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丟掉筆的公僕們,你們怎能與我同行!不要問我你們從哪裡來,我只關心你們到哪裡去,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從哪裡來,請記住:我來自真理。我是真理的書寫者,也是真理的僕役。你們是人民的僕役,我是真理的僕役,我從不敢凌駕於真理之上,那麼你們呢?
倘若我相信你們的良知,你們就必須弄明白自己從哪裡來。當然我會幫助你們的,別以爲我僅僅是一支鋼筆,告訴你們,我的祖先以及所有我的同類,都是你們的鏡子。你們不是常說以史爲鑑嗎,你們也可以以筆爲鑑,經常用我照照自己吧,以筆爲鑑,纔不至於迷失自己。
要知道權力不僅僅使人得意忘形,更能扭曲人的靈魂。那些不知道筆爲何物的公僕們,你們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對面的高山高聳入雲,那山頂之上的金字塔熠熠生輝,它的確在用光輝誘惑着你們,但是沒有我爲你們展翅,你們千萬不要再邁一步,對,懸崖勒馬未爲晚矣,不信是吧?不信你就試一試!你旁邊的石頭已經墜下去了,當你聽到回聲時,石頭已經摔得粉身碎骨。你們想像石頭一樣墜下去嗎?摸摸你們的心還跳不跳?
爲什麼你們的表情如此冷漠,因爲你們丟棄了我,丟棄了思想,丟棄了大腦,丟棄了智慧,只剩下一顆冷酷的心!血變冷了,肉怎麼可能熱?沒有熱血就不可能懂得什麼是人民。我告訴你們,“人民”是人與民的合稱,人是指你們,民是指百姓,你們是魚與水的關係,是一體。千萬不要把自己當成官,否則,“人民”就變成了“官民”!你們知道“官民”是什麼意思嗎?就是“殃民”。
很長時間沒有寫“人民”兩個字了吧?我是說用心寫,“人民”兩個字光用嘴說不行,要用心去寫,要將這兩個字刻在心上。因爲你們既然自稱自己是人民的公僕,這兩個字就是你們全部的靈魂!
野心家會說,靈魂不過是肉體的同義語,麻木不仁的人也會隨聲附和,靈魂不過是肉體的另一種形式,真正的公僕會嗤之以鼻,因爲他們會以筆爲手術刀,在心靈的無影燈下,既解剖肉體,更解剖靈魂。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些忘掉了人民的野心家的確沒有靈魂,那麼麻木不仁者的靈魂也的確轉化成了肉體。我要向靈魂的輕蔑者說幾句話,因爲他們膜拜靈魂,所以才輕蔑靈魂,那麼究竟是誰創造了這份膜拜與輕蔑呢?當然是筆的厭惡者,因爲他們沒有靈魂,當然要膜拜靈魂的同時,又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當然就輕蔑了。其實這些失去靈魂的肉體,只要以筆爲鑑,照一照,一下子就會現原形,那點瘋狂而可憐的野心一下子就會煙消雲散。
你們知道渺小與偉大之間差什麼嗎?差一支筆,一支小小的鋼筆。你們可能要笑我狂妄,那是你們根本沒有仰望星空,一個民族總要有人仰望星空,也許你們仰望過星星,那麼星星與權力誰更渺小?你的答案不言自明,這恰恰是政治的魅力,我現在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從政,因爲政治使人入迷。但是,政治是用來追求的,而不是追逐。世界是分此岸和彼岸的,此岸是現實的,彼岸是理想的,追逐永遠也逃離不了此岸,只有追求能夠揚起理想的風帆。
用什麼來追求?你們會說用思想,不錯,但是用什麼來思想?問題又回到了我身上。有些人聽明白了,開始竊喜,以爲我會給他帶來榮耀。別做美夢了,無論我多麼重要,也不會成爲追逐者的捷徑。我警告你們,從來就沒有什麼終南捷徑,爲什麼要用筆思想,因爲我是你們大腦賴以生長的根鬚,要想獲得思想,必須仰仗人民大衆生活實踐的泥土。詩人艾青飽含深情地說:“爲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爲我對土地愛得深沉。”請記住是土地,不是水泥地,不是大理石地,不是地板地,更不是轎車裡的腳踏板。這裡的土地當然是廣義的,它是指田間地頭,它是指工廠車間,它是指學校社區,它是指油田礦山,明白了嗎?它是指活生生的生活,活生生的實踐!只有站在這樣的土地上,我作爲根鬚才能紮下去,你們作爲公僕才能體味什麼是良知。
