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清晨清淑帶着尹清遠和龍月恆上路。
清淑手一指道:“大師哥,玉女峰山勢險要,陡崖難攀,月恆姐姐又是個女孩兒家,你們怕是走不慣這路。你若是信我,我帶你走暗道上峰好不好?”
尹清遠笑道:“自然是好,小師妹很會爲人着想呢!”清淑聽他誇自己,不禁紅了臉,又聽尹清遠對龍月恆道:“我此前倒是沒想到,走了這三日,你也該走累了吧?”
龍月恆本就內功修爲充足,便是提氣奔上這玉女峰也是不會累的。她剛想搖頭,卻見清淑一臉落寞,便上去挽了她的手道:“是呀,可要謝謝你爲我着想!”
清淑見他二人燕燕輕盈,鶯鶯嬌軟,又想到自己不但配不上尹清遠這樣的少年英雄,而且就算配上了,師父門規也是不許的,心中自然是落寞了一大半。但她又不願讓二人看出來,免得掃了大家的興,當下便強笑幾聲。
清淑帶着兩人走進一條陰溼昏暗的密道,尹清遠燃起火把走在前頭。
清淑道:“這條暗道確實要溼冷一些,但路勢好走,我們走上半日就能到峰頂了。”
尹清遠道:“我從沒聽說過玉女峰還有這樣一條暗道,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挖通這山脈。”
清淑道:“我聽玉文祖師說,五十年前妖王攻上玉女峰,衆人不備,爲了逃生才無奈掘出這條密道。這原是玉真派中人才知道的事,大師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尹清遠和龍月恆心中皆是又感激又好笑,這清淑師妹竟將本派秘密這樣輕易地告訴了他們二人,兩人又不禁覺得清淑貌美靈動,難得的是心地也很純良。
尹清遠問道:“什麼妖王?我怎麼沒聽師父說起過?”
“啊,這個嘛……”清淑沉吟了一會道:“玉文師祖只是那一次提到過妖王,後來我問師姐們,大家都不知道。”
龍月恆心想大約是這妖王實在厲害,打得玉真派措手不及,以致逃生都要自掘地道,如今玉真派都不願提起前事之辱罷了。
三人又說說笑笑了大半日,那暗道裡透出一絲絲光。尹清遠矮身往外一鑽,便看到一座與長春派道觀差不多大的尼姑庵矗立在面前,佈置倒與道觀無異,一味從簡。
龍月恆也鑽了出來,她聽到女子嬌叱之聲,便放眼望去,那尼姑庵中都是與清淑裝扮無異的女尼在演練劍法。她見那一柄柄劍都劍走輕靈,防禦之態滴水不漏,又見那些女尼個個姿態優美,心中不禁讚歎。
清淑將二人引進庵中,一位中年女尼急急地跑來,拉住清淑道:“昨日讓你下山採藥,怎麼現在纔回來?”這時她看到清淑水藍的袖子上一片血跡,不禁叫道:“誒喲!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辱你?”
清淑知道若將昨日之事和盤托出,只怕要傷及三派言面了,她也不能說昨日與男子同處了一晚,便忙道:“我不打緊!昨日下山不小心,樹枝劃破了手臂!”
那女尼當着外人的面不好再問,便輕聲道:“下次小心一些!”轉而對尹清遠行禮道:“施主有何貴幹?”
