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去年出兵攻打裳孜,是端木贊當着這隻雄師,親口封奇木爲先鋒。而裳孜一戰,奇木率領這支奇兵,身先士卒,一路搏殺,才令這支奇兵歸心。
到裳孜國破,端木贊本來要將這支虎狼之師除去,卻被甘以羅一番舌戰救下。
所以,樞密院親兵,除了端木贊、奇木、萬城三人之外,恐怕也只願聽命於甘以羅。
如今,宮外狼羣有數百之多,除了這支親兵,恐怕也沒有人可以對付。
端木冶抿脣,低聲道,“冶答應過大哥,會好好保護嫂嫂和侄兒,等大哥回來!”
甘以羅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我命親兵結陣,將我們護在中間,實在不行,再退回來就是,斷斷不會有事!”
端木冶心知她說的有理,遲疑片刻,說道,“嫂嫂帶三百親兵同去,若是有什麼不對,速速回來,冶即刻率侍衛出宮相迎。”
“不可!”寥子懷搖頭,說道,“人數太多,怕狼羣驚亂,反而容易引起攻擊!”
甘以羅點頭,說道,“那我們帶五十人出宮,一百人守護寢宮,餘下二百人守護宮牆,剩下一百五十人,在宮門內接應。”
本來寥子懷想只帶着符堅二人出宮,此刻見端木冶和甘以羅爭着要去,尚勤更是一副非去不可的樣子,略略一想,點頭道,“五十人想來無防,只是出宮時,先不要亮出兵刃!”
“好!”甘以羅點頭,當即按剛纔所說調動親兵,自己卻換上輕便衣裳,和寥子懷二人,帶着尚勤、符堅率領五十名親兵,向宮門去。
厚重的宮門,慢慢的打開,開門的侍衛縮在門後,一手握着腰間的刀柄,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五十親兵,十人爲一組,結成五個小陣,將甘以羅四人團團護在中間。
宮門外,長長的石階下,綠光瑩瑩,數十頭大狼齊齊向宮門望來。
饒是早有準備,甘以羅心頭仍然忍不住打一個突,低聲向門後侍衛吩咐,說道,“一會兒我們一出宮門,你們即刻將門關上,嚴加防守!”
“是,王妃!”宮門後,四名侍衛低應,卻掩不去聲音中的驚顫。
甘以羅微微點頭,低聲道,“走罷!”擡步慢慢向敞開的宮門行去。
長階下,衆狼見宮門內有人出來,齊齊停止嗥叫,警覺的向衆人注視。
甘以羅慢慢走到階頂停住,藉着月光,只見石階下,狼羣正中,是一頭深身雪白的巨狼,不由心頭打一個突。
寥子懷跟在她的身側,低聲道,“這是雪狼,傳說中的狼中之王,極爲罕見。”
“狼中之王?”甘以羅低語,凝目向那頭雪狼望去。
這頭雪狼,狼身比尋常的惡狼要長出半個狼身,體形粗壯,一顆狼頭,幾乎有牧民的揹簍大小,兩隻搭在石階上的狼爪,肥壯堅實,幾乎有笊籬大小。
甘以羅暗暗吞了口唾沫,勉強壓抑狂亂的心跳,雙眸定定,對上兩隻閃着綠光的狼眼,脣角微挑,露出一抹淺淺笑意。
雪狼身子微俯,兩隻狼眼與她對視片刻,慢慢立起身子,狼頭仰起,發出一聲長嗥,轉身向遠奔出幾十步,又轉回身來,定定望着甘以羅。
甘以
羅微微挑眉,低聲道,“它是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寥子懷點頭,說道,“不錯!”
甘以羅咬了咬牙,說道,“那就走罷!”慢慢舉步,努力不去瞧石階下還沒有離開的狼羣,一步一步,慢慢向下踏去。
“嗚……”雪狼又再發出一聲長嗥。
“嗚……”衆狼聞聲,也跟着齊嗥,轉過身,散在雪狼身側,慢慢向遠處退去。
雪狼立在路上,眼見甘以羅等人走的雖慢,卻一步步跟來,又再一聲長嗥,又向遠奔出一段。
衆狼聽到它的嗥聲,也一同慢慢退去。而行宮外,圍宮的狼羣聽到雪狼的嗥叫,也是“嗚嗚”應和,分組分批,慢慢退離行宮,片刻間,就走的乾乾淨淨。
大風在林中呼嘯而過,吹起雪狼雪白的狼毛,在月夜下看來,越發的高大雄壯。
甘以羅眼看狼羣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心頭頓時一鬆,說道,“看來,當真是有些緣故!”說着話,步子不覺加快,跟在雪狼身後走去。
雪狼見衆人隨來,發出一聲長嗥,轉過身,向摩空山奔去,而散在它身周的狼羣,卻紛紛轉身,沒入四周黑暗的密林。
甘以羅雖然心底仍存懼意,可到了此刻,心底的好奇,早已令她顧不上太多,跟着雪狼雪白的身影,拔步向摩空山上爬去。
從最初的有路可循,到後來只能靠五十親兵闢開一條道路,甘以羅等人腳下的路,越來越顯的荒涼,一行人已深入摩空山深處。
甘以羅放眼四望,但見四周隱隱綽綽,黑黝黝,分不出景物,不由心中暗驚。
此刻,如果那散去的幾百頭惡狼同時從四面八方襲來,又豈是自己這五十餘人能夠相抗?