你們多久沒踏上土地了?還記得泥土的芳香嗎?我知道那些胸無點墨卻野心膨脹的人,早就忘了,既然講話離不開稿子,爲什麼不自己嘗試拿一拿筆呢。我說過筆不是用來畫圈或簽字的,你們又不是明星,何必要附庸風雅!要知道,“功夫都在詩外”,但思想卻在筆下。
在寸心之間,筆就是你們的大腦,筆就是你們的生活方式。這還不夠,因爲你們是公僕,你們是公務員,你們有責任讓大政方針妙筆生花。記住一位偉人說過的話吧,“實現領導最廣泛的方法是用筆桿子。用筆寫出來傳播就廣,而且經過寫,思想就提煉了,比較周密。所以,用筆領導是領導的主要方法。”話說的樸實無華,是吧,但卻是真知灼見。想知道是誰說的嗎?告訴你們,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他反覆強調,拿筆桿子是實行領導的主要方法,領導同志要學會拿筆桿子。告訴你們,會不會拿筆桿子不是技術性問題,而是領導工作的原則性問題,而且是江山能否穩固的大問題。不要以爲我在上綱上線,歷史的經驗值得注意。掌權就是掌筆,因此掌筆歷來被認爲是“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
古今中外,真正的政治家無不高度重視自身的文字修養。古代公文就有嚴格的“職述”,什麼是“職述”?就是擔任某種職務的官員,必須親自動手撰寫與其職務相稱的公文,不得假手他人,否則輕則貶官,重則治罪。
用筆去挖掘心靈深處埋藏的寶藏吧,一個人的思想可以影響一羣人,一羣人的思想可以影響一國人,甚至影響全世界。古人講“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然而“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這下你們知道什麼是爲政之道了吧,其實就是用筆之道。烏紗算什麼,我纔是你們頭頂上的王冠。但是這頂王冠不是誰都能戴上去的,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然而,得思想者得民心!我是思想的化身,我是彼岸的精靈,不要再立紀念碑了,我就在你們手中!
遺憾的是我和我的同類被鎖進抽屜裡很久了,遺忘我的人正道貌岸然地坐在辦公桌前、會議室內、沙發上、轎車裡,靠嘴巴說着假話、套話和空話,他們不知道失去了筆就失去了生命。你們又在笑我危言聳聽,的確他們是在呼吸,難道呼吸就是活着嗎?我從不呼吸,但我卻永生。
人民的公僕們,去爲自己找一支心愛的筆吧,只有筆能爲你們找回公務員的榮耀。記住:榮耀不是對自己不計其數的愛,力透紙背纔是真本事!靠真本事活着,做高貴的政治家,這是我——一支鋼筆對你們的希望。
我是副處級調研員
茨維塔耶娃在致里爾克的信中說:“我不是活在自己的嘴上,吻過我的人,會錯過我的。”我非常喜歡這句話,每個女人都想當皇后,這有什麼錯?畢竟武則天只有一個,別忘了武則天也是先當皇后,後當皇帝的,如果不先當皇后,她做夢也當不上皇帝,儘管如此,她死後,天下還不是便宜了那些臭男人。怪不得賈寶玉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女人爲什麼是水做的,就是爲了洗天下的。其實我並不喜歡賈寶玉這句話,把女人比作水,很容易讓人想到水性楊花。我覺得女人是玉做的。最起碼漂亮女人是玉做的。漂亮的女公務員就更是玉中之玉。這樣的玉,凝天地之靈氣,現日月之精華,堅實溫潤,秀外慧中,高潔內斂,明媚可人。
我篤信玉是通靈的,玉里有緣。可是結婚五年了,我丈夫連玉屑也沒送給我,一天到晚神神叨叨地忙,忙來忙去還只是個主任科員,與他一起到市招商局的幾個大學生都當了處長、副處長,做男人在事業上不會鑽營,怎麼能做人上人?看着別的女人的丈夫平步青雲,自己的男人在社會上連個人樣都混不出來,做妻子的心理能平衡嗎?哪個做女人的不盼着夫貴妻榮?要是普普通通的女人也就罷了,我可是外語學院的高材生,當年的校花,如今是市政府辦公廳最漂亮的女公務員,而且是綜合二處的副處級調研員,服務的可是常務副市長,像我這樣的女人憑什麼嫁給一個小小的主任科員,我屈不屈?
