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愛上他是自己的劫,卻依舊將自己的身心都豪無保留地交給了他。
早知那是註定受傷的愛,卻依然願意只與他在相愛的時刻,好好的愛。
等到淡卻之時,就像是風,應該讓他隨風飄散;讓自己,永遠還是那個不被侵染的雲!
燕鴻過後鶯歸去,細算浮生千萬緒。長於春夢幾多時,散似秋雲無覓處。
誡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勸君莫作獨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
輕嘆過後笛音起,淡淡哀愁籠輕煙。
四周守立的侍衛在瀟瀟雨簾之下,突然聽到一抹天籟之聲,那原本因暴雨衝涮而帶來的溼意,也迅速地因笛聲而減輕。
洵慕容謙聽着殿內傳出的悠揚笛音,不由自主地想起皇后那張美麗智慧的面孔。
彷彿隨着這曲輕揚美妙的笛聲,他可以看到那個美麗的女子瀟灑無畏地立於天地之間,俯看一切俗塵。
那悠揚抒情的清脆笛音隨着天地間嘩嘩作響的風雨聲緩緩地飄蕩至上空,起如鴻燕低飛,被滿天的暴雨打溼翅膀,音質哀鳴……
漸漸笛聲婉轉,拋開先前的沉悶開始曲調輕快,讓人聞之心漸舒暢;再而笛音猛然一揚,那高亢飽滿的笛聲忽地直衝雲霄,又如蒼鷹遨遊雲層,不畏滿天暴雨扶遙直上。
讓人的心也驀地一緊,被那忽而揚起的高亢之音揪得緊緊,如一根拉得太緊的琴絃,若是一個不小心,被便拉斷……
雨幕中,一輛明黃的龍輦停在了金鳳宮外,兩旁的黃色傘布迅速地近前撐住,一個明黃的身影緊跟着掀開轎簾踏上早已蹲身在地的太監肩背下地,一雙銀色的長靴清楚地印現在慕容謙與衆人的眼前,讓他迅速地走上前,恭敬地向其行禮致意:“屬下慕容謙參見皇上!”。
“免禮!”軒轅澤俊眉微斂,隨手一擺,擡首靜靜地立在地上看着那傳出笛聲的方向,眸光深沉,心中一陣收緊。
清風軒,雲兒此刻正在清風軒中。
“皇上,快進去吧,別淋到雨了!”常樂撐着傘輕聲地催促,從另一邊下轎的何若婉也在宮女太監的保護下,手提着裙襬涉到軒轅澤身前,柔聲道:“皇上,我們進去看看皇后姐姐吧!”。
說着,她不顧裙襬被雨水浸溼,雙手伸手來挽住軒轅澤的胳臂,輕聲提醒着。
軒轅澤未曾出聲,僅是淡淡一點頭,便默默地跨步從兩旁分開的侍衛道中向着殿內而去,常樂等人擔心皇上遭淋也亦步亦趨地跟着上前,齊齊向着那個被禁封了兩天兩夜的金鳳宮涌去。
遠遠看去,一片雨幕連天,除了那高大的明黃越行越遠之外,便是蒼白的水天一色。
“咳!”殿內,雲清底氣忽然接不上去,只覺一陣氣短在那個最高的關節處終是整個人一鬆,笛音也立時嘎然而止。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碧桃有些緊張地跑上前替她輕拍,看着小姐因呼吸急促而臉上漸漸浮上一片暈紅,明白小姐是方纔用氣過甚,纔會如此的氣喘不已。
只是,小姐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這種現象,這首曲子她也不止聽小姐吹地一次,雖然後面曲調確實偏高了,可小姐卻每每都能吹得自然悠美,讓人在心情隨着笛聲輕揚的同時,也是在那高亢之後久久難以平復。
可是剛纔……
“呼,好些時日未曾吹笛,如今竟然有些生疏了!”雲清微笑着擺擺手,雖已歇下卻還覺胸口砰跳不已,似乎從沒有什麼時候這樣累過,竟然連一首偏高些的曲調都無法吹得上。
手撫着那支潔白的玉笛,她的目光變得柔和,似低語又似說給碧桃聽:“曲如人心,當斷時則斷,也作天意憐!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皇上駕到,華妃娘娘駕到!”殿外傳來一聲長長的通傳,那樣的突然、那樣的清楚,讓碧桃心下一驚,忙轉頭向外看去。
雲清卻是笑容一僵,身體還維持着方纔的動作,擡頭撞進那一對相攜而來的亮麗身影,卻除了那片剌眼的明黃之色便再也看不見其他。
手心驀地攥緊,那說不出的呼吸困難讓她的心只覺被一塊尖銳的石塊狠狠地剌上。
明明該淡卻,可在再度面對的時候,心還是會痛。
他,還是那樣的高大俊朗!他的周身還是佈滿了濃郁的帝王之氣,那樣的俊攝,醉人心神。
他的眼神,依舊是深遂到無法看透,彷彿一汪清潭,正源源不斷地涉取着她的靈魂。
他,依舊是他!軒轅澤,天闕的皇!
只是自己,卻已經不再那個自己!滿心的痛與滿目的憂傷,真的不該是自己應該流露出的。可是爲何那酸到疼痛的心,那樣強烈地逼向了自己,讓她,只想在這一刻,快速地逃離。
一時間,天地間彷彿只有她與他,那樣的靜,靜到萬物無聲。
軒轅澤深深地看着那個面色蒼白而驚駭的女子,心,也是越發地疼痛。
她瘦了!那張原本便清瘦的面寵,此刻更是蒼白得讓他心疼!
雲兒,他的雲兒,他好想衝過去擁她入懷,他好想緊緊地擁着她,聽她再喚自己一聲——澤。
然而,他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他已經知道了她是清白無辜,他更後悔自己竟然曾經對她有所懷疑……現在,他已經找到了相關證據,只等時機一到,他定要讓那個敢加害雲兒的人原形畢露,永遠地消失在自己與雲兒的眼前。
他要她,爲她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應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