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被摔疼的手,好看的小臉皺在一起。怎麼辦?怎麼辦呢?
突然林安夏想到了什麼,他蹲下身,縮着脖子,很可笑的乾脆縮在花叢裡不出來。心想,若是封月霜發現了他這個樣子,一定會生氣的。絕對!
他可不想封月霜生氣,怎麼辦?怎麼辦?但是,該怎麼對封月霜說呢?他不聽話,又摔着了自己……
“呵呵……一葉障目、掩耳盜鈴,我以爲這只是故事裡的事情,真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這麼做。”稍頓,那個聲音又笑了起來,“你打算躲在裡面不出來?”
林安夏一抖,立刻坐起身,埋着頭,眯着眼,一臉害怕驚慌的說:“月霜,對不起,夏兒不是故意的。夏兒沒有像偷懶,我……我,我只是、只是想休息休息。真的,只是想去樹上乘涼。而且……而且夏兒很久沒爬樹了,有點想念。對不起,對不起月霜,夏兒不是故意不聽話的,夏兒以後不敢了。呃,以後我也會小心,絕對絕對不會摔傷自己的。所以,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根本就沒聽清楚來人在說什麼,林安夏只聽到動靜,就立刻繃直了小身板開始道歉。
良久後,見沒人回答,他的頭垂得更低,眼裡佈滿了擔心、愧疚和委屈,聲音也低了幾分,繼續道:“月霜,對不起,夏兒再也不敢了。夏兒以後就算想爬樹也再也不爬樹,再也不偷懶了。”
林安夏埋着頭,坐在花叢中的他,如同精靈一般。此刻的一臉委屈,小臉通紅,更是讓人憐愛憐惜。
等不到回答,林安夏卻聽到一聲輕笑。他愣了下,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不是封月霜的聲音。於是,有些惱羞成怒,鼓着一張小紅臉,狠狠的看着來人。殊不知,這模樣沒有絲毫威懾力,反而讓人覺得他十分的可愛。
來人笑得更歡樂了,一雙美麗的眼都快笑眯了。他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掌,揉了揉林安夏的頭,笑着說:“別瞪了,再瞪也瞪不死人的。不過,”
林安夏看着眼前英俊的男子,他拖着腦袋,笑容如陽光燦爛。雖然,他看過鏡中笑着的自己,一樣的明媚,可不知爲何,就是覺得他的笑容比自己的好快。而他周身氣息也十分和煦溫柔,和花非花的溫潤如玉不同,後者雖然溫潤,卻莫名的讓人有些難以靠攏。當然,這一點只是他的感覺,無法好好說出來的感覺。
但是,眼前這個男子就不同,他讓人不自覺的就想要靠近他、親近他。如果可以的話,能夠陪在他身邊,就好了。
他眨巴着眼,好了想一會兒,才道:“你……你是誰?”
“我?我是林安然,家裡排行第三。似乎是你的哥哥。”
“似……乎?”林安夏呆了。這也有似乎的?哥哥不就是哥哥嗎?怎麼還有似乎呢?
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人。不過,這個奇怪的、自稱似乎是他哥哥的人,長得真的好好看阿,而且還這麼容易讓人就喜歡上了。
林安然見他呆呆的,像極了他養的那隻波斯貓,於是又狠狠的揉了揉他的頭。他一邊享受着“蹂躪”別人的快感,一邊因爲什麼而眼中閃過深思。“哈哈,你還真可愛。以前我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可愛的小東西呢?”
“……阿,謝謝。”聽到林安然的誇獎,林安夏有些臉紅。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誇獎他呢。
如果讓人知道他這個想法,一定會爲他悲傷難過吧?
林安然爽朗的笑了幾聲,又聽林安夏問,“你怎麼來這裡的?”除了封月霜以外,他就只見過花哥哥。他之前,真的沒想過,居然還有人來這裡。
不過,現在好了,他又見到一個人了。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很讓人喜歡的人。真好,真好……
“我阿?你想知道?”見林安夏一臉期待,轉口道“……嘿嘿,不告訴你。”林安然奸笑。雖然衣服不懷好意的模樣,可是怎麼看,都不會讓人討厭,反而越發的喜歡他了。
這種逗弄,於林安夏這樣純粹純真的人而言,無疑和真話一樣。他根本就區分不出兩者之間有什麼區別。所以,他微微一愣,眼裡不自覺的閃過難過。他埋着頭,小聲的嘀咕着:“哼,不理你了。”
林安然見狀,眼中再度閃過深思,隨即又笑了幾聲,拉住林安夏,討好的賠禮道:“嘿嘿,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對不起啦。至於我爲什麼會來到這裡……呃,那個,我……我是迷路了。所以,不好意思說。”
“迷路?”林安夏眨巴着眼,迷路?“你好笨。夏兒都沒有迷過路。”
林安然點頭,不好意思的撓頭,“嗯,我好久沒來過了,所以就迷路了。在外面看到有一隻小懶豬掛在樹上偷懶,就想過來看看。”
這些,自然不算是完全的真話。只是,林安然除了說這些,還能說什麼呢?
