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懇請姐姐平靜下來,一切以姐姐的腹中的孩兒爲重啊。”妘莊懇切道,急忙喚淑嘉,“給本宮和康姐姐取一壺牛乳茶來,記得在其中加些山楂,再取些精緻的點心來。”
“怎敢勞煩娘娘身邊的人,秋瑾快跟過去拿着點心。”康貴人忙喚道,總算願意平靜下來細談,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一副恭敬的樣子,更帶着幾分自卑,“娘娘是如此心細,難怪深得聖心。”
“康姐姐真是會取笑妹妹,妹妹入宮時間不長,哪裡有姐姐瞭解皇上?”待淑嘉取來牛乳茶,妘莊親自爲康貴人斟了一杯茶,“姐姐有何事?”
“娘娘,嬪妾的父親因貪污重罪入獄,嬪妾還望娘娘能夠……”康貴人眼含淚水,雙脣嚅動猶豫地吐出了這半句話就被妘莊打斷。
“若是貪污入獄,妹妹也無計可施,妹妹不過是一介宮嬪,什麼事都該順遂皇上的心意,更應遵循本朝的綱紀法制。”妘莊盯着康貴人微微一笑,“姐姐快品嚐這些點心吧,姐姐頭次來妹妹宮裡就如此拘束,實在是對咱們姐妹情誼無益。”
康貴人戚眉急急道,“但是嬪妾的父親實在是冤枉的啊。”
“事涉前朝已非妹妹能力範圍之內的事,還望康姐姐能明白本宮的難處。”妘莊柔聲道。
“嬪妾早些年年少氣盛,得罪過如今的兩位貴嬪娘娘,如今嬪妾依舊身份低微,又沒什麼人願意垂憐於嬪妾,嬪妾只求娘娘能夠勸一勸皇上,讓皇上重查嬪妾父親的事!”康貴人再次跪在了地上。
“姐姐快起!”妘莊着急地去扶,皺着眉道,“姐姐這是有意讓妹妹爲難啊!還請姐姐先坐下,聽妹妹一言。”
康貴人這才坐下,焦急地看着妘莊。
“還請姐姐來妹妹宮裡能放鬆些,先吃些茶點再聽妹妹細說。”妘莊勸道,見康貴人猶豫着拿起了一片乳白色的點心不禁道,“這還是寧貴嬪姐姐宮裡的點心,見妹妹嘴饞,便送了些到隱月閣。”
康貴人嚐了口,“幾位娘娘宮裡的東西自然是好的……”
“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如今姐姐懷有龍裔,皇上還能虧待了姐姐?”妘莊笑道,“正如妹妹所言,姐姐懷有龍裔,誰能比姐姐對皇上更有說服力?皇上和太后都極重子嗣,若是姐姐願意等待時機,未必不能如願以償。”
“娘娘有所不知,此事涉及昌貴嬪,嬪妾實在是無力保全自己的父親啊。”康貴人眼噙着淚水,楚楚可憐地看着妘莊,“還望娘娘能夠垂憐!”
妘莊愣了愣,道,“妹妹自知無才無德,不能委以這樣的重任,還請姐姐不要爲難妹妹。”
“罷了,嬪妾自知要求得過分了,從前與娘娘沒有什麼往來,就來求此事,實在冒犯,謝娘娘如此招待嬪妾,嬪妾就不擾娘娘歇息,先告退了。”說罷,康貴人面露失望之色,行禮準備離開。
妘莊亦站起身,禮貌地欠了欠身,“恭送姐姐!”想到康貴人身子重,忍不
住過去扶了一把。
康貴人微微一笑,禮貌地用手輕輕推開,婉拒了妘莊的好意,誰知在就要踏出隱月閣之時,康貴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叫,“啊!”
妘莊趕緊跑了過去,着急道,“姐姐這是怎麼了?姐姐這是怎麼了?”
“我肚子好痛……好痛……”康貴人扶着門框,彎着纖腰,似要無力地向前倒去,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啊!”
妘莊怔了一怔,趕緊快步踱到了康貴人身邊,看到美貌的康貴人平靜的面容變得如此猙獰,微微發怵。
“小主如此怕是動了胎氣。”宛梅也趕緊到了康貴人身邊,幫忙扶着她,見此情狀,皺眉猜測道。
“淑嘉,快去請太醫!”妘莊扶着面容痛苦的康貴人,只得喊道,“宛梅,幫着本宮扶康姐姐進屋休息。”說罷,她費力地挽着康貴人往桌邊踱去。
康貴人渾身癱軟無力,就算是有妘莊等人的攙扶也很難移動步伐,她緊緊地握着宛梅的手,身體上的痛苦讓她越來越用力。
“娘娘,血!”宛梅感覺到手掌傳來的疼痛,指着已經濺上了幾朵紅梅的米色繡花棉毯叫道,“小主見血了!”
