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應允

曙色細密,箭一般的射向大地。

隔着池塘凝目遠眺,但見殿中懷慵跪的筆直,毛球跟着湊熱鬧,坐立在懷慵面前,不時舔舔大爪子,洛涯在旁邊桌案咬着一杆筆,梓蘿圍在懷慵身旁轉悠,唯獨不見雲逸,懷慵卻是沒有隻言片語,害梓蘿浪費了無數的口舌。

如他不是把心思用在這上面,遙汀倒是真能體諒他。

梓蘿見了遙汀,如同遇到了救星,疾步迎了上去,剛想開口,遙汀卻揮手止住了她,移步來到懷慵身邊:“跪的舒坦麼?”

懷慵雖已脫了肉身,但無修無爲,全沒半點術法,和普通鬼魂別無二致,這一夜長跪,地面冰涼,滲着綿延不絕的寒氣,從小腿雙膝直入身體,如今看去,面上已是泛着青色,額上也冷汗涔涔,口中卻不肯放鬆:“懷慵不知好歹觸犯司書,理應領罪,只求司書能高擡貴手,允我切盼。”

梓蘿在一旁插嘴:“就是個饒你不跪的小事,說的這麼嚴重,司書從來都不苛責我們,要不是你自己固執不肯起來,司書纔不會罰你跪一夜呢,哪兒就有你說的這麼嚴重!”

遙汀也不管一旁求情的梓蘿,深深凝視着懷慵,左右爲難。

上次煉製鑰匙一節,那種術法對法天來說不過兒戲,可對她而言,已是頗爲耗盡心神,如若再幫懷慵,她身體自然難以承受,法天也定會察覺,如若法天問她,什麼藉口比較適合搪塞?法天又是那麼好騙的?

如果事情被法天察覺,下跪這種罰,就是不痛不癢了。

遙汀正在神馳之間,咚咚聲從下方傳來,低頭一看,懷慵頭上已經磕出了血,順着光潔的額頭往下淌,流了滿面,哪裡還有風神俊秀的神采。

梓蘿‘啊’的叫了一聲,退開了一步,看着懷慵,面上顯着焦慮之色,轉頭狠勁看遙汀,卻沒盼來一點的注目。

無賴如斯,天縱難得。

遙汀給自己挑了一個天大的麻煩,也只得認栽:“好,你起來。”

懷慵擡頭看着遙汀,眼中閃着華彩:“司書答應懷慵了?”

遙汀轉身走到桌案後面坐下,筆尖蘸着墨汁,不再看他:“別讓我再說一次。”

梓蘿忙上前拉起懷慵,口中埋怨:“你傻呀,司書已經讓你起來了,你莫非還想跪着不成?”

懷慵一躬到底,隨意繫着長髮的絲絛,輕輕掃過地面,卻不再多說一字,轉身出了門,身子很踉蹌,但是卻是閃開梓蘿的扶持:“梓文書已經要成親了,不好照顧懷慵。”

“這樣不好麼?”梓蘿無辜的看着懷慵的背影,小聲道:“原來竟是不好的。”

毛球見沒什麼好戲可看,也晃着身子踱了出去,走到門首之時坐住,往懷慵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洛涯把方纔咬着的筆放下,有些鬱結:“我一直當懷慵性情磊落,竟然做出這種事情。”

遙汀正忙心公務,只簡單道:“怎麼了?”

沒誰能比梓蘿更加缺心眼,剛纔懷慵的舉動,洛涯就是隻有綠豆大小的心思,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洛涯終於放過那支筆,開始揉手指:“雖然他沒說一個謝字,可竟是一副大恩不言謝的樣子,你是絕對不會如此懲罰下屬,他必然是有求於你,這麼迂迴,不是君子所爲,我平日裡竟是高看她了。”

遙汀不以爲意:“懷慵是一根筋,脾氣固執堅決,但品質清白,你不用多想,他不是那種詭譎奸詐之徒。”

不過一晚上,怎麼對他的評價,竟然顛倒了?洛涯有一些不解:“你是在幫他說好話?”

