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宋杞到家的時候，張若茗罕見地坐在客廳裡。
她開着電視，眼神卻寸步不離手機，八成在處理什麼棘手的學術案件。
“媽我回來了。”宋杞彎腰換鞋看不到她什麼表情心裡思索着生日聚會的事該怎麼開口。
去年好像就挺隨意的，她今年想過個特殊的生日，以此來紀念特別的事。
要不然出去聚餐好了，這樣說不定張若茗還支持一點。
屋內只有電視機的喧譁，宋杞默默把書包放下，先對着雪白的牆上的的三枚勳章行了個軍禮，纔對張若茗開口：“媽，今年我想辦個生日聚會。”
張若茗擡眼看了一下她，指尖一頓，面上看不出情緒。
可能是因爲宋杞是女孩子的原因，張若茗一直把她保護的太好了，從不讓她單獨和別人出去玩，總是抽空陪她一起去，突然跟她說，可能不太能接受宋杞居然要自己出去辦生日聚會。
她右手捏了捏鼻根，眉毛皺着，彷彿永遠也撫不平。
宋杞嫌電視太吵，按了遙控器的待機鍵，一時間這房間好似真的沒有人，只剩下牆上的鐘表“嘀嗒嘀嗒”的響，窗外是喧囂，窗內是沉寂。
就在宋杞坐在沙發上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腿都開始麻時，她才聽見張若茗嘆了口氣 像是排解什麼，然後淡淡地說：“無所謂，隨你吧。”
宋杞在放鬆下來的那一瞬間，心中也生出幾縷愧疚。她知道張若茗對她有很強的保護欲，和高於她實力的期望。這期望如同萬里長城，一眼望不到邊際。正是因爲自己太苦了，才希望宋杞能成才，能到達更高的山巔，所以宋杞總是想着如何提升自己把學習當成自己唯一的路，努力做到最好。
就在她準備回房間時，張若茗又開口：“我有要求。”
宋杞本就沒想過她會同意，所以對這要求並無不滿。
“月考拿年級第一。”
月考在九月底，而她的生日在九月十一號。這就意味着。無論如何，這個年級第一她都得拿穩了，不然張若茗不會讓她有下次的機會。
宋杞深吸一口氣，卻並沒有多說什麼：“沒問題。”
宋杞什麼事都喜歡提前做，所以儘管纔開學幾天，她依然沒日沒夜地忙。課桌上堆着厚厚的練習冊，下了課也不離開座位。誠如開學時她在全校面前說得那樣，她並非天賦型選手，只有足夠努力，才能看起來是個學霸。她的記憶力並不是很好，英語經常背了就忘，因此柳江雲經常看見她念念有詞，吃飯吃着吃着就不動。
“誒那個一中來的，宋杞，怕不是要學傻了吧。”
“別這麼說別人，我看她真挺努力的，果然和我們這些普通高中不一樣，一中競爭這麼噁心的嗎？”
“要我說這種學習機器都沒什麼人情味。你看她平時獨來獨往的，就柳江雲跟她挺好的，還是說一中的學霸不願與我們同流合污？”
“唉，沒辦法啊！聽說她家境也好，實名羨慕。”
“確實。她家裡好像有點小背景，不然高中轉校也不會這麼容易。”
“別聊她了，再羨慕咱也沒這條命。你們看昨天晚上新上的劇了嗎？”
……
蘇子越坐在11班最後一排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極度專心地皺着眉寫數學試卷連翻卷子都充滿了一種謎一般的自信實則千里耳早已聽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八卦，並準確地捕捉到了宋杞的名字。
他看了眼鍾，還有五分鐘上課，上午他在11班上文化課，下午他要去畫室上美術課。
這是上午的最後一個課間。
坐在他前面的宋杞挺直着脊背，卻沒什麼動靜。
蘇子越瞥了下試卷上最後一道大題，拿筆帽戳了戳宋杞的後背：“班長。”
宋杞沒反應。
蘇子越不死心又戳了她一下：“班長。”
誰知他話音未落，宋杞“哐當”一下直接癱在了課桌上。
蘇子越：“……”
這一聲動靜不小，整個教室詭異的安靜了兩秒鐘，又恢復如常。柳江雲擔心地拍了下她的臉，詫異道：“睡着了？”
蘇子越眉頭一皺，脫口而出：“她最近很忙嗎？”
柳江雲攤手錶示不知道：“這我還真不太清楚，我以爲一中的學霸都這麼拼。不過這也太可怕了吧。我們班這麼閒散的氛圍都帶不動她。”
蘇子越“呵呵”兩聲，心知宋杞對學習就跟對待初戀一樣，初中三年他也算看清楚此人的本質了。
柳江雲嘆一聲氣：“她這也挺獨特的。我還真沒見過不打遊戲，不追劇不看番，不愛聊八卦的女生。難道這纔是咱祖國正道的光？”
蘇子越看着趴在桌子上酣睡的宋杞。她這人平日裡冷清清的，長得也不好惹，睡着後到安穩了幾分，一動不動，規規矩矩。
教室的窗戶開着，帶着夏日餘熱的風吹過，蘇子越默默起身把窗戶關上，小心翼翼從宋杞桌肚裡拽出她的外套給她披上，又自己位置上的黑色棒球帽輕輕罩在她頭上。柳江雲全程旁觀，嘖嘖有聲：“你可真不避嫌啊。這麼光明正大，搞得好像那什麼一樣。”
蘇子越無所謂地搖搖頭：“早晚的事。”
柳江雲：“早晚什麼？”
他邪笑了一下：“就你想的那事。”
柳江雲靜默了兩秒，突然爆粗口：“我想什麼了，誰說的？！”
此時上課鈴剛好打響，宋杞馬上驚醒，才意識到自己睡着了看着柳江雲表情扭曲地站在那兒：“怎麼了？”
柳江雲嘴角一抽：“宋杞你是不是叫國家主權？”
宋杞懵了：“什麼？”
柳江雲表情怪異：“國家主權不可侵犯。”
宋杞徹底不明白了：“？”
但她飄飄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宋杞拽下了外套和棒球帽，轉身遞給蘇子越：“這什麼時候放我這了？”
蘇子越漫不經心撩了一下額發，順手把帽子反戴：“嗯，長腿跑你那去了。”
宋杞：“……”
蘇子越說：“是有點不太聽話，我下次管好它。”
宋杞：“……”
這一個個都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