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漫伸手欲扶莫祈冥的動作滯了滯,繼而搖頭一笑,攙上了他,輕語道:“不是的,我哪有那麼博愛呢?我是誰對我好,我就加倍的對誰好,誰若欺負我了,我肯定也不會放過他。”
莫祈冥雙手不自覺的緊了下,在她的攙扶下,步子已向他預定的路線邁去,卻是走的很慢,很慢,那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可以清晰的聞到她身上的清香,這種香味不是一般庸脂俗粉所刻意擦上去的香粉,而是淡淡的,如自然的花香一般,此刻,因她在湖畔蹲了好久,他還可以聞到一股香樟樹的香味,這一縷縷的清香入鼻,他竟有一瞬間拋開理智的心旌盪漾。
無可厚非的,他因她的話,再一次的變得優柔寡斷,她擔心他的身體,關心他,將他當作對她好的人,此刻,她是這般的信任他,萬不會想到他要對她下手……
“三王爺,今晚我是不是讓你們吃驚了?我知道,我兇狠起來的樣子跟市井潑婦沒有什麼兩樣,什麼污穢之語我都可以罵得出來,其實這纔是我的本性,你們說我善良,說我善良的可以原諒梧桐,但我就是沒辦法原諒欺負軒兒的人,每個人內心都有一根底線不能碰觸,我的親人,就是我的底線。”
凌雪漫一個人幽幽的說着,目視着前方,眼眶裡漸漸又盈滿了水霧,頓了頓,又倔強的接道:“可是我不怕你們笑話,不怕你們說我不淑女,不賢德,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隨心所欲,我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因爲我跟你們在骨子裡,靈魂裡就不是一路人,即便你們皇權至上,即便有這麼多的教條規矩,但我本性難移,就是無法改變。”
“雪漫……”莫祈冥步子突然頓下,看着她,眼眸中幽光閃現,亦有盈光點點,“其實我跟你有相同的地方,親人也是我內心的底線,誰也不能碰觸。”
“嗯,三王爺,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勾起你的傷心事了?”凌雪漫看着莫祈冥的表情,有些不安的小聲問道。
莫祈冥淡然一笑,輕搖了下頭,又繼續向前走,遠遠的,一輛綠絨蓬布的馬車停在宮道邊上,一名車伕打扮的中年男子守在車旁,那馬車上有着大大的標誌“三”。
“三王爺,那是你的馬車麼?”凌雪漫伸手一指問道。
莫祈冥看着那馬車,皺了皺眉,有些納悶兒的道:“我不是讓馬車停在順德門嗎?怎麼停到這裡了?”
“呃……呵呵,停到這兒正好,還能近一些,不用走太多路了。”凌雪漫錯愕了一下,輕笑道。
“哎,這幫奴才,膽兒越來越大了,等回去要好好收拾一通,立立規矩!”莫祈冥生氣的沉着臉色,卻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距離馬車十米遠時,莫祈冥實在咳嗽的不行了,微彎着身子,捂着嘴不停的咳着,那車伕瞧見了,慌忙跑過來,接替了凌雪漫攙住莫祈冥,焦急道:“王爺,您怎麼樣?”
莫祈冥身子有些不穩,一大半的重量都撐在了車伕身上,車伕緊張萬分,“王爺,車上有您的藥丸,奴才給您拿去。”
車伕想抽身去拿,無奈莫祈冥的身子就快全倒在他身上了,壓的他動不了,莫祈冥已咳的好似肺都要出來了,滿臉的通紅,額上的汗珠滲的更密了。
凌雪漫見狀,同樣焦急不已,看了看那馬車,便說道:“車伕,你先照顧王爺,我去拿藥,就在馬車上嗎?”
“謝謝四王妃!王爺的藥在馬車小榻上的錦盒裡。”車伕感激涕零的說道。
“好,三王爺你堅持下,我馬上就來。”
凌雪漫點點頭,便提着裙襬忙着跑向馬車,踩了上車凳爬上去,因爲天冷,車廂外蒙着厚厚的綠絨,掀起車門上的簾子,用力推開車門,凌雪漫毫無戒心的鑽進了馬車,一眼看到小榻上放着的錦盒,面色一喜,便伸手去拿,突然看到榻上映着一個影子,心生奇怪間,嘴巴才一張,頸後便傳來一股疼痛感,眼前一黑,便一頭栽倒在小榻上昏迷過去!
緊接着,內車頂上跳下來一名女子,年約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容貌姣好,只是那眼神和表情過份的冷,緊抿着脣,將凌雪漫的身子平放在了小榻上,然後雙指點向她的睡穴,令她徹底昏睡過去。
紅脣勾起一抹冷笑,女子粗魯的用最快的速度脫掉了凌雪漫的外裙,摘掉了她頭髮上的飾物及耳環,然後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了,與凌雪漫對換之後重新穿上,再從錦盒裡拿出一面鏡子,照着鏡子將自己的髮飾梳成了與凌雪漫一模一樣的,連帶着又將摘下的飾物耳環全部佩戴好。
末了,從懷中內衫裡取出一個很小的錦盒來,打開,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出現在手中,這是她那一日仔細觀察凌雪漫容貌之後精心製作的,照着鏡子仔細的將面具貼在臉上,一個與凌雪漫等同於孿生姐妹的女子便出現在了鏡中。
拿了藥,打開車門,女子緩緩下車,那動作表情皆與真實的凌雪漫無異,只見她一下馬車,便着急的跑向已蹲下身子依舊咳嗽不止的莫祈冥。
恍若因爲太過着急,那呼喚的聲音也大了些,“三王爺,藥拿來了!”
這嗓音,任誰都無法聽出有異,就連一直隱在暗處跟蹤保護凌雪漫的無痕無介兩人都未聽出不對勁兒。
女子跑到了跟前,忙把藥遞到莫祈冥手裡,關切的說道:“三王爺,趕快吃藥吧,吃了藥就會好一些的。”
莫祈冥感激的擡眸,勉強讓自己故作無事的笑了笑,說道:“雪漫,謝謝你,累你跑一趟了,我這身子,真不爭氣。”
“三王爺,你快別這麼說,我也當你是朋友嘛,所以舉手之勞而已,你別跟我客氣的。趕緊先吃藥。”女子略帶些嗔怨的口吻,催促着莫祈冥,那眼神語氣和凌雪漫足有九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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