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德軍不斷向華沙逼近,瓦西萊夫斯基領導的波蘭獨立軍有生力量已經增加至4000餘人。雖然蘇軍擁有40餘萬強大的兵力,更有大炮、坦克和飛機配合作戰,但波蘭獨立軍還是在艱苦的環境中堅持與蘇軍進行着頑強的鬥爭。
波蘭獨立軍分爲城內和城外兩個“師”,歸城內瓦西萊夫斯基司令指揮。平時,他們和老百姓沒有什麼兩樣,白天做工,晚上則出來活動。他們利用有利地形、街道、甚至居民樓的房頂襲擊蘇軍,令蘇軍防不勝防,更讓圖哈切夫斯基等人頭痛不已。
因爲無法確認誰是真正的波蘭獨立軍,蘇軍的勸降工作如同隔空喊話,且毫無效果。萬般無奈,圖哈切夫斯基索性下令用重炮對獨立軍可能隱藏的地方進行瘋狂炮擊、或用火焰噴射器進行徹底焚燒。
4月24日,因爲瓦西萊夫斯基不想因爲獨立軍的行動禍及普通民衆,華沙老城區的獨立軍被迫集中起來武裝撤出該區,於是乎,方興未艾的抵抗運動剛剛開始就草草結束了。
由於天氣轉好,德軍有可能再一次發動大規模進攻,達得諾夫沒有跟隨總指揮等人去特武仕奇野戰醫院看望謝爾蓋,而是留在指揮部執行戰鬥值班,另一方面指揮城內蘇軍對波蘭獨立軍城內第2師進行大肆清剿和圍捕。
獨立軍剛離開老城區,蘇軍立即兵分兩路,一路對老城區進行大肆搜捕,殺害了獨立軍的全部傷病員,並把近一萬餘名可能與獨立軍有瓜葛的平民趕向西郊的集中營。另一路則對撤退的獨立軍進行封堵。
與此同時,蘇軍集中城內全部兵力,包圍了獨立軍悄悄撤退的所有街道。當天中午,在華沙的中心城區,瓦西萊夫斯基指揮的獨立軍被迫與蘇軍展開正面衝突。
一場力量懸殊的較量在城中打響了。
多次擊退蘇軍的進攻後,因爲雙方力量實在太過懸殊,獨立軍漸漸不支,陷入了被動。
此時,除非德軍在維斯瓦河方向的攻勢起到作用,否則蘇聯人是不可能從華沙分兵出去的。
4月24日下午,補給線已經拉到極限的德軍第11集團軍爲了策應華沙獨立軍城內第2師突圍,威廉·勒布將軍在準備並不充分的情況下,倉促下令各部隊從正面向維斯瓦河東岸的蘇軍陣地發起了猛然進攻,但是,城內之圍仍然無法解開。
瓦西萊夫斯基麾下的波蘭獨立軍第1柯希秋什克師意圖爲瓦西萊夫斯基獨立軍城中師殺出一條血路,拼命衝殺,甚至已經突破至維斯瓦河西岸,但是,蘇軍在城內動員的預備隊也在此時趕來參與戰鬥,最終,孤軍深入的第1柯希秋什克師沒能守住西岸橋頭堡,獨立軍城內師撤出的最後希望全部破滅了。
此時,儘管德軍的飛機冒着蘇軍密集的高射炮火向獨立軍空投糧食和槍械,但由於蘇軍迅速縮小了包圍,加之獨立軍已經失去了戰鬥意志,結果,補給物資反而全部落入敵手。
瓦西萊夫斯基指揮獨立軍邊打邊向維斯瓦河邊靠擾,準備爲突圍作最後一次努力,但是,相比之下,蘇軍太強大了。
4月24日傍晚,蘇軍開始向獨立軍堅守的最後一小片街區發起進攻。此時,面對無可挽回的敗局,“獨立軍司令部”考慮再三,決定留下這一部份戰鬥的種子,向蘇軍投降。
此時,圖哈切夫斯基正與尼科諾維奇、伊萬諾夫等人在特武仕奇野戰醫院看望身受重傷的騎兵副營長謝爾蓋,接到報告,非常高興,立即批准了獨立軍的請求。
蘇軍與獨立軍決定就在現場進行談判。首先,蘇軍強調波蘭獨立軍必須全部放下武器,同時,獨立軍則要求所有被俘人員必須獲得戰俘身份。最終,雙方同意了彼此提出的條件。
4月24日晚上20時,獨立軍總司令瓦西萊夫斯基帶領部下向蘇軍華沙總指揮圖哈切夫斯基繳械投降。
營救波蘭獨立軍城內第2師的失敗讓霍夫曼十分震驚,但是,他也知道第11集團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盛怒之下,霍夫曼果斷地下達了繼續向華沙全面進攻的命令。
4月25日凌晨,德軍在華沙外圍投入3個集團軍,共計40餘萬人,準備與蘇軍進行徹底的較量。平靜了僅一天一夜的華沙蘇軍外圍陣地再次淹沒在德軍猛然的炮火之中。
蘇軍堅守在溼滑的坑道里,無法進行還擊,只得勾着腰,儘量地貼在土坎邊躲避炮火的清洗。指揮官庫德里亞什在長長的坑道里爬來爬去,提醒士兵們不要離開坑道,也不要隨意直立。但是,這場毫無勝算的戰爭已經讓士兵們怨聲載道,個別人在火線就開起了小差。
“回來!混蛋!這樣很危險!快趴下!”庫德里亞什怒吼着。
但是,那位逃兵沒有停下,而是冒着密集的炮火一邊脫下自己的軍裝,一邊繼續朝着兩軍陣前飛奔。一名士兵逃走後,另一名士兵又接着從戰壕裡爬出來,“之”字形跑動,躲避着炮火,奔向德軍陣地。
“瘋了,都他孃的瘋了!”庫德里亞什拔出手槍朝逃兵連開數槍,但手槍射程有限,他只能乾瞪眼。
兩名士兵消失在濃濃的炮火中,使得其他蘇軍相繼效仿,紛紛爬出戰壕逃命。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有好運氣,德軍的炮火一陣緊似一陣,許多士兵剛爬出戰壕就被炮彈炸得粉身碎骨。