清淑笑道:“這位是長春派第四代大弟子尹清遠師哥,這位是他的師弟月恆道士,”說完轉頭對二人道:“這位是我師父靜怡師太。”
尹清遠拂塵在手,行了一禮道:“小道尹清遠,奉元始真人之命前來玉女峰,向玉文師太遞呈論道的大會的請帖。若有叨擾,還請師太勿要見怪。”龍月恆只怕自己說錯了話,便一聲不響地學着尹清遠行了一禮。
靜怡師太見尹清遠面目俊秀,說起幾句話來倒也很是體統。她見那月恆道士灰頭土臉的,不禁撇了撇嘴,還了一禮道:“尹師侄好,小庵招待不週,還請師侄見諒。”
清淑在一邊看到師父對龍月恆做出不屑之狀,心中暗道:人家若是洗去了臉上的污泥不知怎樣明YAN照人呢,師父還看不起人家,殊不知尹師哥少年英豪,早已對龍姑娘暗含……她想到此處,便紅了臉,搖搖頭不再想,對靜怡師太道:“師父,師祖可在庵中嗎?論道大會是大事,可別讓師哥等急了。”
靜怡師太道:“你師祖這會兒剛好早修完畢,你帶着兩位師哥趕緊去找她老人家吧。”
清淑點了點頭,引了路將尹清遠和龍月恆到一間禪房外,叩了叩門扉道:“弟子清淑,攜長春派第四代弟子尹清遠、龍月恆前來拜見師祖。”
裡面一個聲音答道:“進來吧。”玉文師太人在房中,這聲音卻如在兩人耳邊響起一般,兩人心中皆是暗讚道長內力深厚。
清淑開了門,尹清遠見一位黃袍女尼正坐在蒲團之上,氣定神閒,雍容不迫,看得出來年紀雖長但卻神清氣爽。尹清遠並不進門,拱手彎腰道:“玉文師太日安,小道奉大師父元始真人之命前來遞送論道大會的請帖。”
玉文師太之前見過這位四代大弟子,心中也覺得他儀表不凡,甚有禮節,便笑道:“孩子,進來吧!”
尹清遠這才進門遞送請帖,龍月恆心想自己臉上滿是污泥,便不好意思進去。玉文師太問了尹度平幾句元始真人和甄逸平道長近來的身體狀況和修真研習,要留尹清遠幾日。
尹清遠只怕龍月恆不愛待在這,便以趕不及回稟元始真人爲由百般推脫。玉文師太又囑咐幾句回程一路小心,才讓尹清遠出來了。
龍月恆見那女尼笑臉盈盈的,對尹清遠甚是親切,便道:“這位玉文師太倒是一點不擺長輩架子呢。”
尹清遠笑道:“四派之中,第一便是我大師父元始真人,第二便是玉文師太了,他倆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輩。玉文師太的道法也極高,卻很親近人,我小時候她還逗我玩兒過。”
龍月恆笑道:“好啦好啦,普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大師父最厲害!”
清淑在門外聽到尹清遠即刻就要走了,還想送送他們,卻聽玉文師太道:“清淑,你留下來,爲師還有些話要問你。”
尹清遠便輕聲道:“小師妹,你先去吧,我改日再來拜訪你和你師父。”
清淑只好目送他倆去了,進了玉文師太的禪房,問道:“師祖有何話要問弟子?”
玉文師太忽然正色道:“丫頭,你這傷是誰傷的?可是那尹清遠嗎?”
清淑一愣,她本以爲玉文師太很喜歡尹清遠,不想她會如此揣測,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解釋,噗通一下跪了下來,不禁落下淚來,道:“不是師哥!”
玉文師太早已看出清淑的傷口是人力所爲,又見那跟着尹清遠的小道甚是奇怪,仔細回憶長春派中似乎沒有名叫“月恆”之人,便起了疑心。她厲聲問道:“那是誰?你從實招來!”
清淑這纔將如何遇上李清散、如何被他欺辱、尹清遠如何出手相救的過程與玉文師太講了,只是省去了給龍月恆喬裝打扮的一段。
玉文師太聽後大爲光火,怒道:“那李清散竟敢欺辱我派女尼……”她本想罵幾句,但當着小輩的面不好開口,便安撫清淑道:“你放心,論道大會上,爲師必讓李清散自討苦吃!”
清淑知道論道大會的比武中四派的掌門是不能參與的,她心思純淨,只以爲玉文師太要親手教訓李清散,便急道:“師祖!弟子只是受了些皮肉之傷在,怎可爲了弟子壞了論道大會的規矩,讓玉真派和初陽派有了間隙?”
玉文師太對他人疑心很重,對本派弟子卻是十分憐愛。她知道清淑想偏了,但見她一個清白女兒家受了這等欺負,心中怎能不氣?便嘆了口氣道:“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