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何爲故人呢?”楊帆淡淡地笑了笑,靠在車座上,等待着車子的停靠。
車子在行駛了幾十米之後,終於徹底地停了下來。一位穿着中山服的老人打開了車門,對楊帆說道:“楊先生,請隨我來!老爺已經在後院的花園裡等候您了。”
“多謝!”楊帆點了點頭,一邊下車,一邊不留神地打量着這個不算很老的老人。
其實,這個人並不算老,充其量也就五十來歲,比之司馬國安可能還要小上幾歲,只是中山裝的打扮卻讓他看起來老套了許多。這個人的精神很好,楊帆能夠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傲氣,一種出身大家的傲氣。
果然是他!楊帆剛纔的猜測一點也沒有錯!他要來見的故人或者說要他來見的故人不是別人,而是沐家的家主沐廷元。如果按輩數的話,楊帆應該尊稱一聲沐爺爺。
“坐吧!”坐在搖椅上的沐廷元對走過來的楊帆說道。
“謝謝!”楊帆不客氣地坐在了沐廷元爲他準備的石凳上。
“現在你知道叫你來這裡見的人是我,你感到意外嗎?”沐廷元笑着對楊帆問道。
“說實話,我對這點沒有感到什麼奇怪。不過,有一點卻讓我感到有些奇怪。”楊帆淡淡地說道。
“哦?什麼讓你感到很奇怪?”沐廷元笑問道,眼睛很自然地眯成了一條線。
“爲什麼這回我們見面的地點是在花園,而不是上回那個莊嚴的大廳?”楊帆問道。
“很簡單!因爲我喜歡在花園和別人聊天,而不是大廳。”沐廷元淡淡地答道。
“聊天?你今天下午找我來就是讓我陪你嘮叨?”楊帆反問道。
“如果你要這麼說,我也不反對。雖然我知道我沒有我的孫女受歡迎,但我想你也不會吝惜你一個下午的時間吧!”沐廷元笑道。自從楊帆進來以後,笑容一直伴隨着沐廷元。
“沐老,你就這麼自信?”楊帆冷笑道。
“我不喜歡你這麼稱呼我,我覺得你還是跟着小雪一起叫我爺爺吧!”沐廷元不悅地朝楊帆搖了搖手,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說道,“無論從我們的輩分、關係上來講,還是從家族的利益上講,我覺得你叫我爺爺不算吃虧。”
雖然楊帆不喜歡別人在自己的面前倚老賣老,但楊帆還是朝沐廷元點了點頭。畢竟,沐廷元說的都是事實。
“既然今天你是來我這個老頭子聊天,那我們就隨便聊聊吧!小帆,我跟着司馬國安那樣叫你,你不會有意見吧?”沐廷元看着楊帆問道。
“沒有!”楊帆嘴上答道,心裡卻暗道:“爺爺我都叫了,還能怎麼樣啊!”
“沒意見就好!小帆,你知道我有多少個兒女,多少孫子孫女嗎?”沐廷元向楊帆問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爺爺,你的子女只有沐伯伯一人。而沐伯伯生有二男一女。”楊帆淡淡地說道。
“不錯!我這一生只有一個孩子。你知道爲什麼嗎?”沐廷元望着楊帆問道。
楊帆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
“因爲我這輩子只娶過一個妻子,而她在二十六的時候就去世了。”沐廷元的語氣很淡,好像只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但一雙老眼裡卻充滿了無限的悲哀和遺憾。只有失去了心愛之人的人才能明白的悲哀和遺憾。
“對不起!”楊帆歉意地說道,勾起別人的傷心事本身就是對人的一種傷害。
“沒關係!這些本就是我提起的,再說我已經習慣了。日日不相見,夜夜盡相思。”沐廷元靠在搖椅上淡淡地說道。
沐廷元沉默了,楊帆也沒有說話。看着這個已經是耄耋之年的老人,楊帆突然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相見不相識,相思不相伴。
“不說我那去世的妻子,來說說我的孫兒、孫女吧!”沐廷元緩緩地說道,“我的兒子比我爭氣,生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老大雖然年少有爲,但是和我妻子一樣是個短命鬼;老二是個志大才疏的傢伙,不堪大用;至於老三這個丫頭聰明伶俐,善解人意,是三個人裡面我最喜歡的一個。”
楊帆默默地聽着,沒有說一句話。有時候,沉默的確是金。
“雖然小雪這個丫頭什麼都好,但我卻一直反對讓她進入沐家的公司。”沐廷元頓了頓,看了看楊帆又說道,“我不想小雪這樣靈動的女孩身上帶上了銅臭的味道。”
“原來,沐爺爺是用心良苦啊!”楊帆嘆道。
“這只是一個長輩對於晚輩的愛而已,沒有什麼。”沐廷元淡淡地笑道。
楊帆點了點頭,沒有否認沐廷元的觀點。
沐廷元的臉色忽然嚴肅了起來,認真地說道:“小帆,有件事情我說出來可能會讓你感到過意不去,但我還是會說。”
