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張大有救人心切,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請鬼大法這一頁的下方還有一段文字。
這行字寫的很小,張大有瞪大了眼睛才勉強能看清楚。
“有失就有得,有因就有果。請鬼上來,必然要沾染惡鬼的因果。想要送走鬼魂,那就要幫鬼魂了卻心願,送他渡黃泉,入輪迴。如若不然,鬼魂會一直跟隨,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施展此法的人就會被鬼魂反噬,輕則三魂七魄十不存一,重則當場斃命。施展此法,慎重慎重。”
讀完了這段話之後,張大有的臉色就像是吃了黃蓮一樣苦。
“木盒啊木盒,你真是害慘我了。”
就在張大有哭喪着臉發出感嘆的時候,吳老頭竟然回來了。
張大有注意到,此時吳老頭身上沾染了泥土和灰塵,臉上和身上也多出了幾個傷口,樣子看上去狼狽不堪。
看樣子,發狂了之後的黃金貴還是給吳老頭造成了一些麻煩。
“師父,黃金貴抓住了嗎?”
聽到黃金貴三個字,吳老頭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現在很想知道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把八字純陰的女子送到了黃金貴的嘴邊,不光是害了一條人命不說,他自己也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滅了黃金貴。
要是讓發狂的黃金貴跑到杭州城內去,那還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呢。
老吳頭丟過來一個藍色布條包裹的圓滾滾的東西。
“把這個交給黃金貴的家裡人。”
見到了剛纔徐文昭的手起刀落,張大有接過了這個圓滾滾的布包,心中抑制着想要把這東西丟到河裡的衝動。
“師父,這裡面不會是黃金貴的人頭吧?”
老吳頭擡了擡眼皮,看了張大有一眼,然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是不是人頭,你自己打開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張大有感覺到懷裡的東西沉甸甸的,而且摸上去表面是光滑的,沒有摸到耳朵鼻子和嘴之類的。
於是,張大有大着膽子打開了布包,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個泥罐子。
打開了泥罐子,裡面裝着的竟然是麪粉一樣的東西。
這時候,老吳頭已經進了船艙想要換身衣服。
“師父,你是想吃師妹做的清湯麪了嗎?家裡的麪粉要是沒了,你跟我知會一聲,我就去幫你買了,哪能讓你大老遠的去買麪粉呢。”
“狗屁的麪粉,那是黃金貴的骨灰。”
張大有趕緊蓋上了罐子。
“莫怪啊,莫怪,黃金貴,你看在剛纔我救了你女兒的份上,千萬不要來怪我啊。”
不過想到自己身邊還有着殺神一樣的徐文昭,張大有的膽子大了起來,他的背也慢慢挺直了起來。
可是一扭頭,張大有卻根本就沒看到徐文昭的影子。
這徐文昭難道是離開了?那真是太好了。
誰知道,張大有還沒來得及高興,船板上,徐文昭的腦袋從底下突然鑽了上來。
“恩公,你叫我嗎?”
原來,這徐文昭是恐懼老吳頭身上的氣息,所以就躲了起來。
看到徐文昭還在,張大有俯首嘆息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當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啊,關鍵是要是送不走這個徐文昭,七七四十九日之後,自己就要一命嗚呼了啊。
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打破活不到十九歲的這個詛咒啊。
對了,這個木盒子和珠子都是老吳頭送給自己的,說不定他有什麼辦法。
吳老頭很快就換好了衣服走到了船板上。
徐文昭的第一反應就是遁地躲起來,結果卻被張大有給攔住了。
張大有把請鬼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師父,你可得幫我想想辦法啊。”
老吳頭看了徐文昭幾眼,淡淡的說道:“這也不見得是什麼壞事。先聽聽他到底有什麼心願未了吧。”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他在人間逗留了一百多年都不肯離去,這個執念很深啊。”
張大有做好了準備,他想着一定要儘快幫徐文昭完成心願,然後送他離開。
“老徐啊,你到底有什麼執念啊。”
徐文昭突然站直了身體,他的目光堅定而又深邃的朝着遠處看去。
“我要鎮守邊疆,收復失地!一日沒有看到邊疆平定,我就死不瞑目!”
聽到了徐文昭的雄心壯志,張大有的身體向後退了幾步,他臉色變得蒼白。
這徐文昭就是老天派來折磨自己的吧。
“老徐,恐怕你還不知道吧,大清已經亡了。”
徐文昭愣在了當場,他的表情有些茫然,好像不太明白張大有的話。
於是,張大有就把徐文昭死後這一百多年的歷史簡單的說了一下。
“這麼說你明白了吧,大清已經不在了,現在是民國。”
張大有拍了拍徐文昭的肩膀,想要勸他想開一點。
當然了,張大有心裡面也抱着一絲希望,徐文昭會不會知道大清亡了的消息之後,就不再有執念了。
徐文昭跪在了地上,他的表情十分痛苦。
“大清竟然亡了!”
很快,這徐文昭竟已是淚流滿面。
“大清都已經亡了,那我還活着有什麼意義啊。”
可以看得出來,這徐文昭是那種一心一意守家衛國的忠心將領。就連死後,他也心有不甘,在人間遊蕩了百年。
張大有對徐文昭這種人很敬佩。
按照張大有的猜測,這徐文昭知道大清亡了的消息,雖然一時難以接受,可是等他接受了這個現實之後,肯定會放下心中的執念,乖乖去下面投胎了纔是。
過了半晌,徐文昭也從那種痛苦中掙脫了出來。
張大有和徐文昭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彼此。
“你怎麼還不走?”
“走?我應該去哪啊?”徐文昭眼裡滿是茫然。
老天爺啊,你不要這麼對我啊。
“徐大哥,你再好好想想,你還有沒有什麼別的心願未了?”
徐文昭仔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張大有想死的心都有了,難不成自己要幫徐文昭復國不成?
張大有躺在了牀板子上,一副生無可戀表情說道:“我想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