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怔了怔,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搖搖頭。
她早該知道,依他的勢力怎會不知她與章經常見面。
也難怪他的態度忽冷忽熱,章是他的親弟弟,在他心中,一定覺得欠這個弟弟很多罷?
是不是欠的連自己的愛人也能拱手相送,就不得而知了。
“你是很想我做皇后嗎?”冷靜盯着他的臉,一字一字的問道。
司馬南不敢與她對視,將目光飄向天空:“當然,若想在這後宮立穩腳跟,過的舒服,只有登上這極高位,才能做的到。”
“好,我遂你所願,只是你不要後悔。”冷靜淡淡的說道,轉身走開。
司馬南閉了閉眼,咧咧嘴角,手慢慢握成拳,退到一邊的欄杆上坐下,心痛的要命,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
冷靜一定會回頭看,一定會回來安撫他,一定會問他,給他的藥是否吃完。
可惜的是,冷靜根本就不有回頭,就那麼一直走下去。
司馬南想叫她,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是他讓她走的,是他剛纔明白的告訴她,他的目的就是讓她當皇后。
現在,他又有什麼理由叫她回頭?
冷靜回到司設司,姜嬤嬤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等她。
見她進來,命人關了門,面色犀利的盯着她,冷聲道:“事辦成了?你倒是大膽,若這樂鶯兒成了下一個趙越,又該如何?”
“嬤嬤,纔剛送去的那衣裳你也看見過了,你腳下那死老鼠可還沒丟,到時候留不留下鶯妃娘娘,合憑太后她老人家的仁心了。”
冷靜低聲道。
姜嬤嬤垂頭瞧着腳邊的死老鼠,嘆口氣,眼神分明犀利:“冷靜,比起她們來,你更可怕。若讓你作了后妃,不知這後宮會成什麼樣,太后最忌諱的就是一人獨大,其它人都起不來,要看一個人的眼目行事。”
“幸好,我也沒有做后妃的打算,太后考慮的怎麼樣了?是讓九王繼位,做偏安太后與關太妃一起在後宮繼續鬥法,
還是拼死一博,讓我給皇上醫治頭疾?”冷靜問道。
姜嬤嬤喝了口茶,沉默半晌:“你說給我們三天時間,如今過了兩天。”
“有主意還是早定,夜長夢多。”冷靜道。
姜嬤嬤閃了閃眼,咬咬牙:“你給個準話兒,皇上倒底還有多少日子?”
“沒有準話兒,也許就是現在,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事,我說過很多次了。”冷靜道。
姜嬤嬤苦笑一聲,攤手:“那我們是別無選擇,只有死馬當成活馬醫,聽你的了。”
“也未必就要聽我的,也許皇上運氣好,一輩子不會有事呢?我也說過,要拼死一博的結果,也可能馬上就沒命了。”
冷靜接着說道。
姜嬤嬤的手微微抖了抖。
“只要能讓皇上活到裴妃生下孩子,太后說過,這江山就有你一半的功勞。”姜嬤嬤啞聲道。
“那太后儘可以不用理我,從現在開始賭一賭自己的運氣。”冷靜在椅子上坐了,倒杯茶,捧在手裡,慢慢的喝。
姜嬤嬤狠狠的盯了她一會兒,重重的嘆口氣:“我們好像在談買賣,倒不像是在談皇上的命!”
“這本來就是場買賣,互惠互利。皇上腦子裡的這根針,是誰刺進去的,太后她老人家比別人都清楚。”冷靜冷聲道。
姜嬤嬤嚥了咽口水,揮手,怕她再說下去的模樣,急着攔住她:“已經過去的事也不用再追究,咱們只說現在。”
“若是皇上駕崩,冷靜賠上這條命,若是治好了皇上的頭疾,放冷靜和司馬將軍出宮。這就是現在的情況。
只要太后答應,我隨時候命。”
冷靜道。
姜嬤嬤訕訕的笑一聲:“有本事的人就是放狂,就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威脅人,卻又拿你們沒辦法,誰讓你們有這個本事呢。”
“望太后早做決定。”冷靜又說道。
姜嬤嬤起身,拍拍手,冷笑:“未見端倪之前,太后不會草率,若趙越將她手中的信件公開,就算救回皇上的命,也是白搭,還不是送他們母子上了絕路?”
