,愛他就得容忍他喜歡其他的人?
“不不不。”玉食連忙搖頭:“主子您誤會了,奴婢只是想說,您這會兒要是因爲王爺帶了姑娘回去而不高興,那便是……”
喜歡他了唄。
眉梢微微跳了跳,美景捏了玉食的下巴,讓她的臉轉去一邊,接着一臉平靜地道:“都成親這麼久了來說這個,也不怕妙回和山水笑話?”
妙回雖然有些沒聽明白她們在說什麼,但還是幫腔說了一句:“如今成親大多盲婚啞嫁,在婚後幾年才動感情也是常有的事情,奴婢怎麼會笑話。”
她都這麼說了,沈山水自然幫忙點頭:“嗯,我也不會笑話。”
沈美景咬牙,抱着胳膊道:“不用你們來發表感概,咱們去街上轉轉,誰也不要往王府報信。”
“是。”玉食悶笑着應了。
王爺要跟自家主子玩,是怎麼都玩不贏的啊,畢竟……人數上還有優勢在呢。
王府裡的宋小鷹已經收拾打扮好了,就等人一回來,便可以開鑼唱戲。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若不失也,則不明其珍也!時間不多了,在許子衿那邊努力一番之後,他勢必要加上一把火,讓沈美景吃吃小醋,明白明白他的重要性。
別看燕王爺想法幼稚,大家就覺得他不成熟,其實在用人方面,他也是一個智障。比如現在,他說是要刺激刺激美景,挑的人卻是古家大小姐。
沒錯,就是很久以前去燕地,跟美景鬥過舞的那位古將軍的嫡女古修容。
古修容坐在旁邊看着宋涼臣,其實是萬分尷尬的:“王爺,小女子不過是路過問問王妃在不在府裡,既然不在,也不必等她回來的。”
宋涼臣搖頭:“王妃說不定也想見你,還請小姐耐心等待一二。”
他派去傳話的人都已經回來了很久了啊,爲什麼美景那邊還沒有動靜?
好吧,念在沈美景當初那一舞她現在還仍舊覺得震撼的份上,便再陪燕王爺等等。古修容望了望外頭,這時候也不早了,再過一會兒,就該天黑了吧?
宋涼臣剛開始還是興致勃勃的,越等心裡越沒底,瞧着暗下來的天色,忍不住拉了玉樹來問:“人呢?”
玉樹爲難地看着他:“奴才報了信就回來了,妙回大夫說沒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他也沒看見燕王妃的人啊,怎麼知道人去哪兒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古修容開口安慰了一句:“可能是王妃路上遇見什麼好玩的東西,耽誤了一點時間。天還沒黑呢。”
宋涼臣點頭。
又半個時辰過去了,看着開始暴躁的燕王爺,古修容不得不再次安慰:“天還沒黑透,這時候的花燈很好看的,王爺再等等。”
宋涼臣皺着眉又點頭。
最後半
個時辰過去了,天黑了,古修容無奈地閉了閉眼:“花燈肯定是太好看了……王爺,小女子就先行告辭了,家母還等着小女子回去呢。”
宋涼臣坐不住了,起身拿了披風便道:“本王送你出去。”
“不……”
“用了”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古修容已經被拉上了門外的馬車。
她今天這是觸了什麼黴頭!怎麼就恰好趕上燕王爺不正常的時候了?她想回家啊!
宋涼臣黑着臉,掀開車簾對玉樹道:“去找人。”
玉樹點頭,親自駕車,先往許府去了一趟。
許子璃正要就寢呢,就見燕王爺帶着個女人衝進來找他。
“這麼晚了…”他擡頭打量了後頭的古小姐一眼,微微皺眉:“王爺還沒回府?”
“不是本王沒回府。”宋涼臣抿脣道:“是王妃沒回來,本王還想問你,她去哪裡了。”
許子璃挑眉,輕笑了一聲:“在下與王妃申時便分開了,現在是戌時,王爺覺得在下會知道王妃的行蹤麼?”
宋涼臣一驚,這才終於是慌了。本以爲他和美景在一起,那他就算生氣,好歹還能找得到人,結果竟然申時就分開了?
那她會去了哪裡?
京城這地方雖然她應該比他熟悉,但是這深更半夜,身邊又沒個護衛的,被人拐了怎麼辦?
來不及多想了,宋涼臣轉身就要往外衝。
“恕在下多言。”許子璃撐着身子道:“王爺是不是從來沒有過雙方平等的想法?”
