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離握着她肩頭的手勁有點大,握的她有點疼。
周圍的人朝這邊看過來,藍纓伸手,使勁撥掉他的鉗制,“我沒覺得你是瘋子,但是我不想看到你這樣糾纏。如果你是來旅行的,請你配合接下來的行程,如果你是來找我的,對不起,我的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我不希望再有這樣的拉扯,我不想消磨掉我對柴崢嶸最後的念想,也不想把最後的回憶都弄的難堪。”
傅清離怔了怔,他問:“你現在有其他中意的男人,是不是?”
藍纓的臉上沒有表情,她低垂着眼眸,回答:“我不敢連累任何人,我這樣的人,或許天生就是該一個人。”她慢慢的整理着手裡握着的小旗子,說:“我的身上,已經有了足夠多的負能量,也有着足夠多的污點,我這樣人配不上那些好男人,與其會以後讓他們難堪,不如不要開始。”
她擡頭看着傅清離,說:“教官,你能遠離我嗎?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不想我的生活再回到機構,我不想我的生命中有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我不想我睜開眼看到的是機構裡的面孔。你放過我好嗎?我不想自己逼着自己走上絕路,我愛這個世界,我想活的擡頭挺胸,我想像其他人一樣活着。我沒有中意的男人,就算有,我也不會靠近他。或許我的存在本身就不應該,可我偏偏存在了。”
她一點一點的把小旗子捲起來,“你得到了我的身體,也得到過我的心,你曾經想要的一切我都給了你。教官,我沒有什麼東西還能激發你的征服欲,你這樣糾纏,不過是因爲選擇先離開的人是我,我對你而言早就沒有了價值,你能遠離我的生活還我一個平穩的環境嗎?”
傅清離死死的盯着她,說:“我沒有得到過你的心,你愛的那個人是一個影子,你愛的是柴崢嶸,我要你的心,以傅清離的身份,你給我!”
她搖頭,“教官,你這樣,只會讓我厭惡和後悔我認識一個叫柴崢嶸的人……”
傅清離踉蹌着後退一步,他試圖朝前靠近一點,她後退了一步,周圍已經有人好奇的看過來。他盯着她,說:“可是,可是你的生活平穩了,那我呢?”他問:“我怎麼辦?我只想要你,只想要藍纓,你不要我了,我怎麼辦?”
眼淚不知不覺包裹了眼眶,她回答:“你會習慣的,就像我會習慣一樣。”
“導遊!集合時間到了!”
藍纓快速的擦掉臉上的眼淚,她轉身朝着那邊跑去:“來了!”
之後的兩天行程,傅清離終於沒有再圍繞着她的前後,那兩個女孩很快重新勾搭上了傅清離,後面的行程一直說說笑笑,甚至還因爲傅清離讓兩個女孩起了內訌。
藍纓盡職的做着自己的事,定點清點人數,有掉隊挨個打電話通知,直到人員到齊。
三天的旅行結束,車開到旅行社,她收拾自己的行李,回家。
她走在路上,那兩個女孩乘坐着傅清離的車快速的從她身邊穿過,藍纓戴着耳機,聽着裡面的日語,一點一點的記憶着學到的新單詞。
時間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流逝,她充分利用自己身邊的每一點時間。
小白菜三個月的時候,她和燕大寶去看望小姑娘。
和剛出生的時候比,小白菜已經搖身變成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姑娘了。
短短軟軟的小頭髮被宮五用一點點大的小夾子在頭頂上夾了個小揪揪,一雙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賺,肉滾滾的小身體穿着小嬰兒的小衣服,露出藕段似得小胳膊小腿,一蹬一蹬的。
宮五已經出了月子,正靠着牆角做減肥瑜伽,堅決不讓自己胖乎乎的。
“燕大寶你不要欺負小白菜啊!”
