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堅定不渝,不是在說笑,而是再認真不過。
“可是我很想,我害怕。”
他居然承認他是在害怕,叢笑不由整個人愣住了,祁墨在她眼中,一向是無所不能,無往而不利,應該是一個難以讓人找到弱點的男人。
可是現在,此時,他承認他的弱點,他的軟肋是自己,他害怕,他是害怕自己會離開他嗎?
只是,她並不想因他而違背心意,她真覺得太快了。
她都還沒有做好接納他的準備,一旦舉行婚禮,那麼便沒了回頭路了,萬一到時再讓他失望再讓他傷心,自己也成了個千古罪人了。
他今天肯定是被打擊或者刺激到了,情緒纔會這般的激昂,之前,他待自己雖然是真心實意,但是還是多了一份小心翼翼,不像眼下這般直白地表露他的內心情緒。
“我覺得太快了。”
她明白這句話出口,會讓他失望,果不其然,當他那雙黑眸中璀璨的光芒逐漸黯淡無光下去之後,她的心裡頭,還是狠狠一悸,覺得自己像是劊子手,犯下了彌天大罪。
“我……我……”她其實是想解釋的,可是連一句話,都無法表達完整。
祁墨打斷了她的話,他已經頓悟了過來,並不想爲難她,他從來都不希望她爲難,可是偏偏自己成了那個爲難她的人。
明知道對她而言,自己的提議,太過荒唐,她今天才搬了回來,又陪自己去看了爺爺,她已經在自己面前退讓了好幾步了,是自己太過咄咄逼人了。
她在情感的道路上,受過那麼嚴重的傷害,需要一個真心悉心呵護她的男人,而非是一個強取豪奪的男人。
在感情上碰壁過的人,採取保守起見,總會謹而慎之。
剛纔,或許是氛圍使然,讓他滿腔熱血衝上腦海,一股頭熱。
現在,他那根錯亂的神經,已然歸位。
“我知道,我們慢慢來。”
他並不是一個無理取鬧、蠻不講理的人,回過神來後,便主動承認自己莽撞的行爲,讓她別放在心上。
“你就當我剛纔是胡說八道好了。”
他逐漸鬆開了她纖巧的手指,性感的薄脣微微揚起了一個好看優美的弧度,然後離開,走了幾步,還不忘體貼地回頭,“晚安。”道的聲音,低沉悅耳,猶如山澗裡的一泓清泉流淌進了叢笑乾涸的心田。
隨着門被闔上,叢笑也沒了心情去重新撿起地上的拖把,而是轉身回到牀邊,沿着牀沿安靜地坐了下來,下意識地擰起了她那對秀氣的眉頭。
她緩緩地躺了下去,肆無忌憚地踢飛了腳上的拖鞋,然後雙手交叉疊在後腦勺上,往後仰去,順道調整了下姿勢,找了個愜意的姿勢維持了下來。
今天去祁老爺子那的場景一幕幕如萬花筒一般滾個不停,她時而抿脣,時而眨眼,總覺得那些不如祁墨剛纔在她的房間裡拋下的話語來得震懾。
她告訴自己不用刻意去想,可是卻不由控制老是想起他的話來,宛若毛毛蟲一般鑽了進來,搔得她心裡有些癢癢的。
她有些惱恨這樣的自己,似乎做不了主,那樣的感覺,真的是糟糕透頂。
她確實累了,一整天的高壓高效率工作之後,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的精神已經像一張繃緊到了極限的弓弦,在淺淺的失落中她終於放鬆了下來,她累了,而睡着之前,她還是不明白這淺淺的失落到底是來自哪裡。
第二天起來,祁墨已經爲她準備好了早餐,早餐是他親自下廚做的,而不是從外頭買回來的。
可能是學了廚藝的緣故,他現在更喜歡親自動手,連外頭都不愛去了。
叢笑一出房門,便被他給喚住了,“快過來吃。”
她走近,才發現餐桌上擺着兩份食物,算不上精緻,不過吃起來倒是清爽口渴,早晨本就不適合吃油膩的,吃清淡的纔不會鬧肚子。
他見她坐下來開吃了,自己才緊跟着坐了下來,他吃得優雅,跟昨日在爺爺那做客的行爲,又有所不同。
她都有些糊塗了,到底哪個纔是真實的祁墨,或許兩個都真實。
“怎樣,味道還可以嗎?”
雖然吃過他多次的食物,這畢竟是他第一次爲自己所做的早餐。
“你平時都早起做早餐嗎?”
