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牧渾然不知,剛剛決定了家族走勢,準備依附在內四門的身旁,做一個開國元勳的自己,已經走到了絕路。
他在八門族長中間,算是能力比較靠後的,向來都是唯水影馬首是瞻。
今天,他卻翻來覆去都睡不着,總覺得有大事發生,卻又摸不着頭緒。
明天的官司,和他無關,但出席也是必不可少的。畢竟事情發生自城主府,而八個族長輪流擔任族長之職,總會有些牽連。
再說,新王第一次出面,這麼大的事情,也必須到場支持。
雖然已經決定了推翻公孫氏,但這顯然只是一個方向,並不是要從現開始就要兵戎相見。
思索無果,直到凌晨,才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個時辰。
清晨,八卦城熱鬧非凡。
新王出宮,要在城主府坐鎮,親審雲龍武館和鳳舞衛的爭鬥。這種戲碼,對八卦城的居民而言,尤其有吸引力。
雖然不能列席旁觀,可還是有大量的人,圍攏在城主府周圍,隨時準備得到第一手消息。
城主府中,已經是戒備森嚴。
這次的案件審理,並沒有準備公開,畢竟,牽涉的人物,都是古武一族舉足輕重的。
鳳翔衛出動了九人,在關鍵位置值守。其他的防衛工作,全部交給了城主府。
天青榮人手不足,也不得不採用了臨時工的辦法。乾天門幾乎暗勁巔峰以上的弟子,全都被搬到了城主府!只是少了天魂,總覺得有些勢弱。
列席的人員不多,除過林若塵和雲成樹這案發雙方的首領,就只有內八門的族長。
一進門,這陣勢就讓人無語。
公孫鳴雁坐在正中的位置,身後是鳳翔衛鳳九。天青榮在旁側置了一個小桌案,勉強算是一個助審吧。
大廳兩側,都安置了座位。
可這個坐法,就大有講究了!偏偏無論是王族中人,還是城主府,竟然沒有任何明示,大有一副隨便坐的意思。
雲成樹幾人對視了一眼,坤地門族長地承天邁步上前,坐在了左手側第一的位置。
其他人陸續落座,依次是巽風門族長風冷林、火尚、澤潮平。雲成樹在四人之下,坐在了第五位。
水影、雷赫、山牧三人,遲疑了一瞬,水影一馬當先,也在左手側坐下。
雲成樹的餘光一直注意着公孫鳴雁。水影落座左手側時,這個年輕的新王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殺意!
新王藉助宮門口的一場衝突,當場罷免了火尚的城主之職,還順便將邀宴主持的工作,交給了水影,不就是爲了拉攏這所謂的中立勢力嗎?
現在看到水影三人,還是和內四門坐到了一起,心中難免會有一絲被背叛的激憤吧?雲成樹暗暗冷笑。
林若塵施施然地在右手側第一位的位置坐下,下手的位置,空空如也。
“王上,列席的人,已經到齊了。”天青榮在旁側略略欠身,向公孫鳴雁示意。
公孫鳴雁再掃了一眼左手側的衆人,緩緩開口:“不急,還有一個重要的人未到,再等等!”
雲成樹暗自冷笑一聲,“不就是臥龍山的人嘛,還搞的這麼神秘。”
果然,片刻之後,封鹿山身着勁裝,從大門口大步而入。
進了大廳,徑直走到公孫鳴雁的身前,躬身道:“回稟王上,封鹿山奉命組建邀宴守衛新軍,已整頓軍士五百人,大軍入城,請王上明示!”
說話間,將鳳羽令箭託在手中。
左手側的雲成樹等人大驚,相互遞了一個眼色。這是什麼情況,臥龍山五百精銳入城,他們竟然沒有得到消息?
公孫鳴雁哈哈大笑:“好!既然新軍已成,就由你封鹿山統領,協同城主府,負責起八卦城的安全。鳳羽令箭你還收着,先列席這次的審案吧。”
“是!”
封鹿山插手施禮,轉身便在林若塵下手坐下,兩人點頭示意。
見公孫鳴雁示威性的目光掃過,風冷林悄悄地下頭,和雲成樹對視了一眼。
新王的舉動,確實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不聲不響地,居然將五百名拳皇一脈的精銳,弄進了八卦城!
不過幸好,到底是小孩子的心性,如此重要的勢力,不隱藏在暗處,準備關健時候反戈一擊,反而擺在明面上,就爲了爭這個面子嗎?
你水影走了又如何?我王族手中,照樣有可用之人!
這或者就是新王當下得意洋洋的原因吧。
還是之前說的,新王就是要特意制衡兩方的實力,自己高高在上,當一個仲裁者。可問題是,雙方只能相互爭鬥,不能直取中軍,先拿下裁判,再拼個高低嗎?
不管如何,林若塵這一側,總算不是孤家寡人一個,這庭審,也要開始了!