燕大寶正抿着嘴,拿着奶瓶喂小白菜,壓根不理她,藍纓蹲在旁邊看着,覺得小白菜怎麼看都可愛啊,和剛出生那會比,這會漂亮的像年畫娃娃。
小小肉肉的一個小人兒,被燕大寶笨手笨腳的抱在懷裡餵奶,阿姨擔心的在旁邊盯着,生怕燕大寶給抱滑手。
藍纓手托腮,安靜的看着小人兒,忍不住說了句:“小白菜長的真漂亮啊。”
燕大寶立馬驕傲的說:“對吧?我就說小白菜長的好看。”
宮五瞌睡眼:“燕大寶你不要牆頭草,我到現在還記得你說小白菜長的難看這句話的。要不是展姨罵你,你肯定還不吸取教訓。”
燕大寶趕緊跟小白菜說話:“小白菜,你要乖乖的哦,不要跟媽咪學,媽咪老是欺負姑姑。我們不學她……”
宮五氣死:“喂喂燕大寶,你不要誤導我家小白菜啊,我們小白菜很乖的呀。”
藍纓笑着說:“她現在聽不懂,等聽懂了大寶就不能這樣說了,小白菜會當真的。”
燕大寶擡起小下巴,說:“我們小白菜本來就很乖的。以後會保護姑姑的。”
宮五翻白眼,懶的搭理她。
小白菜吃飽了喝足了,終於精神十足的回着小手開始玩了,宮五把嬰兒小玩具提到她面前,她躺在牀上,看着五顏六色的小玩具要抓。
燕大寶蹲在旁邊看的喜笑顏開:“小五我好喜歡小白菜啊,我想把她抱回家晚上跟我睡。”
宮五立刻說:“燕大寶你抱走吧。我晚上快要被她折磨死了,嗷嗷哭着要吃奶,你看我的臉色,都黃了,簡直是折磨啊,氣死我了。”
燕大寶一聽,又不敢說話了,她不想晚上睡覺的時候被吵醒啊,她以爲小白菜像洋娃娃那樣,乖乖躺着睡覺就好了呢,結果晚上還要鬧人吃奶啊!
宮五瞌睡眼看着她,就知道這個大懶蟲一聽就不敢抱小白菜回家了。
藍纓在旁邊忍不住說了句:“我能抱一下她嗎?”
燕大寶蹦躂着不讓抱,說會哭,宮五過來,“可以啊。”
伸手把小白菜抱起來,送到了藍纓懷裡,“要這樣抱,託着她的脖子,小孩子這時候脖子特別軟,一定要託着才行……”
燕大寶在旁邊抿嘴瞪眼,妒忌的要死。
藍纓小心的把小奶娃抱在懷裡,懷裡充斥着一股濃濃的奶味,她說:“小白菜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宮五嫌棄:“難聞死了,一個奶腥味。”
燕大寶氣壞了:“好聞,就是好聞,小五你嫌棄小白菜,我要跟媽咪說。”
宮五不怕:“你去說啊,展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怕,展姨是向着我這邊的。”
展小憐經常過來看小白菜,宮五打算等滿四個月的時候經常帶過去讓他們看,不讓他們來回跑,自己年輕跑了沒事的。
小白菜在藍纓懷裡突然咧着粉粉的小嘴巴笑了一下,藍纓急忙說:“快看,她笑了!”
宮五點頭:“有時候就會傻笑。”
幾個人正說話,步小八從外面跑進來,“哇,這麼多美人姐姐在啊!姐姐,妹妹今天乖嗎?”
宮五擦汗:“小八,不是妹妹啊。”
步小八不管:“就是妹妹。”
坐到藍纓旁邊,“美人姐姐,妹妹可愛是不是?”
藍纓笑:“小白菜超級可愛,姐姐很喜歡哦。讓姐姐抱回家好不好?”
步小八趕緊搖頭:“不好,美人姐姐你幸苦一點往這裡多跑跑,不要帶妹妹回家,我們都喜歡她,你帶回去我們會很難過的。”
小胖孩人認認真真的講道理,不哭不鬧乖巧的很。
小白菜張開小嘴打了個呵欠,步小八立刻說:“妹妹要睡覺了!姐姐,妹妹要睡覺了。”
宮五過來,“好吧,那讓她睡覺吧。”
哄了小白菜睡覺,幾個人纔有機會說話,藍纓把自己整理袋筆記本拿給她看:“這是這麼時間的筆記,你看看。”
宮五高興:“我過兩天就去上課,之前我媽不放人,現在終於答應我去上課了,我要把之前的內容補上。藍纓呢?你還在當導遊嗎?”
