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剛剛得到的消息,即便是醇親所控制的新編練的八旗火器營相比其他禁軍更爲精銳一些,不過,雙方的戰鬥力差距也是有限的很,火器營主管塔爾岱挾裹了廣渠門的兵馬後,也有近五千兵馬,但是,以這樣的兵力去進攻正陽門的禁軍主力,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明智的選擇了夾擊崇文門的兵馬。
不過,突然的反擊還是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戰果,原本佯攻崇文門的禁軍就是一支正紅旗的偏師,只有不到兩千人,在城門外搖旗吶喊那倒是渾身是勁,但是忽然間被人抄後路夾擊上來,立時就亂了陣腳,倉惶而退。
這八旗火器營纔不過成軍兩年不到,不過醇親王奕譞籌辦之時,倒也是下了些血本的,清一色都是從英國採購的馬蒂尼步槍,不過大多還是式樣較老的前裝步槍,後裝步槍的裝備不到兩成。
但就是這樣的火力,近4000純火器營和挾裹的1000城門衛鬧哄哄的打起來,那也是夠驚天動地的,而對面的敵人實在是太多廢柴,第一輪交鋒,其實不過打翻了正紅旗那支偏師不過幾十人,對方竟然隊形大潰,塔爾岱也有幾分膽色,一看這情形,立刻全軍壓上,交戰不到半個小時,崇文門外已經是壓倒性的態勢。
崇文門守軍一看情況,這可是撿漏的絕佳機會,也打開城門衝出來追殺,這正紅旗的禁軍那經得住這兩面夾擊,當時就崩散了。挾着首戰得勝的態勢,塔爾岱攆着潰兵直撲正陽門,正陽門外圍雲集了兩萬多八旗軍,哪料到後面會殺出敵人來。又被潰兵衝動了陣腳,加上火器營打起來這動靜可真不小,當時候,外圍的幾個營先崩潰了。
等納同領着督戰隊和四個營鑲黃旗的驍騎營來增援是,這邊到處都是潰兵,督戰隊看到潰兵就就往前趕,那些個慌了神亂跑的。當時就被按到砍了腦袋,丟了一地的腦袋之後,也沒能阻擋住前面多達**個營的潰兵,就連趕來增援的四個營都被衝的陣腳不穩。
而塔爾岱也知道這時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對方不知道自己底細,趁亂猛攻,更是頒下了殺敵一人賞銀20兩的大賞格,這火器營可算是打出了訓練時也沒有過的好狀態。裝填和發射效率高的出奇,激戰到下午四時,正陽門以東的十幾個營竟然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這下子。正陽門內正苦苦支持的隆正早在城樓上看到外面的變故,而崇文門那邊,塔爾岱的信使已經送來了消息,原本已經感到無法支撐的他,總算是等到了好消息,立刻把親兵隊也壓了上去,這正陽門也算是堪堪守住。
九門提督措樂鐸和納同兩人差一點就暴走了,這數倍的兵力,竟然打成這幅局面,兩人當時也顧不得太多後果。直接就陣前斬殺了兩個營副軍參領,又把身邊的鑲黃旗兵馬都派上去,這才穩住了局面。
這一戰,從局面上來說,九門提督措樂鐸控制的禁軍還是有着巨大優勢的,但是。隨着醇親王正式舉起了勤王的旗幟,帝都撲朔迷離的局面更加讓人難以捉摸了,帝黨們無疑是士氣大振,而牆頭草們更是無法把握態勢。
而局面的變化,讓醇親王和帝黨似乎一片樂觀,只是,當晚,接連發生的三件大事情,徹底讓帝都的局面完全的失控了。
入夜後,侍衛大臣納同幾乎可以算是搏命似的下了賭注,親自率領8個營鑲黃旗的主力突襲了北面安定門,白天的勝利,顯然讓帝黨們放鬆了警惕,原本膠着狀態的安定門陣地,忽然間涌入了密密麻麻的軍隊,戰鬥的勝負幾乎是在十幾分鍾內就決定了。
等到南面駐守正陽門的隆正得到消息趕去增援,納同已經完全控制了安定門,並且在城牆上、城門內擺開了隊伍,原本隆正的兵馬在白天的戰事中消耗就已經極大,眼看對方勢大,自知無法取勝,引兵奔東直門與城門兵會合,而得到消息的傅爾登也是引本部匆匆趕來,兩人都是心中惴惴不安……明日一早,這內城之內恐怕就是一場生死搏殺!
