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磕了,你的父親已經走了,他已經走了,你再在這裡折磨自己又有什麼用?”
“鋒……”
弱弱的喚着,冷鋒的出現給了夏蟬舞一絲安慰,同時,也讓她築壘在心底的自認爲很是牢固的城牆,徹底癱塌。〔〕
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眼神空洞的就像是一個黑洞,毫無一絲光彩,身子軟軟的就向前倒去,冷鋒見狀趕緊伸開手臂,讓她倒在了自己的懷裡。
低頭看着女人虛弱到極致的臉龐,他的心裡不禁泛起一絲絲痛意。
從第一次血池相遇,她就是以滿身的傷痕累累出現在他眼前的,回想起那一道道的傷口,都不知道她當初,都是怎樣撐着活過來的?
如今她的親人也陸續離她而去,這樣的打擊對她來說,無疑是致命的,真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讓她邁過這個坎兒?
手掌抵着女人的脊背,力道一再加重,冷鋒突然有種很想去保護她的衝動,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柔弱了,太需要有人去保護她不受傷害,而他,就很想去做那個人。
卻聽到頭頂傳來豐都大帝的聲音。
“你果然是冷裄的兒子,冷詡。”說話間豐都大帝已經來到了冷鋒跟前,他屈尊俯下身子看着冷鋒道。
陰間一直無法查到這個陽人的來歷,那時起,他就已經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了,想不到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他果然就是冷裄唯一的兒子,也是若魚一直苦苦牽掛着的兒子。〔〕
只是如今看來,他身上的封印已經破了那麼對於他,這個他父親恨之入骨的人,他自然也是有所敵意的。
果然,他的猜測又是對的。
只見冷鋒扶着早已癱軟如泥的夏蟬舞,從地上起身,一面以兩手禁錮着她的身子不滑落下去,一面冷冷的盯着豐都大帝,語氣也比方纔開口時,冷了不知多少倍:“是,又怎麼樣?!”
在他幻化人形之前,他的父親每天都要對着一團精氣的他說話,給他講天地間的事情,教他修行,他很少把負面的東西灌輸給他,卻唯獨這個人,他有幾次提起過,言語裡充滿了恨意,是那種恨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的恨。
現在,人就在他的眼前,即便知道再多十個自己,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卻又怎麼會給他好臉色?
豐都大帝也跟着站了起來,對於冷鋒的態度,他並沒有介意,而是以十分平和的語氣對他說道:“你和她,長得真像。”
她?冷鋒不知道他所說的她是誰,他現在只知道,要趕緊帶着這個女人離開,好容易把她從時空隧道里帶了出來,就絕不能落到冥界之人的手裡。
“我長得像誰,跟你有什麼關係?!”冷鋒沒好氣的說道,同時身體裡已經在暗暗運氣了。〔〕
但是,他的這些小小貓膩,又怎麼逃得過豐都大帝的慧眼?不過他也不當面戳破,只是在暗地裡暗自施法,壓下了冷鋒身體裡的氣流。
“蟬舞的身子還尚在虛弱之中,需要有人爲她運氣平復心境,你又何必着急走呢?依本王看,你二人不如先隨本王回冥府再做計較。”
豐都大帝的語氣平平,聽不出一絲波動,但在冷鋒看來,自己已經陷入了被動中,此人的修爲如此之高深,恐怕都在鬼父之上,跟他回冥府,他還有離開的本事嗎?到時,他豈不是成了別人用來牽制鬼父的籌碼了嗎?
“休想!”
狠狠吐出這兩個字的同時,冷鋒迅速調轉體內的氣流,用騰出來的一隻手發出了一道赤色的強光,攻向前方的豐都大帝和申判官二人,以尋機離開。
知道他的這一擊,是抱了魚死網破的心態的,所以,豐都大帝未敢掉以輕心,但他也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擊,只是輕揮廣袖,在自己和申判官身前築起了一道光牆,用來抵擋冷鋒的攻擊。
“你走吧,冷詡……別管我了……”
靠在冷鋒懷裡,夏蟬舞吃力的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氣若游絲的說道,眼看着雙方由一開始的舌戰變成了實戰,她心裡無比的焦急卻又無能爲力。
與冷鋒的重遇,他性格上的轉變,加上突然身負強大修爲,還有他竟然不認識蘭頌身邊的那個女人,這一切,其實她早就有所懷疑,只不過她實在是太愛太愛他了,太怕失去他了,就一直自欺欺人的埋在了心底,並未去揭開它。
但是現在呢,就連豐都大帝都站出來親自挑明瞭他的身份,而且他也親口承認了。那麼,她還可以再裝聾作啞下去嗎?
既然他不是她的鋒,又何必再來關心她的死活呢?
“我……”聽到女人的話,冷鋒知道,他們的談話她全都聽到了。
一直都想親口對她挑明自己的身份,可她都沒有給自己這個機會,終究這個真相,還是由別人揭開了。
心裡亂亂的,冷鋒還想開口再解釋些什麼,但他發現,就是這一瞬間的分心,對方就迅速化解了他的攻擊,而且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人禁錮了,絲毫動彈不得。
擡頭一看才發現,原來禁錮自己的那道光源,就來自對面的豐都大帝。
“卑鄙!趁虛而入,算什麼正人君子?!”
堂堂的無界之界少主,如今竟成了別人粘板上的魚肉,冷鋒心中是書寫不盡的屈辱與不甘,一面狠狠地叫囂謾罵着,一面試圖掙脫豐都大帝對自己的束縛,卻最終無果。
“你不要害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你冷靜下來聽我說好不好?”豐都大帝極其耐心的對着冷鋒說道。
“哼!僞君子,要殺要剮息聽尊便,又何必多費口舌?!”
顯然,冷鋒並不領情,他掙扎的更厲害了,但無論如何卻仍是無果,一來二去,他身體裡的怒火都快要將他吞噬了,夏蟬舞還被他圈在懷中,她因受到了束縛圈的波及,同樣動彈不得。
又一次擡起頭,細細的看着冷鋒,他和他的容貌是如此的相像,毫無一絲一毫的差別,她的心中又不禁泛起絲絲不捨。
突然,一道更大的強光襲來,她直覺得眼前一片刺眼,緊接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大帝,發生什麼事了,是誰帶走了他們?”
申判官撤走了手中,用來抵擋剛纔那道強光的法力,有些慌亂的看着自己的頂頭上司,能從他手底下把人帶走,又事先毫無察覺,恐怕此人的出現,必會掀起一場不小的波動。
豐都大帝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直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目光一直落在兩人消失的地方,眼裡閃爍着極爲複雜的情愫。
許久,他才緩緩的吐出了這麼兩個字:“是他。”
看豐都大帝的反應,對此人的出現很是忌憚,心裡也猜出了個大概:“大帝,莫非是………”
見豐都大帝並未作答,申判官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他趕緊說道:“大帝,如今帝陰子和夏氏後人都在他的手中,恐怕他要開始行動了,那我們?”
“本王需要推算出,他們所在空間的具體方位,否則,就算是追出去,也是無濟於事的。”
“是,大帝深謀遠慮,屬下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