正在此時,前邊奔跑的雪狼突然停住,轉過身來,仰頭髮出一聲長嗥。
甘以羅一驚停步,雙眸定定向雪狼凝視,兩隻警覺的耳朵,留神捕捉四周每一絲每一毫的聲音。
“雪兒,是你回來了?”突然間,一個嬌脆的聲音響起,一側山壁上,“撲嗽”一聲響,荒草拔開,一個小姑娘的頭探了出來。
甘以羅不料這裡竟然藏着有人,不禁“咦”的一聲。
小姑娘聞聲,轉頭向她望來,一眼見到這許多人,“啊”的一聲低呼,身子一縮,又藏回山壁,大聲道,“你們是什麼人,我不和你們走,你們……你們要敢過來,我要雪兒咬你們!”
甘以羅聽到這樣兇猛的一頭大狼,竟然有這樣嬌婉的一個名字,不禁“嗤”的一笑,說道,“小妹妹,它叫雪兒啊?它會聽你的嗎?”
小姑娘也不露頭,大聲道,“它自然聽我的!雪兒,快,快讓他們走開!”
“嗚……”雪狼輕嗚,身子一俯,趴在地上,一雙狼眼,瞅瞅甘以羅,又望望小姑娘藏身的地方。
寥子懷慢慢邁前一步,說道,“小妹妹,我們是雪兒帶來的,或者它想讓你和我們說什麼!”
“雪兒帶來的?”小姑娘的聲音帶着一絲詫異,略略一停,又慢慢的探出頭來,側頭問道,“你們是誰?”
甘以羅凝神向她注視,見她只露出一顆腦袋和纖長的脖頸,並瞧不見身上的衣飾,只是那頭上編的一頭細碎的髮辮,可以看出是大漠少女的打扮。
大漠少女,卻孤身一人,和狼混在一起……
甘以羅心中滿是疑惑,向雪狼望去一眼,慢慢靠前一步,淺
淺笑起,說道,“我姓甘,就住在這摩空山裡,小妹妹,你爲什麼和雪……和雪兒在一起,你的家人呢?”
“摩空山?”小姑娘眸子一亮,並不答她的問話,側頭問道,“你說這裡是摩空山?蒼原洲的摩空山?”
“是,這裡是蒼原洲的摩空山!”甘以羅點頭。
小姑娘大喜,說道,“你說你姓甘,那你認識我們北戎王妃,甘以羅嗎?”
甘以羅聽她喚出自己的名字,倒微覺詫異,微微挑眉,說道,“我就是甘以羅,小妹妹是要尋我嗎?”
“你就是?”小姑娘將信將疑,微一躊躇,向她身後五十名親兵望去。
甘以羅道,“他們是我帶來的,我怕狼!”
小姑娘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身子一躍,從草叢後跳出來,笑道,“狼有什麼好怕,我就不怕!”說着昂起頭,向甘以羅望來。
甘以羅點頭,說道,“嗯,我怕!”又問道,“你是來尋我的?”
小姑娘搖頭,問道,“你真的是甘以羅?”
甘以羅見她一再確定,不禁好笑,說道,“甘以羅有什麼好冒充的,我自然是甘以羅!”向身後寥子懷幾人一指,說道,“不信你問他們!”
小姑娘小嘴兒一撇,說道,“他們和你一起來,自然你說什麼,他們就說什麼!”
這話說的率直,寥子懷忍不住笑起,就連符堅也不禁莞爾,只有尚勤一人,面容在黑巾掩蓋下,瞧不見喜怒。
甘以羅也忍不住輕笑,說道,“那要怎樣,你才相信我是甘以羅?”
小姑娘微微抿脣,遲疑片刻,說道,“那……你能不能一個人過來?”
“不行!”不等甘以羅應,尚勤上前一步,擋在甘以羅身前,目光掃過小姑娘,卻望向她身後的雪狼。
小姑娘先是一怔,等到看到他的目光,不由微微一笑,點頭道,“是了,你們怕狼!”轉頭向雪狼道,“雪兒,你躲遠一些,人家怕你哦!”
“嗚……”雪狼不滿的低嗥,不甘不願的爬起,慢慢走遠幾十步。
尚勤向小姑娘一望,說道,“我陪公主過去!”
小姑娘皺眉,疑惑道,“公主?”望向甘以羅的眸子,全是懷疑。
甘以羅微微一笑,說道,“他喚的是我的舊稱,其實我早已不是南紹公主!”雖然說,早已接受這個事實,這句話從自己嘴裡說出,仍然是忍不住的苦澀。
小姑娘點頭,又笑了起來,點頭道,“我倒是忘了,你原來是南紹公主!”向尚勤一望,見他只有一條手臂,更放了些心,點頭道,“那就過來罷!”言下自然是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甘以羅。
甘以羅點頭,擡眸向雪狼一望,見它趴俯不動,便擡步慢慢向小姑娘行去。
走到近前,小姑娘轉身拔開剛纔藏身的長草,露出一個小小的山洞,喚道,“小黃?”
甘以羅本來已站在她身側,聞言忙後退一步。一隻巨大的雪狼,取名叫雪兒,那叫小黃的,又是什麼樣的猛獸?
山洞內,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音,卻沒有人應,也沒有什麼東西出來。
小姑娘大急,叫道,“小黃,你怎麼樣?”反身抓住甘以羅的手臂,急道,“王妃,你……你快瞧瞧他,他……他快死了……”
甘以羅哪敢跟她進去,說道,“什麼……什麼快死了,我……我不會醫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