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援朝先朝郭拙誠笑了一下,問道:“牛不牛?”這纔在門上敲了敲。
“敲什麼敲?滾進來!”只聽見裡面咔嚓一聲掛電話的聲音,然後一聲吼聲傳了過來。
柳援朝推開門,笑道:“夏叔叔,幹嘛發這麼大的火?”
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軍人瞪了柳援朝一眼,又瞥了郭拙誠一眼,對着樓上喊道:“老婆子,來客了——下來吧!”
樓上一個婦女的聲音飄了下來:“是援朝來了吧?……我就知道是你,稀客啊。”
柳援朝笑着朝上面喊道:“朱阿姨好。”
郭拙誠先喊了軍人一聲夏伯伯,然後對從上面下來的婦女喊道:“朱阿姨好。”
婦女看着郭拙誠,眼神裡閃過一絲疑問和詫異,笑着問道:“這小孩是誰啊,我怎麼沒見過?”
柳援朝連忙說道:“朱阿姨,你可不要亂說。別看他年紀小,他可是今年正兒八經高考考上的大學生,叫郭拙誠。他可不像我一樣是靠農民伯伯推薦才上大學的,工農兵大學生。他現在和我是室友,籃球打得特好,如果我不是佔力氣的優勢,只能甘拜下風。”
郭拙誠想不到前世固執、呆板的柳援朝有如此活潑、謙虛的一面:“看來他性格的變化就是明年的那場戰事。如果前世他的性格一直保持現在這個樣子,他的仕途何止是一個縣委常委?……真是性格決定命運啊!”
中年軍人詫異地打量了郭拙誠一眼,眼裡不再如開始那麼無視,但也沒有什麼重視可言。畢竟他的年齡和資歷都擺在這裡。
婦女也很驚訝,有點尷尬地笑了一下,對郭拙誠說道:“小郭,你可不要生阿姨的氣。你多大了,這麼早就考上了大學,看你樣子一定很聰明。”
正說話的時候,一個士兵從廚房裡出來,手裡端着兩杯茶。
郭拙誠禮貌地從勤務兵手裡接過茶杯,說道:“沒事。大家都誤解我,習慣了。”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中年軍人眼裡閃過一絲欣賞之色,他看着郭拙誠說道:“小子。我就懶得跟你說對不起了。我是軍人,雖然很佩服讀書人,也喜歡打籃球打得好的。但我更喜歡槍法好的、能吃苦的士兵。你打過槍嗎?”
軍人三句話不離本行。他老婆笑着說道:“你啊,哪裡誰都打過槍?”
郭拙誠認真說道:“打過。”接着又說道,“我想,這裡幾個人的槍法應該屬我最好吧。”
中年軍人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連那個端茶出來的勤務兵也笑了。
柳援朝更是笑得前俯後仰,指着郭拙誠說道:“你……你小子吹牛也不能這麼吹吧?你知道夏叔叔有一個綽號叫什麼?鷹眼!就是說他視力超羣、槍法準確。就是我,你小子也得甘拜下風,十發子彈至少九十五環以上。你懂什麼是環不?我帶你來就是讓你知道打靶是咋回事的。”
這傢伙言必稱綽號,以前吹噓自己會打籃球是如此,現在說中年軍人的槍法也是如此。似乎有了綽號就能證明一切,殊不知“鷹眼”實在與槍法沒有多大關係。
郭拙誠反問道:“九十五環以上?是二百米靶嗎?”
爲了得到中年軍人的“歡心”,郭拙誠自然不會謙虛。
柳援朝脫口問道:“什麼二百米靶?……怎麼可能?二百米靶就是夏叔叔也打不出九十五環。小子,你吹牛真是不打草稿。我懷疑你摸過槍。”
郭拙誠笑道:“你們的槍法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我打二百米靶的話,應該在九十七環以上。”
中年軍人瞪着眼睛說道:“小子,你可不要在我夏海濤面前吹大話。吹破了牛皮可是要關禁閉的,我這個當師長的可沒有徇私舞弊的習慣。”
郭拙誠輕鬆地笑道:“夏師長,這種事似乎憑嘴巴說沒用吧?誰強誰弱必須靶場見真章才行。我也不敢說要求關夏師長的禁閉,如果我贏了,只求夏師長讓我看看炮兵是怎麼打炮的,讓我親自動手送一發炮彈進炮膛並開火。怎麼樣?”
夏海濤師長冷笑道:“到底是讀書人,竟然用話來擠兌我。我告訴你,我老夏不會憐香惜玉,不要說你是大學生,就是新媳婦我也敢關她的禁閉。”
聽到“憐香惜玉”四個字用在自己身上,郭拙誠一陣惡寒。他說道:“夏師長,我似乎沒有爲關禁閉求情吧?剛纔柳援朝也說了,我打籃球可是一把好手,絕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弱不禁風,關兩三天禁閉還是沒關係的。只是,如果一個師長被禁閉了,萬一部隊有緊急軍事行動,那可怎麼辦?”