天青榮將那一日的爭端,前前後後交代一邊,便坐在一邊,再不置一言。
“你們兩個,可先行自辯,本王自會秉公仲裁。”
公孫鳴雁一拍桌案上的驚堂木,頗有些審案的架勢,不過要是搭上她身上的王冠鳳袍,就顯得有些兒戲了。
“原是酒館尋常爭鬥,雲龍武館的手下,確實有狂妄失禮之處。可樊華昌出手殺人,才引出了這一場血戰。前後我方共十人喪命,重傷四人。請王上明斷!”
雲成樹並不辯解,只是將己方的損失報出,便側身退後。
林若塵沉聲道:“雲龍武館郭正和,不過一個街頭混混。我鳳舞衛亮出了令旗,他依然敢上前圍攻。此乃逆賊,非殺不可!兌澤門嫡系子弟,澤川,妄自插手,圍攻鳳舞衛,也當斬!”
天青榮雖然早就知道林若塵要在這庭審攪事,可這話出口,依然差點一頭撞在桌案上。
這是幹什麼?二話不說,直接將雲龍武館的兩名大將,定了個逆賊的罪名。這還要王上幹什麼?
雖然早就定好了要吃這個虧,可爭還是要爭一爭的,至少雲成樹要讓新王知道,他們是無奈敗退的。
往前一步,雲成樹疾聲道:“和你鳳舞衛爭鬥就是逆賊?我雲龍武館的人,也有鳳羽令箭在手,也是爲王上效命!”
林若塵冷笑一聲,伸手自懷中取出了火鳳令牌,喝道:“你看清楚了!我手中的火鳳令牌,有戰時統帥三軍之責!不聽我鳳舞衛號令者,皆可斬殺!”
如果細看,林若塵這枚令牌之上,確實刻着一個小小的“戰”字!
三枚火鳳令,分別爲“戰”、“察”、“衛”。
鳳一手中的是“察”字令,負責糾察全國,有督率衆臣之意;天青榮手中的是“衛”字令,負責守衛王城;林若塵手中的正是“戰”字令,統領古武一族軍將,有戰時決斷的權利!
可古武一族兩百多年沒有大的戰事,“戰”字令久未出宮,誰還把這些規則放在過心上?
如今新王組建鳳舞衛,賜下“戰”字令,原來是這樣的打算!
這是要用一塊令牌,將所有的權柄,全部收歸到王族的手中嗎?
“封鹿山,你的新軍,願意接受戰字令的統帥嗎?”林若塵轉身朝向封鹿山,沉聲道。
封鹿山應聲而起,高聲喝道:“臥龍新軍,接受戰字令調遣,誓爲王上血戰到底!”
林若塵再轉過身,冷冷地面向雲成樹:“雲成樹,既然你說那天的人,是鳳羽令箭麾下的宮門禁衛,你敢不聽我戰字令的調遣?是想要謀反不成!”
雲成樹瞠目結舌,他是真不知道,一塊火鳳令牌,還有這樣的說法。
“此乃尋常鬥毆,你卻用戰字令來壓我!酒館之中,爲一浪**爭鬥,也算是戰事?我不和你這種無可理喻的人爭執,王上自有明斷!”
雲成樹知道,既然王族讓林若塵亮出戰字令,他已經沒有爭論的必要了。王族非要用權勢壓人,那是失德!他即便是輸了這一陣,收穫卻遠比損失的要多。
“浪**?蘇婉乃城主府侍衛的妻子,良家婦女,被人殺夫奪產,逼到了這一步!是誰幹的此事,在座的某人心裡清楚。我鳳舞衛當時,就是爲調查此事,你雲龍武館,爲何橫架干涉?是想爲誰張目?”
林若塵步步逼近,一步不退,語風直指殿中的權貴。
“竟有此事?到底是誰!在我王城之中,即便是一族之長幹出此事,我也定斬不饒!”公孫鳴雁將驚堂木摔在堂下,憤然起身。
雲成樹暗自冷笑,這就要殺雞駭猴了?還真是直截了當。兩人一唱一和,根本就沒有把坐在一側的內八門族長們,放在眼裡!
“王上,此事在下不知。當日鳳舞衛也並未言明,才引起了誤會。只要案件查清,不管牽扯到誰,我沒有二話。不過我的手下,雖然莽撞,卻絕對與此事無關,請王上明斷!”
雲成樹飄然退後,先將自己摘了個乾淨。
意思很明顯,這事太大,我雲成樹惹不起。我退了,你愛怎麼判就怎麼判,但我的人,罪不至死!
“本王也不相信,雲館主的手下是故意招惹鳳舞衛,此事定然有誤會!着郭正和由雲館主帶回,圈禁一年,嚴加管教,不得外出!澤川割去王族邀宴的資格,由澤族長帶回本族,禁足一年!”
公孫鳴雁重新坐下,當場判決。
這算是高高提起,卻輕輕放下!初始時,罪名大得嚇人,處罰時卻輕描淡寫,也算是上位者經常使用的手段。
“王上明斷!”
雲成樹和澤潮平同時上前施禮,重又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那下面,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位權貴,敢在我王城之中,如此貪贓枉法,草菅人命!林若塵,你鳳舞衛可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