“嬤嬤,這你就太小看鶯妃娘娘了。她若是想做成一件事,那就沒有什麼能阻止她的。”冷靜蠻有把握的說道。
”你爲什麼不自己親自去做?你總該知道,一個秘密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則這個秘密就不能算做是個秘密,就會要人命。”
姜嬤嬤不滿的說道。
“趙越不是個傻子,她對我有戒心,不管我想什麼辦法去害她,怕她都不會上當。鶯妃就不一樣,她們剛有過交易,現在正是一丘之貉,做起事來比我方便。”冷靜道。
“那我可就回去聽消息了,只要原稿信件一到手,太后怕馬上就下了決心。你需要什麼,現在只管讓人準備。”
姜嬤嬤嚴肅着面容,冷聲道。
“嬤嬤放心,只要冷靜答應過的事,絕不食言。”冷靜站起身來,送客。
姜嬤嬤走出司設司,恰孔令慈端着一壺茶走進來,見屋裡只有冷靜一個人,不由噫一聲,笑道:“姜嬤嬤呢?叫我換熱茶來,她倒先走了。”
冷靜沒有回答她,倒是直着眼,低聲問她:“老孔,你說我這一出借刀殺人連環計是不是忒恨了些?既害了裴少芬,也害了鶯妃?”
孔令慈倒了杯茶給她,笑道:“冷靜,衣服上的毒是裴妃自己染上去的,你只是央她幫鶯妃的袍子上繡花兒,猜測她會那麼做,她當真做了,那是她的心狠,與你何干?
再說鶯妃,若是說鄭妃娘娘,倒是有些可惜,因爲皇上遇刺受了連累,就這麼被髮配到了冷宮,
若說這鶯妃,也該是她出頭立功的時候,首飾盒裡的針究竟是誰放進去的,大家也都心裡有數,雖然沒抓住真兇。”
“盒子裡的針還真不是她放進去的。這個你不要冤枉她。”冷靜道。
“不是她?那會是誰?難道是賢妃?賢妃那個人,一向與世無爭,人又老實,嘴又笨,難道這都是裝出來給人看的?骨子裡也是個壞人?”
孔令慈明顯吃了一驚,急聲分辨道。
冷靜看着她,笑着搖搖頭:“老孔,賢妃是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賢妃纔是太后心目中皇后的不二人選。
因爲那時候,太后尚不知道她的秘密已經被衆多人所知,還在想着如何繼續執掌乾坤,繼續過她的逍遙日子。”
“太后的秘密?太后有什麼秘密?”孔令慈後退兩步,搓了搓手,聲音有些顫抖。
“老孔,不必再裝了,你從來沒有害過我,我又何必戳穿你?大家相安無事,太平相處,豈不更好?我一直拿你當朋友,你對我也是肝膽相照,就算你心另有所屬,也是你的私事,我不會過多追究。”
冷靜狐狸一樣的語氣,讓孔令慈很不舒服,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難以置信的話脫口而出:“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知道了什麼?”冷靜有些百無聊賴的口氣問道。
孔令慈嚴肅了面容,語氣蕭瑟:“我是太后的人。”
“皇上出事之後,因爲那個首飾盒只有你和我動過,針不是我放的,當然就是你放的。你要害的當然不會是皇上,那就是鄭妃。
你一個司設司的女史爲什麼要去害一個后妃?這讓我有些稀奇,直到我知道了太后的秘密。
太后有秘密,自然不會喜歡皇上身邊有聰明過人的女人,鄭妃自然就屬於太后不喜歡的那一類人。
那麼太后選皇后,自然也不會讓太過聰明的后妃當選,孝端文皇后就是個例子,若不是因爲孝端文皇后的精細和聰明,堪破了太后的秘密,
自己也不會慘遭凌辱而死,搞個家破人亡,誅滅九族的下場。
所以這一次選後,太后自然不會犯同樣的錯誤,放眼整個後宮,只有賢妃那樣老實無爭,又沒什麼心計聽叢她擺佈的女人最適合做皇后了。”
“既然你早就知道,爲什麼不拆穿我?”孔令慈問道。
冷靜搖頭,一臉悲傷:“拆穿你什麼?那時候鶯妃已經布好了陣,要將李司一等人拿下,這也正是太后希望看到的,而我也正希望借這個機會替樑歡喜報仇,你倒讓我去拆穿什麼?”
孔令慈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喘了口粗氣。
“太后想害人,沒想到到頭來反倒害了已身,這就是所謂的天理循環,報應不爽罷?”冷靜啞聲道。
“這只是意外,誰也想不到的意外,皇上從來不拆后妃的首飾,從來沒有。”孔令慈痛苦的聲音。
冷靜有些悲哀的瞧着她,同情的口氣:“老孔,你知道人的哪裡最能出賣一個人的內心麼?”
孔令慈捂住了耳朵。
“是她的眼睛,就算她掩飾的再好,她的目光也會出賣她,你見皇上的時候不多,可每一次見他,你的目光總是溫柔如水,充滿了一個少女對愛情的向望。
那種目光讓我看的心碎。
我很奇怪,太后究竟給了你什麼樣的承諾,讓你心甘情願爲她做事?”冷靜低聲問道。
“冷靜,你當然不明白,你又怎麼會明白愛上一個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一向別人愛你,而你,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從來不懂得珍惜的那一個!”孔令慈激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