藍纓點頭:“嗯,畢竟我要生活嗎。親戚不管我放我自由,我就沒有理由再用他的錢,當然要自己找賺錢的途徑,要不然就要等着餓死了。”
宮五贊同,“就是,自己賺錢最實在。”她說:“我以後也要自己賺多多的錢。”
燕大寶擡頭挺胸:“我現在自己賺錢了。”
宮五翻翻眼,懶的理她,那是她自己賺錢的嗎?那明明是李一狄在賺錢,不過掛在她名字下的,她就認定是自己賺錢了。
燕大寶不理她,跑過去跟小白菜一起睡覺,宮五一見,頓時嚇的趕緊把小白菜抱過來,不能燕大寶在一塊,跟她在一塊睡覺,小白菜肯定得被打的哇哇哭。
藍纓發現宮五的心態真好,明明小白菜的父親一直沒回來,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小白菜的存在,結果她竟然自己把孩子生下來,自己一個人養的還挺好,當然,前提是家庭條件要好,像宮五這樣,一個人也有人幫忙還好,換個人家還真沒辦法。
宮五跟她們說說笑笑,完全沒有影響到心情,高興的時候大笑,不高興的時候罵兩句,完全就是隨性而爲。
她不知道自己如果是宮五的位置會是什麼樣的心態,也正因爲她不知道自己會是怎樣的心情,所以她才佩服宮五讓她自己活的更好。
從宮五家離開,她小跑在回家的路上,路過一條林蔭道上,路上成雙成對的小情侶或哭或笑或鬧,每個人都在演繹自己的人生。
藍纓看着他們的時候,心裡也沒有什麼羨慕的想法,她只是覺得,這些人還有愛慕別人的勇氣,真好。
她已經失去了那種勇氣,又或者,她正在重新積攢新的勇氣,或許未來的有一天,她會有重新愛一個人的勇氣和心情。
她穿着淺棕色的上衣,有寬大的袖子,有慵懶的穗子,走路的時候衣袖搖擺,帶着幾分懶懶的風情,長長的頭髮迎着風,被吹的起伏連綿猶如河邊被春風吹起的柳枝。
走在人多的地方,她停下小跑的步伐,慢慢的朝前走着,脣邊掛着笑,看人的眼神也少了曾經的凌厲和警惕。
外面的世界像溫柔的手,讓她的臉上多了一份溫柔。
桑弓坐在車上,無意中的一撇讓他看到了這個離開了機構、也離開了傅清離的女孩所有的變化。
他半張着嘴,停下車,看着藍纓從車旁走過,那屬於女孩纔有的氣息灌入他的鼻中,刺激着他全身的神經。
傅清離重新回到了公司,桑弓在公司的地方驟然降低。
沒有傅清離的公司盈利也沒有好轉,但是之前的收入足夠維持桑弓一陣子,傅清離頹廢了那麼久,這一陣公司的收入都落到了他的口袋,其實桑弓那時候巴不得傅清離一直別去。
桑弓對於公司無所謂,他只要錢,不管公司名字寫的是誰的,只要錢給他,公司是誰的都無所謂。
好在傅清離回來也沒往他要之前的錢,當然,桑弓也知道了傅清離不去公司的原因,他知道,傅清離的把柄已經摺斷,藍纓在得知他就是柴崢嶸的時候,就選擇了離開。
其實桑弓不喜歡這個結果,畢竟,要挾住傅清離,他纔有源源不斷的錢,可現在,這個把柄失去了,傅清離也就不會再受制於他。
因爲答應過傅清離,他又想要錢,他幾乎快要忘了藍纓這個人,結果今天,他在這條林蔭大道上看到了她。
他覺得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完全長開了五官,身上多了女人的溫柔。
其實桑弓更喜歡藍纓以前那雙桀驁不馴的眼睛,現在藍纓的眼睛不像曾經那樣,但是美麗依舊,桑弓從她的眼底看到了隱藏的倔強,他就是喜歡那樣的女人,所以他的身邊一直留着緋紅,緋紅跟半白那種類型的女人不同,她難以控制,厭倦了她會直接離開,招一聲她就會回來。他喜歡緋紅那樣的女人。