宋涼臣心裡一頓,皺眉回頭看着她:“她跟我說過,你贊成那樣的想法。”
“那王爺要她徹底放下,自己是不是也該付出點代價?”許子璃笑了笑:“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微微一愣,宋涼臣扭過頭去繼續往外衝。他哪裡還有時間在這兒思考這些問題,先把人找回來也不遲!
出了許府,又上馬車,古修容看着燕王的表情,想了一會兒道:“王妃會不會是聽王爺說小女子來了府上,所以誤會了,不肯回去?”
叫她誤會了纔是他的目的啊,然而現在目的達到了,他一點也不開心。宋涼臣煩躁地捏拳,在古將軍府停下,先讓古修容回去:“今日辛苦小姐陪本王等候了。”
古修容大大地鬆了口氣,朝他行禮:“王爺慢走。”
丟了累贅,宋涼臣乾脆就解了馬下來,留個車給玉樹:“你回去再多叫些人來,滿城一起尋找王妃的下落,本王先去街上看看。”
說完,也當真是沒替玉樹想想一個車廂要怎麼回去的問題,騎着馬就走了。
玉樹哭笑不得,看着這車廂,心想自家主子也是個解馬的高手,這動作熟練得,連馬鞍都不要了也要立刻去找王妃。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天色越來越晚,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少,宋涼臣策馬從街上走過四處看着,心也越來越涼。
京城這麼大的地方,萬一真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腦海裡浮現出些不好的畫面
,宋涼臣心裡緊得發疼,差點從馬背上滑下去。一路找着喊着,茫然四顧,等到四周都完全寂靜下來,也沒看見美景的影子。
找了一個時辰,夜色都像是要漫進他的眼裡了,也沒有一點光來點亮他。
找不到了啊……
有些沮喪地牽着繮繩,宋涼臣停在一家客棧前頭,無力地下馬坐在路邊。
這世上有沒有後悔藥啊?他不想刺激她了,只要她好好的,大不了……大不了他先低頭,求她原諒。
她要是覺得男女應當平等,那就給她平等;她還覺得許子衿重要,那就讓她覺得;只要還能在他身邊,他可以什麼都不計較的。
人真是一種很賤的生物,非要到這種情況之下,才能發覺自己其實可以忍下很多不能忍的東西。
早一點忍了不就什麼都好了?
只是,當真只有在這種失去她的恐懼之下,王爺的面子才能丟得掉,他才能聽見自己心裡真正的聲音吧。
正悔不當初呢,背後的客棧就出來一個小二問:“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宋涼臣站起來,擺擺手要走,卻不經意看見這客棧的名字。
有緣客棧。
這家客棧在燕地也有,還是美景當初出嫁時候臨時落腳的。他想着,忍不住就往裡頭看了一眼。
大堂裡頭燈火通明,有四個人正坐成一桌,開心地喝着酒。
“六六順啊,八匹馬啊!我輸了,山水喝!”
大概是比起外頭來,裡頭太亮了吧,他竟然出現了幻覺,看見美景正在和玉食划拳。
那張臉笑起來還是那麼好看,他當初是得多違背良心,才能罵她醜八怪啊?
笑着笑着眼眶有些溼,面前的景象就更看不清楚了。耳邊的聲音卻依舊清晰:“沈少爺要喝醉了吧?王妃,咱們還不準備回府麼?”
“回去幹甚?看他和小姑娘卿卿我我不成?今兒咱們就住這裡了!”美景大方地掏了個東西出來:“我付賬!”
白底紅繡的鴦鳥香囊被她當成荷包給扯了下來,舉得高高的,哪怕是從背後看,也想象得到她那一臉慷慨的表情。
宋涼臣笑不出來了,一把抹了臉,眯着眼睛往裡走。
“姐姐,你這是香囊,今兒出來沒帶荷包的。”沈山水喝得半醉,嘀咕道:“你又沒喝酒,怎麼也醉了?”
美景一愣,拿下香囊來看了看,撇嘴道:“對哦,這是香囊。”
另一半還在宋涼臣那裡的香囊。
瞪眼看着上頭自己繡的鴦鳥,美景就忍不住紅了眼,突然毫無預兆地就哭了出來。
玉食也是半醉,卻還是被她嚇了一跳:“主子,您怎麼了?好端端的哭什麼?”
妙回也噴着酒氣過來安慰她:“您不能這麼情緒起伏的,奴婢都說過多少次了,對身子不好。”
美景甩開她們的手,一雙美目裡全是眼淚:“想着就覺得來氣,這香囊還留着幹什麼?丟了算了!”
就像那該死的宋涼臣,想來幹什麼?休了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