庫德里亞什無可奈何,只得繼續向堅守在戰壕裡的士兵們做思想工作,號召大家以國家利益爲重,不要當孬種。
“我以神的名義起誓,你們是安全的,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德國人就休想從這裡經過。圖哈切夫斯基總指揮已經給德國人挖好了坑,就等着他們往裡跳,他們將會在我們的眼前消失,永遠消失!”庫德里亞什一遍又一遍地高喊着。
“你是神父嗎?少校。”士兵疑惑地問道。
“哦,是的,中士。我以前就是神父,我來這裡打仗也是神的旨意,德國人不能把我們怎麼樣,放心吧。”
“我要是死了,你會替我禱告嗎?少校,這很重要,我可不想變成孤魂野鬼,因爲亡靈需要得到安息。”士兵倦縮在一團,炮火已經將陣地上的泥土翻了一個遍。
“你不會死的,中士。”庫德里亞什安慰着他。
“我父親參加一戰,至今沒有回家……”
“可憐的孩子。不過,我敢肯定,你的父親一定是一位真正的勇士。等這場戰爭結束了,我帶你去國家檔案館陣亡名單中找找,我會給他做最好的禱告的。”庫德里亞什說。
“謝謝你,少校!我還有一個妹妹,她還沒有成年,我只希望她以後不會象我一樣應徵入伍,母親的雙眼失明,她必須陪着母親。”士兵說着說着,眼淚就流出來了。
庫德里亞什少校向前爬行過去,用手輕輕地擦去士兵的淚水,幫他整理着散亂的頭髮。
“你的軍帽呢,中士。你需要有一頂軍帽,那樣顯得精神。”
“是的,少校。可它被炮彈的氣浪衝走了,我只能等下一次發被服的時候才能得到一頂新的軍帽了。”
庫德里亞什什麼都沒說,他爬過一具屍體,然後在一大堆屍體中找了一頂還算完好的帽子,高興地往回爬。
中士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庫德里亞什,並讓出一個足夠容得下庫德里亞什高大身軀的凹坑,指了指,示意庫德里亞什就在那個土坑裡隱蔽,而自己卻挪到另一邊繼續倦縮着。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庫德里亞什從心底裡感到溫暖,或許這名士兵從來就沒有被這麼關愛過,因此纔會如此地懂得感恩。
庫德里亞什拿着軍帽向中士爬過去,越爬越快。
德軍的炮火象發瘋似地傾泄在陣地上,而且一陣緊似一陣。中士泰然自若,一直以最純真的微笑迎接着庫德里亞什。
庫德里亞什搖了搖手中的軍帽,中士便開心地笑了。
突然,一枚炮彈在坑底爆炸,庫德里亞什連忙叫中士躲進凹坑,可是來不及了,煙霧散去,中士不見了,地上只留下了星星點點的血跡和衣服的碎渣。
庫德里亞什雙手蒙着臉,手上仍然緊緊地抓着那頂剛剛從死人堆裡撿回來的帽子……
炮聲終於停了,士兵們鬆了一口氣,有的人乾脆大膽地站起來伸伸胳膊和腰腿。
“趴下!德軍要進攻了!這樣很危險!”庫德里亞什大聲喊叫着,但他的話竟然沒有人聽。
“你們這些混蛋!快趴下來!”庫德里亞什衝上前去,一個一個地將他們往坑道里按。
就在這時,一排密集的子彈發出“啾啾啾”的尖叫從空氣中擦過,幾名站着的士兵當即中彈倒下了。
“德國人馬上就要過來了,大家都不要驚慌,先將自己的煤油瓶和引火的松枝準備好,趴着別動,聽我的命令行事”庫德里亞什邊說邊檢查士兵們的準備情況。
“很好我的勇士們,趴着別動,等我的命令,很好!德國人要倒黴了……”庫德里亞什不停地穩定軍心,讓士兵們忘記恐慌。
這時,大地一陣陣顫抖,緊接着,德軍的坦克拖着濃濃的黑煙狂奔而來,但是,就在蘇軍陣地前,它們很快一頭扎進了蘇軍早就挖好的溝壑裡,一輛接着一輛,鋼鐵相撞發出的聲音異常恐怖。
“煤油彈!”庫德里亞什高喊一聲,第一個將煤油瓶投向溝壑。
其他人也一齊將手上所有的煤油瓶扔進了坦克陷落的溝壑。
“點火!”庫德里亞什又發出了第二個指令。
頓時,所有的松枝都點燃了。
“投!”庫德里亞什發出了第三個指令。
傾刻間,點着火的松枝在空中划着弧線一齊奔向德軍坦克深陷的溝壑,剎那間,大火騰空而起,長長的溝壑變成了一條火龍。
“圖哈切夫斯基將軍的這一招的確管用啊,兄弟們,檢查武器,準備跟着我打擊德國人!”庫德里亞什大聲命令。
此時,德軍步兵見衝在最前面的坦克全都不見了,大驚失色,還沒回過神來,蘇軍的輕重機槍同時開火,德軍紛紛倒斃。後面的德軍急忙退卻,一時間,陣地上一片大亂,坦克與坦克互相碰撞,人與人之間互相踩踏……
正在後面督戰的隆美爾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急忙下令停止攻擊。然而,前軍後撤,後軍急進,德軍頓時又是一陣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