“就事論事罷了,”遙汀擡眼掃了他一眼:“不要難爲他。”

洛涯聽了仍舊有些難以放心,突然正色:“他求你辦的事情,對你可有損傷?”

陸緒寫字一向是蠅頭小楷工整細緻,特別有助於節省紙張,遙汀正在仔細研究文書中的一行文字,心不在焉的遙頭:“沒什麼大事。”

洛涯看她滿不在乎,知道也問不出什麼所以然,轉身就往外走。

遙汀此時卻突然擡頭,叫住洛涯:“我說了,不要難爲懷慵。”

洛涯看了會兒遙汀,嘆了口氣,點點頭。

遙汀當他答應,也不再糾纏,低頭繼續看文書。

洛涯出了殿門左轉,正好看到毛球,正坐在自己尾巴上面,晃着脖子,一隻大腦袋上下巔動。

想了一想,洛涯來到毛球身邊,和善的拍拍毛球的大腦袋:“要不要去吃好吃的?”

毛球和洛涯其實比較相看兩生厭,但抵擋不住食物的誘惑,毛球甩着尾巴,跟在了洛涯的身後。

毛球跟着洛涯進了房間,一眼看見了房間桌上的果蔬糕餅,食物誘惑太大,毛球想也沒想,大步躥到桌邊吃起來,還時不時的伸出血紅色的舌頭,舔舔嘴邊的碎屑。

洛涯背依着扶手椅,看着毛球吃喝,臉上現出狡獪光芒。

毛球偏巧於百忙之中撇他一眼,見他臉上神色意味不明,有些警惕,放下爪子上拿着的鳳梨酥糖,有些遲疑的與洛涯對看。

洛涯任由毛球看了一會兒,熱情客氣的說道:“怎麼不吃了?星墨,別和我客氣。”

毛球不愧是上古神獸,雖然毫無徵兆的被叫出了本名,只頓了片刻,便意識到此地不宜停留,閃電般轉過身去,作勢要衝出門去,豈料全身都如泄了力氣一般,乏軟無力,使不上一絲勁道,跌倒在門首。

洛涯從扶手椅中起身,特舒緩的走到毛球身邊,手理着毛球脖子上的毛髮,長眉一軒:“星墨,有沒有什麼事情,是特別想和我說的?”

大概是好久沒有說話的緣故,毛球的聲音有些沙啞:“卑鄙。”

洛涯聽了冷冷一笑:“我有麼?”

毛球轉過頭,不再搭理他。

洛涯見狀一點都不奇怪,將左手展開,把一粒綠色晶狀丸粒放在毛球眼前,好脾氣的和他商量:“星墨,我敢肯定,你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昭然’,你也必然知道它的用處,如果你不巧忘記了,我也不介意提醒你,或者說,你願意解答我的疑惑?”

毛球把大腦袋放在地面,一聲不吭,只是墨黑色的毛髮漸漸泛起溼氣,眼神驚恐的盯着昭然。

洛涯沒那麼大的耐心,見毛球不肯說話,拿過一隻白色碟子,一根白玉筷子和一瓶淨水,將昭然放在碟子中,用筷子細細的攪動。

過了不多時,固體狀的昭然開始溶化,靜水中出現無數綠色小蟲,周身還長滿着深綠色的刺針。

洛涯將碟子移近毛球鼻尖,循循善誘:“星墨,你不是第一次試過昭然的苦頭,既然你這麼不想開口,那我就換種簡單的方式讓你說,昭然是個好東西啊,它會自己進入你的體內,逼你說出事實,真相便昭然若揭,這東西找起來一點都不容易,用在你身上,也不可惜。”

洛涯一邊說話,手中卻也不閒着,拿過一根銀針,放入溶化了的昭然之中,立即有一隻小蟲,主動的繞在銀針上面,緊緊吸附着銀針針尖。

洛涯將銀針在毛球眼前閃過,左手撫開毛球背脊處的毛髮。

銀針上的綠色小蟲,離毛球髮膚只有不到半寸距離,因感覺到毛球身上氣血溫度,已然是蠢蠢欲動,洛涯右手起勢,欲要將銀針從毛球椎骨刺入。

“等一等,我說,”毛球身子像攤肉泥,水澇澇的黏在地上。

洛涯眉宇舒展,卻沒有將手中銀針收回:“知無不言?”