而在崇文門駐防的八旗火器營副將塔爾岱今日一戰可謂是順風順水,正在得意的琢磨着,一旦這次王爺當上的太上皇,他這個首功的大將怎麼的也得弄個一品提督噹噹,說不定還能封侯拜爵呢,結果美夢還沒成真,內城竟然出了大簍子。
三人連夜商議,斥候早探到,納同攻破安定門後,已然增兵防衛,想要現在去奪回來,恐怕就是個碰石頭的苦差,傅爾登當時就提議,與其坐等明日交戰,不如先發制人,從正陽門西面的左安門出擊,夜襲九門提督府,拼個魚死網破,若是擊破後黨中樞,就算是納同那邊尚有十幾營兵馬,而沒有九門提督調集後援,到時候勝負之數還是自己這邊爲大。
不過士氣正盛的八旗火器營統領塔爾岱卻看法不同,他今天大勝而出,這會兒雖然被納同襲了後路,不過對面明日交戰,他對於自己的兵馬尚有不小的信心,而讓火器營夜襲,這時代失去視野的火槍兵,手上的步槍,那可基本就是根燒火棍。
傅爾登和隆正見塔爾岱不願意一起夜襲,兩人商議了一番,連夜棄守了東直門,將兵馬都雲集到塔爾那佈防的崇文門,而他們各引本部悄悄出了左安門,只是,這個計劃實在是太過倉促,斥候偵查都嚴重不到位。
出了左安門,傅爾登和隆正帶領5個營倒是未曾被對方發覺,不過在這外城城區內行軍,是在是難有保密的可能,很快就在東成街口遭遇了一支巡邏隊,當時就乒乒乓乓的打響了,這夜襲一下子就成了挑燈夜戰。
傅爾登和隆正的出擊卻是大出外面禁軍的意料,白天吃了大虧,潰兵歸營建制都沒恢復呢,九門提督措樂鐸臨時派了幾個鑲黃旗的佐領收攏兵馬,聽到夜襲,左近這些新軍官只得硬着頭皮驅使白天剛吃敗仗的潰兵發起進攻。
結果卻被破釜沉舟的傅爾登和隆正當面擊潰,只是,擊潰這上千的兵馬後,措樂鐸已經調集了親衛前來支援,雙方又是一陣混戰……
在這夜色之中,發生的顯然不僅僅這兩處戰事,白天戰事守衛被清洗一空的廣渠門下,一隊破衣爛衫的軍隊正魚貫而入,從破舊軍服上還能依稀可辨五雲標識,卻正是從金頂山外被特別行動隊釋放的三營淮軍。
王田作爲目前淮軍隊伍中推選出來的臨時首領,他可只當過哨官的,對於執行這樣驚人的任務心中並沒有底,不過他也不是白癡,自然知曉這富貴險中求的道理,若是一旦成事,自己日後那可是鐵定飛黃騰達。
所以,對於這次來解救他們董成,他可謂是言聽計從,既然這位大人手裡有聖旨,那照着做定然不錯!而且,從一開始行動,他就發現了這位自稱姓董的大人絕不簡單,非但身手極其了得,而且態度頗爲客氣。
對於作戰的安排,董成自然是以建議的方式來告訴這個大塊頭王田,他根本不擔心對方會察覺什麼問題,而且事實上,自己的建議對方很難提出異議,畢竟這消息不通,而偶爾有特別的要求,只要託名於聖旨之意,根本無需多做解釋,這些絕處逢生的大頭兵就會毫不猶豫的接受下來。
之前在城外,在行動隊的協助下,他們輕鬆的襲擊了一處空置的兵營,奪取了一批武器,總算是武裝起來了,按照先前的計劃,他們繞道過來準備襲擊刑部大牢,只是到了外城,現在的外城可不平日裡,雖然廣渠門附近禁軍都以逃散,但是往裡面走,很快,他們就遭遇了一直巡邏隊。
王田這時候倒是沒有絲毫遲疑,對方還在喝問編制之時,他手一招,率先帶人衝殺過去,這完全沒有任何徵兆的襲擊,那支巡邏隊被斬殺一空,幸運的是,繼續深入之後,到了刑部大牢外圍,在沒有新的遭遇戰。
刑部這幾日早已如果鬼地,衙門緊閉,原先鎮守這裡的一隊禁軍早已沒了蹤影,等大隊人馬砸開大門,四處搜索之下,除了七八個當值的衙役外,官牢裡他們要找的人早就沒了蹤影……竟然碰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計劃的第一步就落了空。
王田這批人原本指望在這裡找到主將聶士成,不過,現在顯然是完全不可能了,董成顯然也不清楚這刑部大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把衙役叫來詢問,這才知曉,禁軍反亂後,九門提督府就把人給要走了,至於去了什麼地方,就不知道了。
一時間,王田這些淮軍軍官都沒了方向,只得來和董成商量,董成也擺出一副不明就裡的表情,到了夜半時分,他又帶來了新的指示,他出示了一串名單,這些都是反對皇上的死硬分子,必須連夜進行剷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