不知爲何,叢笑很想弄清楚這個疑惑。
祁墨倒是沒在意,他輕描淡寫地道,“我一個人做什麼,路上買點吃吃就好了,做做太麻煩了。”
這倒是他的真性子,他也不是很愛下廚,雖然學了廚藝,若非爲了叢笑吃得開心,他一個人,根本就懶得碰那些廚具。
新鮮感,早就沒了,哪能維持這般的長久。
叢笑沒有再發問,而是默默地將他爲自己所準備的那一份吃得乾乾淨淨,這對下廚的祁墨而言,這便是最好的誇讚了,也是他的動力,他都甚至在開始着想明天早上爲她做什麼食物了,不能單調地一再重複。
他原本就不是廚藝高超之人,若是一再單調乏味地弄同一樣東西,肯定是把人家給吃跑了,別說叢笑,自己也會食不下咽,再美味的東西,也經不起每天反覆地吃。
吃完了早餐,然後祁墨便順其自然地送叢笑去上班。
好一陣子沒例行了,今天,他又重新找到了往日的熟悉感跟歸屬感。
“我下班後來接你。”
眼見她公司到了正準備開門下車,祁墨趕忙說道,叢笑頷了頷首,踏着高跟鞋走了。
祁墨並沒有立刻驅車離去,而是在視線追逐她入了寫字樓大門後才姍姍離開。
在叢笑入寫字樓大門之前,祁墨看到了叢笑被一個女同事搭訕,她似乎有些不耐,真是難得,他還以爲她對待同事都極爲禮貌的呢。
叢笑是被小張搭訕,被一個好八卦的小張搭訕上,叢笑從來沒覺得榮幸過,每回她都唯恐避之不及。
“小叢,你老公可真敬業,每天來接你。”
小張想到之前好一陣子她老公可是沒了影子的,現在又如春風吹又生,又捲土重來了,估計前陣子叢笑跟他老公鬧彆扭了。
小張想要旁敲側擊打聽出一番可以供茶餘飯後談資的八卦出來,可是叢笑的嘴巴又不像辦公室其她的女同事,叢笑的嘴巴閉得太緊了,很難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來。
叢笑不鹹不淡地道,“嗯。”便沒了下趣,這讓小張恨不得捶胸頓足一陣。
“雖然比亞迪F0算不上什麼好車,好歹也是四個輪子的,現在這社會,買車容易養車難,比亞迪F0經濟實惠還省油,絕對是個明智的選擇。”
叢笑聽得出來她這是在挖苦自己,不過她並不引以爲然,祁墨那輛瑪莎拉蒂很騷包,他也不是養不起車之徒,只不過是爲了自己力求低調而不得已選這車的。
論起來,他倒是委曲求全了,是被迫開這車的。
不過,這些,自然不能說與小張聽,只能爛在自己的肚子裡。
“嗯。”
叢笑又冷淡地應了一聲,然後又沒了下趣。
小張悻悻然之後,叢笑以爲她放棄了,誰知道她像是吃了興奮劑一般,又來了興致,滔滔不絕地開始發表她的長篇大論了,令叢笑一陣頭疼,這人怎麼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難纏。
“我也打算等手頭寬裕些了買輛比亞迪F0先來開開,你老公什麼時候有空可以約出來談談比亞迪F0嗎?”