可惜女人老了,不如年輕的女人有味道,他沒厭倦緋紅,但是已經不願意碰她了。緋紅自動搬離了桑弓的豪華公寓,她離開的時候有錢,她願意和桑弓共享,但是她不願意給桑弓,所以她離開的沒有負擔,因爲她有錢。
有了錢的女人底氣總是足的,她搬離桑弓的公寓沒多久,自己買了一套公寓,她知道自己沒哆嗦賺錢的能力,所以她先給自己買了套房,等手裡的錢花完了,再想其他的辦法就行。
對緋紅來說,她愛桑弓是一方面,她愛一個男人,做什麼是自己的事,但是她不指望桑弓,畢竟,桑弓這麼多年的喜好她瞭如指掌,他喜歡年輕的女人,而她不年輕了,被桑弓拋棄是遲早的事,她牢牢的握着手裡的錢,離開的時候瀟灑自如。
桑弓有些貪婪的看着藍纓的背影,美麗的女人,任何時候都美麗,何況,她比緋紅年輕太多。
在機構的時候,桑弓那時候就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傅清離手下的七號,可惜那時候傅清離處處跟他做對,雖然沒有明着來,可他始終沒碰到七號這個事實,就是傅清離從中作梗,如今,少了傅清離的威脅,他似乎更容易成熟了。
溫飽思淫慾,桑弓的心思活躍,他就是想要那個女人,哪怕又一夜也行。
這種執念在死灰中復燃,反正現在,傅清離已經管不到他了,自己撿傅清離玩過的女人,總不會也不行吧。
藍纓在前面慢慢的走着,開始沒覺得,後來逐漸覺得身後似乎跟着一輛車,她頓了頓,隨後慢慢的走着,手機倒印着那輛車,她站住腳,回頭,車窗貼了暗色的膜,她站在側面的位置,看不清裡面的人,她沒有證據這輛車再跟着她。
她警惕性心起,一邊朝前走,一邊伸手給燕大寶打電話。
燕大寶很快接了,“喂?纓纓?”
背景音是小白菜的哭鬧聲,剛剛說走的,結果她又回去了,現在小白菜在哭,燕大寶蹦躂着看熱鬧。
“大寶回去了嗎?”藍纓問。
燕大寶呲牙:“沒有來着。我在看小白菜。”
藍纓笑了下,“小白菜醒了?”
“啊,纓纓你等一下,我一會給你打電話,小白菜換尿不溼洗屁屁,在哭呢。”她捏着鼻子過去,一邊翻着白眼仁,一邊一副要吐的模樣,另一隻手捏着小白菜沾了粑粑的尿不溼扔到垃圾桶,“嘔——”
宮五嫌棄的要死:“燕大寶你趕緊走,我們家小白菜的粑粑一點都不臭。”
“不臭你吃啊!”燕大寶噁心死了,跑去洗手,一邊大喘氣一邊說:“還不臭呢。”
宮五瞌睡眼:“不臭的東西多着呢,每個都要吃?燕大寶你趕緊走,要不然我給展姨打電話,說你嫌棄小白菜拉粑粑,你問問她你小時候拉不拉粑粑。”
所有嫌棄小白菜的人都是壞人。
燕大寶不走,手托腮看着小白菜的臉蛋,終於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只要不看她的粑粑,小白菜還是很可愛的。
一會她給藍纓打電話:“纓纓,你剛剛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啊?”
藍纓看着已經停下跟着她的車,說:“現在沒事了,剛剛有點事,現在解決了。沒事了,大寶早點回去,不要自己回去,讓小五讓人送你回去。”
她不知道跟着她的人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她要防止有人對付燕大寶,所以看到有人跟着她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燕大寶的位置和安全。
雖然已經沒有責任和義務,可這種本能始終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