ωwш ★ttκá n ★C O
柳援朝連忙給了郭拙誠一個眼神,心道:“我的小爺,你是想長期關禁閉啊,還說關兩三天,三小時你都受不了,那裡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夏海濤怒道:“小子,你可不要用激將法,老夏我從小兵幹起打靶就沒有輸過。走!走!我們去靶場,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到底有沒有你嘴巴厲害。今天就打二百米靶,打完回來你可不要哭鼻子,哭鼻子老子也要關你一夜。哼!”
他老婆朱阿姨連忙說道:“老夏,人家是孩子呢,你一個當師長的人還欺負人家小孩子?他是來做客的呢。”
柳援朝也求情道:“夏叔叔,就關二個小時吧,人家細皮嫩肉的,怎麼能關一夜?”
夏海濤怒道:“既然打槍,那就是軍人,那就得按軍人的紀律來!做客?下次做客老實點就行,我姓夏的最瞧不起的就是全身一張嘴。走!別磨蹭了。”
柳援朝悄悄地落後一點,小聲對郭拙誠說道:“你跟他說說好話,也許……”
夏海濤轉頭瞪着柳援朝怒道:“援朝!你怎麼也學會婆婆媽媽的了?”
郭拙誠笑着說道:“他是擔心輸了之後被你關一夜呢。他早就說過朱阿姨做的飯菜好吃,如果關了禁閉怎麼吃?豈不可惜。”
柳援朝臉一下變得通紅,對着郭拙誠吼道:“小子,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是在幫你好不好?我就是少打一發子彈,你也未必能追上我……好吧,我不管了,誰輸了誰到禁閉室呆一晚。今後別說我當老兄的沒關照你。”
靶場離夏海濤師長家還是有一段距離,他們是坐吉普車去的。趕到那裡的時候,靶場裡的士兵早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見了夏海濤下車,一個穿四個兜軍服的軍官大聲喊道:“全體都有!立正——”
然後迅速地跑到夏海濤面前,立正報告道:“報告夏師長,靶場一切準備就緒,請指示!三團一營營長潘毅。”
夏海濤一邊大步往前走,一邊揮手說道:“繼續!……今天你也上!如果四個人中你爭不到前二名,你也關禁閉。”
潘毅一愣,馬上立正道:“是!”
在夏海濤心目中,他是第一,潘毅第二,柳援朝第三,郭拙誠自然是敬陪末座。
但是,很遺憾,當旁邊臨時一個軍官擔任司號員發出“各就各位,射擊!”的指令後,夏海濤的眼睛幾乎無法閉上,而是吃驚地圓睜着。
一個彈匣裡五發子彈,郭拙誠第一個打完。打完後其他三人最快的夏海濤也只打出了二發子彈,畢竟二百米靶並不那麼容易打中。
當柳援朝的五發子彈打完,前面報靶員就立即報來了郭拙誠的成績:“四十九環!”
令人沮喪的是,夏海濤四十七環,潘毅和柳援朝分別爲四十二環和四十一環,都差郭拙誠一大截!
第二個彈匣又是郭拙誠第一個打完,甚至比第一個彈匣打的還快,只聽“啪啪啪啪啪!”一連串響,他的子彈就摟完了。
等柳援朝好不容易打完,報靶員報來的數據讓柳援朝臉色蒼白,夏海濤掉了下巴,潘毅一臉的不可置信,周圍的士兵滿臉崇拜!
這五發子彈的成績是:郭拙誠五十環!夏海濤只有四十六環!潘毅和柳援朝更少,分別爲四十三環和三十八環!
十發子彈,郭拙誠、夏海濤、潘毅、柳援朝加起來的總成績分別爲:九十九環、九十三環、八十五環、七十九環!
夏海濤大怒,對潘毅吼道:“給老子扛一挺重機槍過來!”
一個士兵連忙朝旁邊的倉庫跑去,沒有多久他和另外三個士兵扛着一挺重機槍和一箱子彈來了。
當士兵在擺設機槍的時候,夏海濤對郭拙誠冷笑道:“小子,給老子摟幾下,讓我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郭拙誠毫不怯場地走過去,趴下身子後對準遠處的靶子掃了起來,只聽見一陣陣歡快的啪啪聲。
開始的時候,郭拙誠打的很生疏,子彈到處亂飛,就是不中目標。但一條彈鏈快打完時,遠處的靶子就開始顫抖起來,很快就變成了碎片,標靶上的紙屑飄飛在半空中……
夏海濤又令士兵換上新的彈鏈。郭拙誠這下打的漂亮多了,雖然成績不是很好,但所有人看得出來,只要稍交訓練,絕對是一個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