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來不來，兄弟！”
“什麼？有事？給我推了順便把楊言也拉過來。”
“宋杞的生日就咱越哥的事，越哥的事就是我的事。齊浩，你要是不來，我秦堯就把你踢出五中F4！聽見沒有！”
秦堯氣憤地按下掛斷鍵，坐在升旗臺的臺階上，雙手向後撐着，對天嘆氣：“蘇子越，這回你滿意了吧！”
蘇子越坐在他旁邊扔給他一罐可樂：“辛苦了。”
這節是體活課，蔚藍的天空下，操場上幾個男生揮灑汗水，足球踢出十米遠，女生擠在一起聊天，手上常備礦泉水。人羣中時不時傳來幾聲尖叫，趁着天還熱，能看腹肌的時候先看爲敬。
“不是，我說，宋杞的生日你這麼興奮幹啥？把你兄弟給累的。你要是這都不能把人拐過來，我都瞧不起你。”秦堯一憋屈就喜歡過嘴癮。平時蘇子越從不管他，現在卻開口“她可是塊鐵……沒那麼容易熔化。”
秦堯翹着二郎腿在那晃悠：“唉，可憐的單戀。誒，說不定人兒宋杞就沒你想象中那麼單純呢？說不定人家早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只是不想戳破呢？”
蘇子越淺笑：“你又不瞭解她，都沒跟她說過話，就在這扯啥。”
秦堯一被戳中，就不甘示弱：“知不知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我跟你說男女之間壓根就沒有單純的友誼。你都這樣了，跟團火似的，她還感受不到？要我說，你們兩也挺那啥的，你這邊不戳破，她肯定當不知道。
人家啥條件啊，一中妥妥的學霸。學霸都不樂意談戀愛，費事，她的目標是985，211好嘛。”
蘇子越顯然不想更他討論自己和宋杞的差距，揉了揉自己一頭過分茂密的頭髮，心裡想着：最起碼我們還是朋友。他沒得到的，別人也得不到。
然而，可幸是朋友，可悲也是朋友。
一連下了好幾天雨，空氣中滿是泥土潮溼的氣息，路邊的水窪深深淺淺，稍不留神就濺人一褲腿。好在宋杞生日那天終於萬里晴空，清風拂面，沒了燥熱難耐，多了秋色。
這天正好是週六，五中的老傳統是週六上半天課，中午放假，所以宋杞週五就訂了蛋糕。等到放學大家在校門口碰面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蛋糕可能訂小了。
楊言：“生日快樂。”
齊浩：“生日快樂啊，宋杞。”
還有從沒見過的：“生日快樂，我是越哥最好的老兄弟，秦堯。”
宋杞：“……”
她原本只讓蘇子越看着請，着實沒想到他會拉了自己之前比較熟的人。
看來他還記得自己社恐的小毛病。
柳江雲和他們完全不認識，也沒有太拘謹，笑呵呵地打招呼，到秦堯時愣了下：“你也在五中啊。”
蘇子越饒有興致地瞥了眼秦堯：“喲，舊相識？我怎麼不知道。”
秦堯臉僵硬了半邊，心知前幾天戳人家心思，現在反被教訓。他可真是有苦說不出：“小學同學。”
柳江雲笑笑：“小學天天打架，老是被叫辦公室。”
相比與柳江雲的淡然，秦堯顯得尷尬多了。多年未見，一見面就聊以前那些糗事，可謂丟臉丟大發了。
他尷尬地摸了摸頭髮：“解魚川還沒來？”
蘇子越嘴角微勾：“估計被哪個小姑娘纏着了吧。”
他話音剛落，解老闆就單肩勾着書包，閒散地走了過來：“兒子生日快樂啊。”
宋杞心裡白了他一眼，低頭看時間差不多，就道：“走吧，今天去火鍋城。”
週六中午人很多，嘈雜聲不斷，一進包廂就安靜了不少。這個地方宋杞和蘇子越都很熟。
初三中考後，知青教育A班的同學和老師就來這聚了一餐。
那時中考成績已出，宋杞超常發揮考了A班第一名，大家紛紛慶祝。
A班總共也就十幾號人，一半以上都是實中的，再差也是各大學校尖子班的，只有蘇子越是個例外。
所有人都以爲他不會參與，畢竟學霸的世界沒啥學渣的容身之處。
但蘇子越還是“恬不知恥”地準時到達，還是和宋杞一起。
那時宋杞和他可以說是很好的朋友了，三年的友誼，儘管很多人傳兩人在一起了之類的謠言，這份友誼依然不爲所動。
聚會上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大家聊得熱火朝天，只是在老師提到“一個學生過體檢去當兵”的時候，宋杞握着酒杯的手明顯僵了下。
“其實當兵也挺好的。我家鄰居當兵回來，被安排工作，年薪還不錯。”
“主要是太苦了，而且我們這條件也過不了體檢啊。”
“現在這年頭，能考個好大學的，都不太樂意去當兵。”
老師也笑了笑：“當兵的條件的確很苛刻，但我覺得能嘗試就嘗試一下，去實現自己的英雄夢。”
宋杞默默聽着他們的對話，不發言 一口一口地吃着碗裡的東西，其實吃了什麼她完全不知道。
幾乎沒人發現她的反常，很快就跳到另一個話題。
蘇子越是唯一一個感受到她情緒的人，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筷子。
“別吃了。”
宋杞擡頭看他，目光有點迷茫。
“你再吃，別人吃啥。”
“……”
宋杞嚼吧嚼吧，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低聲問他：“你覺得當兵怎麼樣？”
蘇子越戲謔地掃視了她兩眼：“你這……還是算了吧。”
宋杞毫不猶豫擰了他的手臂，他也很配合哀叫了幾聲。
“我覺得當兵不好。”
小姑娘聲音有點蔫，身上的冷冽和棱角收斂了點，不明顯，但可以感受到她有點低落。
“真的，當兵真的不好。”宋杞又重複了一遍，但這次應該只有她自己聽見了。
在蘇子越和外人眼中，宋杞永遠是冷淡沒什麼情緒的。她的外貌就給人一種衝擊感，像刺蝟一樣。她彷彿很少有低落的時候，然而這只是因爲她不善表達。
蘇子越輕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難得沒有揶揄她：“行吧，你說不好就不好。”
這是蘇子越對她說得最後一句話，再然後，他們一年沒見。
過了一段時間，宋杞才意識到，他真的是爲數不多願意去了解她小情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