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容的一番話讓沈世言冷靜下來,先前的確是因爲私慾所致,考慮得不全面了些。現在想想,的確,太過激進了。
“爹,我想你要做的,不該是把主意打到太子身上。你回去吧。”
沈世言詞窮,低聲告退離開。沈思容對着他的背影,漠然的說了一句:“王氏的話,爹爹往後該好好想想要不要信了。”
身子一抖,沈世言頓了頓,繼續往外走去。快步出宮,上了自家的馬車,沈世言才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沒有人看見他的背後也是一片溼透的痕跡。
這一路顯得格外的長,馬車穩穩的停了下來,沈世言舒了一口氣,穩步走下馬車,他剛剛走到門口,就讓人去將王氏叫到書房去。
王氏和沈思儀早就等着了沈世言帶回來的消息了,一見管家進前廳來,王氏掩飾住自己的情緒,溫着語調問道:“老爺回來了?”
管家恭敬的一鞠躬:“是的,夫人。老爺他請您現在去一趟書房。”
王氏頷首,拉了拉衣襬,以眼色示意沈思儀跟着自己。
“那個,思儀小姐請留步。”管家見兩人往外走去,趕了幾步從旁邊越到她們前邊,低頭說道。
沈思儀被管家叫住,臉上的期許換成了不悅,她見王氏沒發話便衝着管家吼道:“怎麼,你要攔我?”
說完,便挽着王氏繼續向前,而管家則是倒退幾步,繼續擋在她們前面。
“老爺吩咐了,只讓夫人一個人去。”管家沒有因爲沈思儀的無禮而有任何情緒,依舊恭敬的說道。
王氏知道這個管家在沈世言身邊算是說得上話的,也不好太過失禮,更何況是沈世言吩咐下來的,要是帶了沈思儀去,不免惹得他生氣。
“好了思儀,你先回房去,娘晚點去找你。”安撫好女兒,王氏纔跟在管家身後走到書房。
管家推開書房的門,規矩的退下,書房內只留下沈世言和王氏兩人。
書房裡沒有點燈,窗戶也是關着的,沈世言面對着牆上的一副掛畫站着,側對着門口的方向,等到身後的關門聲響起後,王氏便笑意盈盈的對着沈世言走近:“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沈世言偏了偏身,王氏並沒有看清沈世言的表情,只是書房內的氛圍讓她覺得,也許今日之事未成。
“她不願意嗎?”
“哼,往後你也不要太過嬌慣着思儀了,我們沈家不需要另外一個太子妃。”沈世言的語氣很嚴厲。王氏眼珠一轉,猜到是沈思容的“功勞”。
王氏笑了笑道:“老爺這是怎麼了,我也是爲了咱們沈家啊。”
“夠了,總之,你儘快選選王公親貴裡合適的,給思儀把婚事定下來,入宮一事休得再提。”沈世言只覺得平日裡溫婉的聲音此刻讓他心煩。
被幾句話打發出來的王氏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早就料到沈思容不會給自己女兒這個機會的,只是沒想到被她一挑撥,沈世言就放棄了這個機會。
隨便選門親事那就太對不起思儀了。她的女兒怎麼可以輸給那個賤人,既然這條路行不通,那麼就只有從別的路子下手了。
決定下了心思,王氏便揹着沈世言送了一封信去王褚的府上,這信輾轉幾次,最終到了淑妃那裡。
在紫瀾宮裡小憩的淑妃眯着眼看完王氏的信,隨手就往地上一扔,殿內並沒有太多人,離歌將信撿了起來,大致看了一遍,再擡眼,淑妃又閉上眼靠在椅背上了。離歌小步走到淑妃側後方,輕柔的按上了她的太陽穴。適當的按壓讓淑妃放鬆下來,她擺正的身子,以便離歌更好的使力。
“你看怎麼樣?這顆棋子要是不要?”淑妃平淡的開口。
離歌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將信重新遞給淑妃,淑妃也就拿起再次看了看,良久,淑妃把信用力揉緊。
“你去替我傳旨招她進宮吧,不,要偷偷地去。也不必在內務府記檔了。”淑妃考慮了一番,決定偷偷的見見王氏。
離歌的辦事效率很快,當天下午,就有一個嬤嬤打扮的人跟着她進了紫瀾宮,到了內殿,那嬤嬤便跪下:“臣妾見過淑妃娘娘,娘娘萬安。”
“不必多禮了,這裡沒外人,不知妹妹想見本宮究竟是爲了何事啊?”淑妃話裡恩威並存,讓王氏摸不清她究竟是什麼態度。
王氏訕笑着說道:“淑妃娘娘有所不知啊,小女思儀已經是待嫁之齡了。所以想請娘娘做主某一門親事。”
“親事?那你來錯地方了,我可沒什麼好親事給你啊。你倒是可以去東宮找找太子妃啊。”淑妃婉拒。
“娘娘,臣妾也就直說了,沈思容雖然是沈家的女兒,但是與我一向不和,臣妾倒不是爲了自己,是爲了我們王家啊。”王氏見淑妃立場對立,只好將另一番說辭搬了出來。
淑妃挑起眼尾:“哦?爲了王家?”
王氏知道王家是淑妃的一個軟肋,現在提起王家,淑妃必然要細想幾分。她肯定的點點頭道:“娘娘,您想,我們王家如何才能青山不改,王爺很重要,這個您自然是有數的,我們在東宮裡多安些自己人不是更好嗎?”
說到這裡,王氏停了下來,因爲淑妃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你是想讓本宮將你的女兒給送進來吧。”淑妃帶着幾分譏諷:“你倒是打着好算盤,我憑什麼一定要選你的女兒?”
淑妃對沈思儀有幾分印象,這個印象可不好,和沈思容比起來,她就差得太多了。根本就不夠這個資格。
“娘娘您想啊,沈家二女都進了東宮,太子是不是必然起疑心?”看見淑妃起了正色,知道自己的話有用,她放慢了語速繼續說到:“太子一旦起了疑心,太子妃的位子就要重新定人了,臣妾想着王姝那孩子不是就有機會了麼。”
王氏絕對不敢貿然的走這一步,王姝肯定是王家和淑妃心裡的最佳人選,所以只有把最後的位子讓給她,纔有機會。當然了,現在說是一回事,到了那時候,怎麼做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