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頭四個月,容真的肚子以驚人的速度長了起來,先前不過是略微凸起,眼下已經成了球狀了。
隨着肚子大起來,她漸漸地覺得走路有些吃力,第一是雙-腿合不攏,第二是小-腿有些浮腫,走上幾步就喊累,再多走會兒就會氣喘吁吁的。
有一次顧淵親眼目睹她出去溜達了一圈回來時下步輦的樣子,那顫巍巍捧着腹部往地上踩的樣子把他嚇得夠嗆,趕忙上前扶住她,沉下臉來命令道,“以後不準隨便出去了,好好待在惜華宮裡。”
容真好長時間沒聽過他用這麼嚴肅的語氣對自己下命令了,身爲孕婦還被吼,頓時不樂意了,“皇上這是要關-押犯人不成?”
瞧瞧那眼神,那模樣,簡直是在控-訴他的專-制與霸權主-義。
顧淵這才注意到自己一急起來,皇帝的派頭就出來了,當下放柔了聲音,無奈地說,“行了,是朕急了點,看你下步輦的樣子晃晃悠悠的,小-腿又軟得像是站不穩,這不是看了乾着急麼?今後還是少出去,就待在惜華宮裡安心養胎,算朕……”聲音驟然放輕,變成了情人之間的低喃,“算朕求你了行麼,小暴君?”
容真撲哧一聲笑出來,“要皇上您來求臣妾,臣妾真是好大的面子。不過您說起甜言蜜語來,臣妾還真是不習慣。”
“哪裡不習慣了?”
“肉麻,渾身上下每個地方都在叫囂着麻死人了。”
顧淵脣角彎彎地打橫抱起她朝殿裡走,“看來是朕不對了,朕幫你安撫安撫它們。”
懷裡的人滿面緋紅地嘟囔了句,“……就沒個不正經。”
可是最終到了大殿裡,容真才知道原來顧淵真的只是安撫它們而已。
因爲懷-孕而虛浮的腿被他以不輕不重的力道捏着,舒緩了疲勞,容真愜意地躺在榻上,享受着皇帝的按-摩服-務,從快要閉上的眼皮子下面瞧他。
任-勞-任-怨,勤勤懇懇——這就是他臉上明明白白寫着的八個大字。
容真忽地伸手擡起他的下巴,略帶高傲地膩着他,“技術不錯,賞!”
顧淵手上動作一滯,接着不動聲色地往上爬,很快將她的腰往自己身-體上一貼,兩人身軀相連。
“技術不錯?除了按-摩以外,朕還有個技術更不錯。”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容真桃花般的面頰,勾脣一笑,“這就當做朕替你按-摩的獎賞了,可好?”
“……當我什麼都沒說行麼……”
“遲了!”乾脆利落的拒絕。
“唔——”嘴脣被堵住的聲音。
平靜的日子沒有過上多久,該來的波瀾總還是會來。
近日朝堂上忽然變得氣氛空前嚴肅,原因是西域的蠻夷之族一直以來都對朝堂服服帖帖,最近卻不知怎的,連連打破邊境的安寧,擾得邊境百-姓苦-不-堪-言。
破-壞市集,濫搶濫奪,若是有宣朝子民-反-抗,就會受到那羣對方的毒-打,顧淵收到鎮守關西的官-員上報時,眉頭倏地皺了起來,接着便是幾日的朝論。
收到上報的第一日,顧淵就下令傳書去邊境,要求對方首領弩赤徹查此事,可是一連幾日過去,傳書似是石沉大海,沒有任何迴音。
而與此同時,邊境暴-亂仍在繼續,百-姓惶惶不安地待在家裡不再外出,卻仍有蠻子闖進家裡大肆搗亂。
禮部侍郎說,看情形弩赤似是有了逆反之心,如今罔顧朝-廷傳書,恐怕是已經打定主意要做出點動作了。
兵部尚書說,不管弩赤意欲何爲,是想激起矛盾也好,趁此機會反叛也好,區區蠻荒之地的小小部落也敢挑釁朝-廷,當真是不把宣朝放在眼裡,該打。
朝中一片都是喊打喊殺的聲音,大臣們羣情激昂,似是不滿於宣朝之威受到挑釁,主張派兵攻打鎮-壓邊境暴-動。
顧淵面無表情地伸手止住大家的發言,淡淡問道,“且慢,朕想問問大家對於弩赤爲何要挑-起暴-動的看法。”
“還會是什麼?以微臣之見,弩赤必定是不滿屈服於朝-廷之下,意欲入關奪-權,興盛蠻夷部落。”
顧淵瞥了眼說話的大臣,嘴脣輕揚,“數月之前,弩赤纔剛女兒送來京-城,由朕賜婚給公侯之家,如今忽地就不滿於現狀,要帶兵謀反了?”
那大臣瞬間沉默了。
兵部尚書道,“微臣以爲是弩赤部落之內發生意見分歧,弩赤興許是主和,可是難免有其他小族的首領不贊同,發起暴-亂的未必是弩赤的人。”
顧淵問他,“那既然不是弩赤做的,他也沒有謀反之心,爲何不迴應朝-廷的傳書?”
兵部尚書也噤聲了。
顧淵緩緩掃視人羣一圈,最後把視線停在了陸承風面上,“陸大人怎麼說?”
陸承風被點了名,拱手不卑不亢地說,“微臣不知弩赤意欲何爲,但微臣以爲如今邊境百-姓苦-不-堪-言,朝-廷必須採取一定措施將他們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弩赤的部落崇尚蠻力,若是真有所動作,恐怕邊境情勢會吃緊,民心散亂。”
這次顧淵倒是沒有質問了,只是點點頭,“那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理?”
