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遠和龍月恆走出尼姑庵,龍月恆笑道:“憋了我半天,如今你請帖也送到了,咱們要到哪兒去?”
尹清遠見她臉上還滿是污泥,用手擦了擦,那泥已幹了,不能擦淨,便道:“四派中就講究這些虛禮,不過以禮待人也是爲人之道,我們先下山把你的臉洗洗。”
龍月恆吐了吐舌頭,笑道:“我可不管什麼爲人之道,我只同你一人說話便是了。”
尹清遠聽她此言,忽然不好意思起來,撓撓頭髮道:“你同清淑不也聊得很好嗎?”
龍月恆道:“那是自然,她長得水靈,心地又好,我把她當自己妹子看就是了。”其實龍月恆早已看出清淑的女兒心思,但她爲人格外不同。她心裡喜歡尹清遠,見清淑也喜歡尹清遠,對他也很好,心中竟對清淑起了親近之意。
尹清遠歪頭想了想,自己也是看清淑可愛乖巧,就如妹子一般。現在沒了清淑作伴,本該冷清一些,但心中又說不出的快活。他雖然能言善辯,於感情上卻是一竅不通,便不再說什麼,攜着龍月恆下山了。
下山自然比上山輕鬆了些,時間寬裕,尹清遠和龍月恆便一路賞玩玉女峰風景,一路走走笑笑。
龍月恆見山邊仙霧繚繞,眼前滿是樹林蔥蔥,令人心曠神怡,便笑道:“我能葬在玉女峰之中,也算是有福氣了。”
尹清遠道:“什麼葬不葬的,多不吉利!”
龍月恆笑道:“你們道士就是規矩多!我再葬了,你可還把我拉出來?”
尹清遠一想到龍月恆若是死了,自己不知多難過,便道:“你不許葬!”
“不許葬?”龍月恆歪了頭道:“凡人皆有一死,生固欣然,死亦天命。我說過要跟着你,我若是葬也是要跟你葬在一起的。”
尹清遠轉頭正好對上她盈盈的目光,心中不禁一熱。他生來便是孤苦一人,入了長春派後師父畢竟是隔了一輩,師弟們都敬他是大師兄,也都不愛與他這個不通道法的人一處作伴,他也習慣了獨來獨往。龍月恆這番話,他倒是沒想到男女之情上,只是想着自己生來孤獨,如今竟有人願意死了後也與他作伴,心中不禁一陣感動。
尹清遠本就對道家的清心寡慾男女大防之語不屑一顧,當下想也沒想,就握緊了龍月恆道:“就這樣定了!”
龍月恆心境與尹清遠差不離,她初至人世,尹清遠便願意捨身相救,心中已是無限感激,加之兩人又對性子,便是再也不想離開他的了。
他倆少男少女,都不瞭解男女之事。殊不知相知相伴,莫過於此。有些人尋覓一生,不幸的一生都得不到摯愛,幸運的便是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兩人此時攜手同遊,已是享盡了許多人望而不得的幸福。
尹清遠剛剛聽龍月恆話裡說玉女峰景緻好,便道:“你是不是想不起別的地方是什麼樣子了?”
龍月恆歪頭想了想,便搖搖頭,尹清遠道:“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特色,玉女峰以險爲美,我所住的終南山就是沉穩厚重。要說最美的,便是江南水鄉之景了。”
說着便將江南景緻如何溫婉、小橋流水人家的生活多麼愜意、江南君子美人有多傑出都與龍月恆講了,龍月恆聽着心癢,便道:“你說了這許多,我還是記不起來,你帶我去江南好不好?”
尹清遠雖然還要去回稟元始真人,但正好沿途可以路過江南地區,他假意做出爲難的樣子道:“可我們還要趕路呢……”
龍月恆又想去玩兒,又不想耽誤了他的事,雙手抓着尹清遠的胳膊可憐巴巴的望着他,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尹清遠見她可愛,便道:“好啦,咱們去玩!”龍月恆聽了此言自然是喜不自勝。
兩人下了玉女峰,遊歷了江南。尹清遠便上終南山回稟元始真人,龍月恆知道尹清遠帶一個陌生女子上山不像話,便推脫了,住在山下的客棧中。
不出幾日,論道大會就要在終南山舉行了。
這日尹清遠特地下山找龍月恆,此時龍月恆已換作女子打扮,穿了一身紅衣。尹清遠幾日不見龍月恆,見她似乎又嬌豔了幾分,心裡也很是快活。
龍月恆問起他爲何下山,尹清遠便道:“過幾日論道大會就要舉行了,雖說這只是四派之中的事,卻會有許多閒雜人等上終南山。這事關四派首領人選,說不定三族中也會有人來,那日樹妖爲難你不知是爲了何事。明日起你就不要出門了,免得惹禍上身。”
龍月恆這幾日一直在想爲什麼樹妖要與她爲難,心想若是如此我便更要上終南山了,當下乖乖點了點頭道:“齊哥,你也要參與論道大會麼?”
尹清遠道:“上屆論道大會奪魁的是我大師父,以他老人家的意思,長春派這次做個主人走走過場就行了。加上本派本就清心寡慾,於首領之位無意,我就算要上臺,也不會真刀真槍地動武,你不必擔心。”
龍月恆笑道:“那便好,雖說你肩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還是要好好休養纔是。”
尹清遠見她關懷自己,心中一暖,問了幾句飲食起居,便又回山上忙論道大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