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祈衍的生氣並不是做給凌雪漫看的,他是真的怒不可揭,他從不知道,他的兒子們竟是從小就不和,竟是這樣的排擠離軒一個生母早逝的庶出之子!還有他們對凌雪漫的辱罵和膽大動手,那都是誰教給他們的?
面色清冷的他,在狠狠的瞪視了一會兒地上跪着的那三個兒子後,緩緩側目,看着凌雪漫,卻是朝他們命令道:“給你們四皇嬸磕頭請罪,各自掌嘴十下!”
“是,父王!”
那三個孩子齊咚咚的磕了三個頭,說道:“四皇嬸,侄兒錯了,請四皇嬸恕罪!”說完,便真就“啪啪”的開始自己打自己嘴巴了。
凌雪漫偏着臉,依舊不言語,那掌摑聲聽到耳中,卻又是分外的刺耳,便冷冷的開了口,“明ri你送軒兒給我,我聽你交待,若你無法讓我滿意,我就去見父皇,請父皇作主!”
話音一落,凌雪漫一甩袖子,便一個人走了。
莫祈衍看着那道略有些蹣跚的背影,心中被狠狠的灼痛着,一生能得一個人這麼不計後果的袒護着,就是死了也能笑着閉上眼睛吧?他,還有這機會嗎?
微微一嘆,莫祈衍說道:“三弟五弟,你們幫我向父皇告假,我帶這幾個逆子先回去了。”
“好,二哥慢走!”
“嗯。”
凌雪漫走了,莫祈毓想去追,莫祈霖也想去追,最終都爲避嫌沒敢表露出來,四人相跟着回去了御花園,向莫馭明簡單解釋了一下,也順便表明凌雪漫不顧規矩,毫不避嫌的拉了莫祈衍走人的原因,莫馭明生氣了一番,再沒有說什麼。
一刻鐘後,莫祈冥又傷了風,咳嗽不止,於是,向莫馭明告了假,離開出宮回府。
凌雪漫一人走走停停,胡亂的沒有目的的瞎走一通,這一走便走到了太和殿外的翠茗湖畔,吹着冷風,聞着香樟樹的味道,凌亂的心漸漸平復下來,蹲在湖畔,抱緊了雙腿,眼睛一直澀澀的,想哭,卻又不想讓人看到她脆弱的模樣。
因爲離軒,讓她一下子想到了現代的媽媽,她穿越了,她的身體不知死了沒有?媽媽不知怎樣了?沒有人能告訴她……
凌亂間,她又想到了離軒,也想到了姘頭,如果有一天,姘頭能帶她走,離軒會和她一起走嗎?如果他們三人能快快樂樂的在一起生活,以後她再生一個孩子,叫離軒哥哥,他們兄弟或者兄妹一定是相親相愛的……
不遠處的角落裡,立着一道身影,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個蹲在湖畔的女子,眸中閃過萬般複雜的光芒,今夜的她,已經傷的好重,他還要再利用她嗎?再嚇她一番嗎?
世上真的很難有像他們這一對毫無血緣關係,卻親的比真正的母子還要親上幾分的“母子”,他內心深處的陰暗又一次被深深的觸動了,爲了離軒,她扔掉了調皮搗蛋的外表,張開了滿身的刺,如驚弓之鳥一般的,見人就刺,不準任何人欺負她的離軒,那拼命的架勢,那腥紅的雙目……
莫祈冥猶豫着,遲疑着,重重的甩了一下腦袋,強令自己摒退那些本不應該屬於他的善心,思緒慢慢轉回到他父王死的那*,他房裡母親的畫像,還有他父王從小便告誡於他的話,冥兒,你記住,你孃親便是那個人一手逼死的,父王一生的幸福都毀在了他的手裡,我們一家三口天人永隔,都是因爲那個人,你記住,要永遠的記住,他的江山,他的天倫之樂,都是踩在我們的痛苦之上的……
冷俊的面容因內心情緒的波動,而變得扭曲,黑暗中,莫祈冥指甲摳入了扶着的宮牆裡,身子也有些許的輕顫,不!他絕不能放棄!無論是誰,都不能改變他多年來的精心策劃!他要江山,要徹底的毀掉那個人的兒子!
心思電轉之間,卻赫然發現那蹲着的女子要起身離開了,心下不再有片刻的遲疑,他在她起身走前了一步時,將早已捏在手心的一枚石子夾在雙指間,注入半分內力,擊向她的腿彎處,同時腳下一縱!
一擊即中,凌雪漫感覺腿彎裡突然疼了一下,身子一個不穩,由於慣性,令她步子向前傾的同時,踩住了衣裙,從而導致她“啊!”的驚叫一聲,向地上摔去!
而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飛掠而來,一隻健臂及時攬住了凌雪漫的纖腰,令她沒有倒黴的摔趴在地!
“怎麼樣?沒事吧?”
一道輕冽的嗓音響起在耳際,凌雪漫怔了怔,拍着胸口順氣的手停了下來,緩緩轉眸,略有些吃驚的道:“三王爺?怎麼是你?”
“呵呵,怎麼不能是我?”莫祈冥輕笑一下,收回了手臂,負在了身後,卻又不由自主的咳了起來,待稍緩一下,才又接道:“我這幾天得了風寒,剛向父皇告了假,準備出宮回府,有事路過這裡一下,卻見你踩了裙子,便想着學二哥英雄救美一次,不曾想……”
聞言,凌雪漫霎時便臉紅了,不好意思的扯着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會處處倒黴,也沒想到會處處有人救我,真不知老天這是在玩兒我呢,還是在可憐我。”
“咳咳……咳咳……”莫祈冥略有些激動的又咳了起來,“雪漫,說明你福大命大,運氣不算差的。”
“是嗎?哎,三王爺你趕緊回去吧,你這病不能見風的,我前面跟你一樣傷了風,在*上躺了好幾天,又吃了好多藥纔給好了的呢。”凌雪漫皺着眉說道。
“我……咳咳……”莫祈冥想說話,卻咳的更加厲害了,臉色也有些白了。
“三王爺,你的馬車在哪裡?我扶你過去吧,你要回去以後趕緊吃藥的,不然風寒很麻煩的。”凌雪漫有些焦急的說道。
莫祈冥咳的有些面紅,額上微微滲出了些許汗珠,虛弱的一笑,“雪漫,你對誰都這麼善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