康貴人躺在牀上痛苦地扭動着纖弱的身體,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她的一雙纖手緊緊地握着雕花木牀上的月影紗,不停地慘叫着,“疼!好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落到絲綢被上。
妘莊聞聲只能用紗布擦拭着康貴人額頭上的汗珠,整個隱月閣已經忙作了一團,已經派了不少下人去請太醫了,又有不少宮女爲康貴人熬着些平時慣用的進補湯藥。
不多時,太醫已經到了隱月閣,兩位貴嬪娘娘也適時趕到了。
妘莊趕緊讓到了一邊,讓太醫爲康貴人診治,太醫深鎖眉頭爲康貴人號脈。昌貴嬪也陪在了一旁。
寧貴嬪示意妘莊到正殿等候,隨後走進正殿,對妘莊小聲道,“發生了何事?怎會出現這般情狀?”
“回姐姐,康貴人今日來找臣妾是想讓臣妾爲她入獄的父親求情,臣妾沒有應允,誰知在出門時就出了這事。”妘莊柳眉微戚,微微發顫的柔聲透露着內心的驚懼。
寧貴嬪深鎖着眉頭,“康貴人方纔出門之時可有磕着碰着?”
妘莊輕輕地搖了搖頭,深覺此事蹊蹺,自入宮以來妘莊從未和康貴人有過任何的來往而康貴人怎會找這樣的一個妃嬪來幫自己?
“皇上駕到!太后駕到!”門口傳來了兩聲通報。
妘莊聞聲立即和寧貴嬪跪地行大禮,“臣妾恭請皇上聖安!太后金安!”
皇上看都沒看她倆一眼就一臉焦急隨着太后向內殿走去,妘莊在他們走後呆呆地站起身,眼含失落,輕嘆一聲,“到底還是皇嗣重要……”
寧貴嬪意味深長地看了妘莊一眼,終究只是漾出了一個安慰的微笑,“妹妹還是快隨本宮進去看看。”說着,寧貴嬪掀起了翠玉
白珠簾,輕輕拉過了妘莊。
剛剛步入內殿,就聽見太后小聲重複着一句話,“不中用了,不中用了,來不及了……”
“杜太醫,朕問你,這是怎麼回事?”魏宏憤怒地盯着那位老太醫。
老太醫躬身行禮,急急道,“微臣已經爲小主開了些補血益氣的藥,只是微臣無能,康貴人脈象虛滑,腹中胎兒脈象已斷,微臣無回天之力啊!”說到最後幾個字,老太醫直接跪倒在地,磕了幾個響頭。
“怎會突然這樣?”魏宏又急又火,指着老太醫的鼻子吼,“朕問你,爲何會如此?”
“這……這……”老太醫低着頭,語氣猶豫,似乎不敢吐露什麼。
“快說!”魏宏當真是已經龍顏大怒,“再不說,朕就斬了你!”
“康小主誤食了紅花!”老太醫磕了一個響頭,用顫抖的語調喊出了這番話。
太后驚得向後退了一步,差點沒站穩,她身後的兩名宮女立即扶住了她,魏宏也大吃了一驚,“伺候康貴人的宮人呢?康貴人吃了什麼?”
聞言,秋瑾趕緊跪下,渾身微微顫抖,磕頭道,“回稟皇上,小主懷着身孕,奴婢們一時都不敢怠慢,小主的飲食一直都是司膳房司膳親自準備,司膳一直都是按照太醫院開出的進補食膳準備的,並且也避開了小主忌口的食物。”
“那又怎會?”魏宏氣憤地看向秋瑾,拂袖轉身,目光正對上妘莊後又立即躲開,“定是你們這些下人們不用心伺候主子!”
“皇上息怒,臣妾以爲,康貴人懷有皇嗣定是很注意飲食的,況且在自己的宮內,又怎會不檢驗餐飲,若是在旁的地方……”昌貴嬪半跪在地上,不懷好意地瞄了眼妘莊。
魏宏會意了,悄悄地瞥了眼妘莊,眼神中飽含着冷酷,卻什麼都沒有說。
寧貴嬪瞥了眼妘莊,眼底漾着一抹擔憂的神色,狐疑地看了看昌貴嬪和康貴人,現在的情形就只能隨機應變。
“啊!”妘莊大叫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面色蒼白,跪倒在地,雪白的脖頸滿是香汗。
“娘娘!”宛梅趕緊跪下扶住妘莊,“娘娘快醒醒!”
“妘兒!”魏宏也半跪了下來,神情緊張,抓着妘莊的雙肩,“太醫!太醫呢!趕緊給朕看看蕙嬪……”
“微臣在。”老太醫趕緊轉身爲妘莊搭脈,眉頭都成了“川”字,急急道,“蕙嬪娘娘也食了紅花。”
“還不快去熬藥爲蕙嬪娘娘治療!”魏宏皺着眉,緊握着妘莊的一隻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裡,“妘兒,朕在這,別怕……”說罷,就攔腰抱起妘莊,將她抱到了丫鬟房的牀上休息。
待太后和皇上離開,昌貴嬪眼中閃着寒光,指着桌子,吩咐身邊的太監道,“江城,本宮覺着此時蹊蹺,又牽連到皇嗣大事,快去驗一驗這裡的點心!”緊接着,走近寧貴嬪冷笑道,“寧貴嬪必然知道皇上爲何會突然失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