“不論發起動-亂的是不是弩赤,微臣認爲朝-廷都應當派兵鎮-壓,給弩赤一個教訓,也還百-姓一個安寧。”
他主戰,不主和。
顧淵似是沉吟了片刻,才說,“如此看來,小戰必不可免,如今雖是太-平-盛-世,但一味隱忍退讓有失宣朝威儀。着令,兵部尚書趙武即刻起,啓程去邊境,率領邊境將士鎮-壓暴-動,至於軍師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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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風心念一動,站出隊列,“皇上,微臣請-命與趙大人同去邊境,一同鎮-壓暴-亂。”
顧淵淡淡一笑,“陸大人足智多謀,此番前去策劃部署,朕也放心,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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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竹林深處的一處宅子裡。
陸承風騎馬而來,衣袂飛揚,翻身下馬,動作乾淨利落地將繮繩系在竹子上,然後朝屋子走去。
宅子大門緊閉,他在門環上輕叩幾聲,裡面有個門童用清脆的嗓音問他,“來者何人?”
他輕輕地報上名字,大門立馬開了。
“陸大人請進,我家公子已等您很久了。”那門童禮貌地將他帶了進去。
這處宅子位於竹林之中,優雅清靜,一看便非常人住所。屋內陳設用-具,皆無凡品,足以見得主人氣度非凡。
陸承風穿過小院來到正廳,只見一個白衣男子負手立在窗邊,看着立在架子上的鸚鵡,似是在逗-弄着。
他踏進了大廳,含笑道,“微臣見過四王爺。”
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脣邊是一抹淡若春風的笑意,“陸大人別來無恙,可我早已不是昔日的四王爺了,不必拘於此等凡俗禮節,棄了那稱號也並無妨礙。”
眉眼間帶着沉穩的野心,一時失意也擋不住他周-身散發出來的雍容氣質,這個男人不是昔日的淮相王顧桓,又是誰呢?
陸承風也不是拘於俗禮之人,當下淡淡一笑,改了稱呼,“公子,承風已得到皇上首肯,明日就會啓程去邊境,與兵部尚書趙武一同處理暴-亂之事。”
顧桓撫掌笑道,“我就知道你有這本事,如此勝好,一切都照着我們的計劃進行,待你去了邊境之後,自會有人與你接應。屆時你只需要出個看似完美的作戰計劃,大退叛軍,而趙武……只要他一不留神死在了那裡,此番回京後,皇宮裡那位定會給你進官加爵。以你所長,自然最適合進刑部,而兵部也會有崔侍郎接替尚書之位。如此一來,六部之中兵部與刑部都會是我們的人了。”
刑部。
提起這兩個字,陸承風的眼神微微一變。
這次計劃無論如何都得成功,因爲他必須掌控刑部,否則蔣瑜進去,生死難料。
他看着眼前的顧桓,這個男人眉目之中尚且透露着昔日那個淮相王的沉穩內斂,但難掩野心與欲-望。
陸承風從來都不是肯屈居人下的幕僚之賓,此番在這個已經失去爵位什麼都不是的人面前卻是一副溫和順從的模樣。
他心裡的盤算顧桓並不知道,因爲自他踏上狀元之路那日起,就已經是顧桓的人了,顧桓信他,也沒料到過他會有如此大的野心,和自己並無兩樣。
對陸承風來說,顧桓也不過是顆棋子罷了,待到奪宮計劃事成之後,他自有辦法解決掉這個被廢掉的藩王。
眼下利-用的,不過是他爲王多年在各地安插的眼線和幕僚。
“承風,一切都有勞你了,此去邊境,萬事小心。”顧桓誠懇地拍拍他的肩,將重任委於他。
陸承風自然也信誓旦旦地接受了重任,告辭之後,信步走出了大宅。
轉過身去,他的表情瞬間隱沒在面上,而他沒有看見的是,顧桓溫和信任的眼神卻也倏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相互利-用,各不信任,自負的人從來都只信自己,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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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華嚴殿裡,顧淵卻是持着茶杯站在窗前,眺望着遠山白雲,脣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來。
鷸蚌相爭,得利的還是漁翁。
弩赤這個人早就老了,一心想得到安穩的晚年,還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也送來了京-城,以示臣服與朝堂的忠心,又豈會如此輕易發動什麼暴-亂?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顧淵素來把百-姓河山放在心頭第一位,又怎麼會對邊境之事全然不瞭解呢?
事實上,從弩赤沒能回書那日起他就清清楚楚地知道,並非弩赤有心不回,而是那書恐怕早在半路就被劫走。
暴-亂一事由邊境的探子秘密上報,其實滋事之人壓根不是蠻夷之族,而是蒙面的一些暴徒。至於爲何蒙面,自然是不願暴-露身份了。
是什麼人想在邊境挑-起暴-亂呢?以卵擊石這種找死的事情,不會有半點利益可言,可對方既然這樣做了,必定就是背後有好處。
扮作蠻夷發起暴-亂,平息暴-亂之後誰會是得利之人?
顧淵搖頭哂笑,棋局一目瞭然啊。
作者有話要說:暴-亂也會被和諧掉,倒地。
朝鬥太苦逼了,有BUG之處歡迎大家多多指正_(:3」∠)_。
有姑娘問還有幾章,目測二十章【其實這貨就是沒有概念隨便說說=?=、咳咳咳】。
神馬o(╯□╰)o有人要定製!!!!!不要啊,五十萬字改起來真的會死人,新坑無望啊!!!
跪地不起的同時心裡還有種隱隱的欣慰,這是怎麼回事=?=
番外會有的,搞笑甜蜜養包子,這些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