小張這話夠嚇人的,明目張膽地想要見祁墨。
叢笑能夠預料到的是若是讓她見了祁墨,回頭全公司都要沸騰了,首先要打消她的念頭,其次最好能夠滅了她那點小九九。
“他那輛比亞迪F0是朋友借給他開的,不是他買來的,所以他也一竅不通。”
叢笑總算是開口,說了一句比較長的話。其實她也不算說謊,這車是樑孤簡搞來的,祁墨是到手後就拿來開了,這車的配置估計祁墨自己也懶得研究,嫌棄居多。
想當初,他開這車被人嘲笑了很多次,現在是麻木了,但畢竟有過一段傷心血淚史的插曲的。
小張從叢笑的隻言片語中又很快得出了一個結論,那便是叢笑的老公也是個不怎麼有錢的,連輛比亞迪F0都開不起,還是借來的。
難怪當初叢笑挺着那麼一個大肚子來找工作,估計也是爲了彌補下家庭經濟上的不足。
小張崇尚高富帥的優質男,對於這種連經濟適用男都算不上的男人根本不屑一顧。
於是,便很快沒了興致,這正中叢笑下懷,總算把小張給打發走了,她鬆了一口氣。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嚇了一跳,跟小張周旋,時間流逝得真快,差點要遲到了,只剩下幾分鐘了。
她剛踏進辦公室,上班鈴聲便準時響了起來。
她提了提精神,坐了下來,開始工作。
才投入沒多久,甄總的內線便打了進來,“小叢,來下我的辦公室。”
甄總說,“小叢,紀氏那邊又有了新的舉動,上次暫停的方案又要重新開始實施了,紀氏那邊希望你能夠接手,他們很看好你,說你第一次跟紀氏合作完美得無可挑剔,他們公司就喜歡你這樣的人才,年輕上進又肯努力。我幫你推脫過來,可是紀氏那邊就認定了你,我也沒有辦法,紀氏那邊還下了最後通牒,說若是指定的人選若是達不到他們的要求,他們會質疑我們公司與其合作的誠意。”
“小叢,你說怎麼辦?我也很爲難。”
甄總嘆了口氣,對此表示滿心的無奈。
叢笑心知肚明,紀無憂這是變着法子爲難人,還以爲他沉寂了,沒想到他還是不安分,復健還沒好,又要開始興風作浪了。
孩子現在都沒了,她並沒有什麼好懼怕紀無憂的,不用怕孩子生出來便被他給奪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並不想當一隻縮頭烏龜,這一回,讓他徹底死心,別死灰復燃了。
叢笑很快就有了決定,於是果斷地迎上了甄總的目光,毅然道,“甄總,既然紀氏這麼擡舉我,我要是還這樣不識擡舉,倒是成了我們公司的不是了。這個方案,還是由我來做。”
聽到叢笑這般說,甄總總算是鬆了口氣。
紀氏的效率真快,叢笑上午答應甄總的,下午閔倩便來公司給叢笑送了一份計劃方案,讓她先看找不是,回頭呈遞給總裁看,閔倩還意味深長地轉達,“這是總裁給你的考驗。”
叢笑啞然失笑,紀無憂這分明是想方設法逼迫自己在他面前出現,看來上回他吃的苦頭,還沒有嘗夠。
醫院。
紀無憂的病房內,他剛大汗淋漓地復健完,閔倩便進來了,告知他一切順利。
紀紹霆打從叢笑出院後,便沒有緊鑼密鼓地盯着紀無憂的一舉一動了,不過還是派了人看住他,免得他再出什麼意外,紀紹霆本人也偶爾過來看下他復健進展得如何了。
紀無憂的復健進展得十分順利,雖然上次因爲意外出了差池,不過這回他十分配合復健師跟營養師的提議,力求儘快恢復到過去那般健康。
他原本是想要等到自己能夠站起來再出現在叢笑面前的,可是自從她出院後,他的腦海中總會莫名其妙浮現她的身影還有她的五官,讓他一貫強大的自控能力也因此失去了防線。
不得已,他又故技重施。
只因,他若是不逼迫,她是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他能夠擁有的便利,也僅是與她公司的合作方案。
若是她選擇辭職,那自己還真的是束手無策。幸好,這份工作,十分得她的喜歡,不然她也不會委曲求全。
聽到閔倩說一切順利,他內心按耐不住一陣欣喜,這代表了他又可以很快見到她了。
最近,他讓人偷拍了一張她的照片,有空便拿出來瞧瞧,但是這遠遠不夠,他還是迫切想要見到她本人,哪怕她對自己從來都是不假辭色。
紀無憂覺得自己十分犯賤,過去的三年,自己對她冷漠相待,如今這角色兌換成了自己,這其中的滋味,真不好受。
紀無憂內心的複雜心境,不言而喻,只不過叢笑並不知情,她也並不想知道。她唯一知道的紀無憂是想要爲難自己,他似乎除了這一招逼迫自己之外,便別無它法。
祁墨下班來接叢笑的時候,叢笑並沒有把今天紀無憂的刻意刁難告知祁墨。
祁墨興致勃勃地拉着她去逛超市,商量晚餐的食材,叢笑想起她的大姨媽快來了,可衛生棉好像沒了,之前懷孕,她一直用不着,後來住周嶸家來了一次,她沒準備,用了周嶸的。
搬回來之後,還沒來得及買,都到了超市,她想要順便買下。