回到家裡,王朝權倒是對我百依百順,百般呵護,又是做飯又是洗衣服
可是我最討厭做家務的男人,真正的男人就應該在名利場上叱吒風雲,指點江山,要地位有地位,要尊嚴有尊嚴,讓自己的女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活得像一塊人見人愛的寶玉。可如今我寄予厚望的丈夫,在官場上混得還沒有我級別高呢,我真搞不懂當初爲什麼鬼迷心竅地嫁給了他。當時我媽嫌他是小地方的人,堅決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我這個人就是逆反,你越是反對,我越要嫁給他。現在回過頭來仔細想一想,還是應了那句老話,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其實王朝權當初挺出色的,剛入大學軍訓打靶,實彈射擊,百發百中,連教官都歎爲觀止,說他要是入伍參軍,說不定能當將軍,四年大學考試從來都是全班第一,而且是門門功課都第一,簡直就是奇才,這還不說,還寫了一手好詩,他寫的詩當時經常在校報上發表,大學二年級時,他就開始追求我,給我寫的情詩肉麻極了,有一首現在我還記憶猶新,頭幾句是這麼寫的:親愛的,我一直因無法讓你投入我的懷抱而發愁,是你的櫻脣,讓我找到了魔法,那就是愛你,吻你,親你!這叫詩嗎?這是赤裸裸的挑逗,我就不明白了,他追求女孩這麼有心計,爲什麼往上爬卻無計可施呢?他外語好,能熟練說三種語言,英語、俄語和德語。特別是德語,東州市能熟練掌握的也沒有幾人,連市外辦也沒有合格的德語翻譯,就因爲這個特長,沒少陪市領導和局領導去德國,別人和領導每出差一次都能加深一次感情,他卻像例行公事一樣,一點都不懂得投機鑽營,陪市委書記、市長分別去過德國,結果回國後,還是市招商局辦公室主任科員。我一直懷疑他腦袋讓門擠了,對官場之道一竅不通。別看官不大,和那些大外商打得還挺火熱,連領事館的領事、參贊也混得臉熟,憑他和這些外商的交往,下海打工也能弄個打工皇帝什麼的,可是王朝權對錢壓根兒就不感興趣,也不知道一天到晚他心裡在琢磨個啥,別人看書都看什麼《三國演義》、《權術論》、《厚黑學》,看了這些書最起碼對仕途升遷有益處,他可倒好,整天看什麼《前蘇聯剋剋勃史》、《“三角洲”———美國反恐部隊》、《世界反恐走向何方》、《世界禁毒史》、《黑色金三角》,連看電視劇也和我看不到一起,我喜歡看言情的,他喜歡看偵探的,正版《007》、《碟中諜》、《無間道》等光碟買了全套的,好像他不是在市招商局工作,而是在市公安局工作似的,找了這麼個不務正業的丈夫,當皇后是沒指望了,只能當黃臉婆了,可是我心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