這個侷限在這個偏僻小院的籠中鳥,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更不知道秋林山莊複雜的地形,若是亂跑的話,十個有九個會迷路。更何況,他是真的很多年沒有回這裡了。真的……真的有很久了……
“好久沒回來了?誒,你不是住在這裡的嗎?”頓聲,林安夏想起了什麼,稍稍提高聲音,道:“我不是小懶豬!我是夏兒。”
“夏兒?你的名字嗎?”林安然道:“嗯,很不錯的名字,也很符合你。夏兒……嗯,好名字。比我這個不男不女的名字好多了。”
“嗯?不男不女?怎麼會?然,很好聽的名字。”
林安然愣了一眼,瞳孔微閃,好一會兒才道:“謝謝你,夏兒。”雖然,這樣的回答很是敷衍,但是林安然卻覺得,這是他聽過的最好的讚美。
而林安夏歪着頭,任由他揉着自己的腦袋。爲什麼?爲什麼呢?剛纔那一瞬間,他感覺林安然和封月霜好像。可是,他依然不能說出,他們那裡相像。
撫上他的眉,林安夏輕輕道:“
不哭,不哭,然要乖乖的,不哭。”這是他想了很久很久的辦法,雖然這很久很久,只有一會兒。
以前,他難過的時候,月霜就是這麼安慰自己。現在,林安然難過了?這麼安慰他的話,他一定會和自己一樣,立馬開心起來的吧?然後,所有的傷心都飛走了。
林安然怔忡,沉默了好一會兒,倏然捂着肚子,爆笑起來。笑着笑着,就滾花叢去了。他如同罪大惡極的“採花大盜”,採了花不說,連草都沒留下。
林安夏看着他滾過的地方,花草折斷,花朵支離破碎,雖然覺得很難過,可他也覺得很開心。這種複雜的情緒,一時間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一邊打滾,一邊捂着肚子不住的笑道:“夏兒,你,你不要用這樣的表情說這樣的話好不好。你,你明明比我小,好不好。而且,我長這麼大,從沒人對我這樣說過話。”
林安夏臉紅,坐在地上,拉扯着他的衣袖,“不要打滾了,地上很溼。”頓聲,“然好可憐,封月霜以前經常對我這麼說。以後,不用擔心,我會經常對你說這些的。”
林安然停下打滾,躺在草地上,一邊捂着笑疼的肚子,一邊望着天空,幽幽道:“夏兒阿,我早就聽說,你是個很有趣的人。”
“誒,你在說什麼?”林安夏沒聽清楚。
林安然搖搖頭,立刻轉移話題,道:“沒,沒什麼。倒是你,不去念書行嗎?”
林安夏驚訝後又愣了,垂着頭,一臉委屈。
林安然突然想起剛纔他說的話,便貌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怎麼,不喜歡唸書麼?”
林安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嗯,我不想念書。我想要學怎麼賺錢。”
“賺錢?爲什麼?”林安然驚訝。
林安然很驚奇,爲什麼這個關在籠子裡的精靈,會有這種世俗人的想法?
“嗯,我想要賺錢。等長大了,我想出去,帶上月霜,去外面的世界生活。所以,要學會怎麼賺錢才行。月霜說,外面的世界沒有錢是活不下去的。”林安夏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悠遠。
見林安夏一臉嚮往,林安然微微勾起嘴角,諷刺一笑,但隨即恢復原狀。揉着他的頭,道:“夏兒不想在這裡生活下去嗎?在這裡生活,不好嗎?”
“唔,不是不好,只是……我想去外面,不想在這裡一輩子。”林安夏老老實實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這是對封月霜和花名“花非花”的白芍藥都沒有說過的。不知道爲什麼,在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男子面前,就說出了自己心裡隱藏的唯一一件事情。
這到底是爲什麼?
沒有人來想這個問題,包括林安夏。
林安然的沉默的看着眼前的精靈,伸手爲他拭去臉上的塵土,微微一笑,“噢,爲什麼?是不喜歡這裡嗎?”
“……唔,嗯,不,不喜歡這裡。”林安夏垂着頭,好半響才擠出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