“沐爺爺想說的事情就是讓我不要和小雪來往吧?”楊帆淡淡地問道。
“這是小雪父親和母親的意思,我作爲爺爺,也不好過多地參進來。”沐廷元解釋道。
“爲什麼?因爲沐子航的事情?”楊帆冷冷地問道。
“還有,你身邊的女人已經太多了。”沐廷元的臉色也變了,語氣逐漸冰冷起來。
半晌,對峙半晌之後,沐廷元終於開口說道:“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苦心。”
“說吧!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覺得合適,我會去做。”楊帆沒有理會沐廷元的這一套,只是淡淡地說道。
“第一,報仇!爲我的孫子報仇!”沐廷元一字一句地說道。
“仇人是誰?”楊帆淡淡地問道。
“金家和他們的走狗,你們楊家的叛徒費忠。”沐廷元冷冷地說道。
“還有呢?”楊帆繼續問道,至於仇人爲什麼會是金家,楊帆暫時不想去知道。
“距離!我希望你能和我的孫女保持距離。我想你能夠明白我的意思。”沐廷元說道。
“距離產生美!我一向懂得保持距離。”楊帆的臉上雖然帶着笑容,但語氣卻無比認真。
“這點我信你。要不,小雪也不會和你走得這麼近了。”沐廷元的一席話讓楊帆暴汗。
“還有嗎?”楊帆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向沐廷元問道。
“我知道林家、柳家已經和你們楊家達成了盟約,我希望沐家也能夠加入進去,達成四大家族的共同聯合。”沐廷元認真地說道。
“我沒有和林家結盟,更沒有和柳家結盟,我們三家只是在某些利益上達成了一致而已。如果沐家想要合作的話,可以去和宛如她們談。畢竟現在的董事長已經不是我楊帆了。”楊帆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想她們會很樂意和沐家合作。畢竟,大家都是打斷骨頭連着筋。”
“我會把這件事轉告給我的兒子。畢竟我也不是沐家的董事長了。”沐廷元笑道。
“我期待楊家和沐家的合作。”楊帆也淡淡地笑道。
“我們家事談了不少,也應該談談國事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嘛!”沐廷元說道。
“不知道沐爺爺想談什麼?太深奧的事情,我可不懂啊!”楊帆嘴上這麼說道,心裡卻已經猜到了沐廷元多半會和自己談論“除蟲”計劃。
“小帆,我們談的事情難道你還猜不到?”沐廷元笑問道,活像一隻老狐狸。
“請沐爺爺明示!”楊帆認真地說道。
“你這個小子果然有一手。不錯!他們的眼光確實不錯。我們談談剿滅金家的計劃吧!”沐廷元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當然!如果一些涉及國家機密的問題,你可以拒絕。我不會勉強。畢竟我已經不是軍人了。”
回想起當年的崢嶸歲月,沐廷元皺紋橫生的臉上不禁又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
“哦!”沐廷元聽到楊帆的話,緩緩地點了點頭,遞給楊帆一封信,“我有一個很好的戰友在廣東軍區任軍區參謀長。如果你遇見他的話,麻煩你把這封信交給他。”
“嗯!”楊帆接過這封信,心裡明白:這是沐廷元在利用關係爲自己圖方便。雖然沐廷元此舉這麼做,有一定私心,但楊帆的心裡還是充滿了感激。
“好了!我跟你聊了半天也感到有些累了。小雪不在這裡,我也就不留你陪我這個老頭子吃飯了。臨走之際,我想以一個長輩的身份給你一個忠告:無論你的權力有多大,處於多高的位置,切記一句話:爲國爲民,問天無愧!”
“嗯!謝謝沐爺爺的教誨!”楊帆恭敬地向沐廷元鞠了一躬,感激地說道。
“好啦!我這把老骨頭就不送你。路上小心!我等你的捷報!下回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夠直接喊我爺爺。”沐廷元笑道。
剛纔帶楊帆進來的那個不是很老的老人送走了楊帆。沐翔從花園後面走了過來。
“父親!”沐翔恭敬地喊道。
“我給楊帆提的三件事,他都答應了。至於和楊家的合作,他讓你自己去和楊宛如她們談。現在,我希望你的心裡不要再忌恨楊帆了。”沐廷元淡淡地說道。
“父親,可是子航……”沐翔剛要說話,卻被沐廷元制止了。
“老大是死在金家的手裡,楊帆唯一需要做的是幫我們找金家報仇。至於其他的事情,楊帆沒有任何義務。你明吧嗎?”沐廷元冷冷地說道。
“是,父親!”沐翔無奈地點頭道。
“楊帆一個強敵,我不希望沐家惹上他。如果這次滅金的計劃成功了,楊帆就會成爲集政界、軍界、商界三位一體的新星。對於這樣的人,於公於私,我們只能選擇聯合。”沐廷元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