毛球恨恨的道:“你先將我放開。”

洛涯嗤笑:“當我是傻子?星墨,別這麼多廢話,爽快點。”

毛球氣憤:“你比法天還膽大包天,難道不知我是佛祖座下貔貅?”

洛涯根本不買這賬:“你不仔細聽法,打瞌睡被罰,被紫薇大帝救了下來,放在老君那裡養着,就這點光榮歷史,你還好意思說?你太丟神獸的臉了。”

毛球無力的挪了挪尾巴:“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洛涯壓在毛球身上:“學乖點,再和我玩心計,我就不會停手了。”

毛球只好服軟:“那你問吧。”

洛涯問毛球道:“你那晚和雲逸說了什麼?爲什麼他那麼湊巧的舉薦了懷慵?懷慵又求了遙汀何事?”

毛球慵懶的道:“你都知道了,何苦還來折磨我。”

洛涯心平氣和,眼中寒光閃閃:“事不過三,”說着手起針落:“星墨,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第四十七章 遇險第一百二十七章 約定第八十三章 藥司第十章 情燃第五十章 城主第一百五十二章 虎洞第二百零二章 有客第一百六十六章 生病第二百六十七章 鎖心第二百七十六章 決定第一百八十七章 難題第一百一十九章 探病第六十八章 巧遇第二百零七章 變亂第三十章 碧髓第二十五章 別情第十二章 逼婚第一百二十一章 稀客第二百五十一章 取花第六十五章 重逢第二百五十四章 告知第一百七十九章 計苦第二章 強吻第五十七章 受傷第八章 討畫第一百七十四章 情宮第二百零九章 豐碑第七十八章 陸殿第八十六章 播種第一百四十三章 妖鬼第二百三十二章 清算(一)第一百一十四章 觀禮第三章 渡仙第一百五十六章 那時第九十九章 闖門第一百九十八章 洗念第二百五十七章 服藥第一百二十六章 壽麪第一百零三章 童言第十四章 有耳第二百二十一章 前情第一百五十一章 玄鏡第二百四十八章 冰室(二)第二百七十一章 憤怒第一百二十五章 養傷第九十五章 緣分第四十章 帶路第四十七章 遇險第二百二十一章 前情第十六章 解愁第二百一十九章 地圖第二百一十八章 盒子第一百四十三章 妖鬼第一百九十三章 繡球第五章 畫卷第一百八十一章 送還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得第二百二十五章 制陣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遇第一百九十三章 繡球第二百七十二章 放手第一百四十七章 宿廟第二十七章 立腕第十一章 徘徊第六十八章 巧遇第二百零二章 有客第一百八十六章 夜訪第十六章 解愁第一百七十八章 相求第一百八十六章 夜訪第一百一十六章 水鄉第一百三十六章 繁忙第一百五十四章 送食第八十章 酒醉第二百一十二章 歸去第一百七十三章 月老第五十七章 受傷第三十九章 聽雨第三十二章 匕首第三十四章 對酌第一百五十九章 洞房第一百八十八章 懂你第二百七十章 深海關於A籤第二章 強吻第一百九十六章 引子第一百五十三章 歡送第二章 強吻第八十三章 藥司第二十二章 喪膽第九十五章 緣分第十一章 徘徊第十五章 追憶第十九章 兩命第二百四十四章 稱呼第二百章 凡世第二百六十八章 宿怨(一)第四章 獲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