可祁墨在,她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見祁墨沉浸在食材中,她得了空過來這邊瞧下,打算在他結賬之前速戰速決買好。
明明是個大超市,可是叢笑卻一直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牌子的衛生棉,她習慣性用那個牌子的,也並沒有打算改變自己的習性。
她打算放棄了,沒想到眼前一亮,在櫃架的一個角落裡找到了那個不顯眼的牌子。
正一陣歡喜,打算伸手去撿,沒想到祁墨卻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笑笑,你跑到哪裡去了,讓我一陣好找。”
祁墨找得匆忙,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站在的是什麼櫃架面前,眼裡只瞧得見叢笑。
叢笑一聽到祁墨的聲音,剛伸出的手,立刻本能地縮了回來,心有餘悸地轉身倏然站了起來,果真是祁墨。
周邊選衛生棉的不是少女便是婦女,根本就沒有一個男人的影子,還有幾個用異樣的眼神偷瞄祁墨,祁墨長得如此英俊,一個如此英俊的男人出現在衛生棉的貨架前,還是很引人注目的,原本他就是人羣中的焦點,不容忽視的一個閃光點。
“這位帥哥好好啊,還陪女朋友來選衛生棉,現在這樣的男人少了,別提這麼英俊的男人了,都快絕種了。要不是他名草有主,我真想要倒追他去了。”
小聲的議論聲還是鑽入到了叢笑的耳中,她冷不丁地望向聲音的來源,是幾步之遙兩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其中一個驚豔的目光還落在祁墨身上。
另一個也點頭附和,不過還是有異議的,“你倒追他估計他也不要。”真夠犀利,真夠不客氣的。
叢笑聽着覺得好笑,都差點忘記了自己眼下尷尬的局面了,祁墨這人一向機靈,這回也不知怎的,還始終沒有發現他身處“禁地”。
“她是我老婆。”
叢笑沒想到他也聽到了,只是他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衛生棉這三個字帶來的衝擊。
祁墨適才只聽到女朋友三個字,他只想糾正叢笑是他的老婆,而不是女朋友之流的。女朋友跟老婆的關係,可是不同的,老婆比女朋友可重要多了。
那個女孩沒想到祁墨聽到了自己的議論,臉上倏然紅了起來,赧然不已,然後匆匆拉着自己的好友走了。
更多的人看過來了,叢笑忙拉着祁墨逃離這個地方,心想,還是失算了,下回再來光顧算了。
“你幹嘛這般急切地拉着我走?”
祁墨心裡十分不舒服,她是在自己糾正那個女孩的話之後拉着自己倉促走的,他想的是難道叢笑還不想承認她是自己的老婆嗎?
要是她不想承認,難道她還想重新投入紀無憂的懷抱裡去嗎?
對於紀無憂這個強大的情敵,祁墨無時無刻不提防着,耿耿在懷。
這怒氣也隨之就狂涌而來了。
叢笑實則十分無辜,他的心思,跟她的,差了十萬八千里,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兒去。
“我……”
叢笑對怒氣衝衝的祁墨有些無語,她又覺得難以啓齒,她的這番欲言又止的模樣,落在祁墨的眼中,又間接地成了另一種意思,她這相當於是默認了。
於是,氣火都快攻心了,英俊的臉上滿是陰霾,還有渾身都散發出一陣強烈濃郁的力氣。
祁墨這下是說不通了,叢笑覺得自己的好意被曲解了,早知道讓他繼續停留站在那,供人瞻仰。
叢笑也沉下了臉,頭也不甩地打算獨自離開超市。
祁墨見她還有理了,絲毫沒有歉意,不由也憋着滿腔的怒火,快步跟了上去。
他決定了,只要她不讓步,自己這回也要堅定立場。
別的還好說,就她連事實都不承認,讓他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其實,在她扭頭就走的時候,他也有些後悔了,可她連一句話都懶得敷衍自己,這讓他又拉不下臉去討好她。
他覺得這樣的自己,真的很令人討厭,連他自己都厭惡這樣的自己,沒有尊嚴,沒有立場。
叢笑準備攔出租車的時候,祁墨這下終於按耐不住了,忍不住衝上前去,一把捉住了她的手,他扯得有些用力,她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那是疼的。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叢笑雖然很少發脾氣,但是這不代表她是一個沒有脾氣的人。
祁墨橫眉冷對,“明明是你有錯在先,怎麼成了我的不是了?”他也很委屈,說到這個。
“我怎麼不是了?”
叢笑覺得他莫名其妙,她大姨媽還沒來,他倒是來了,不然怎會無事生非。
她的出發點是好的,到現在她還是沒有覺得自己哪裡有錯,是他自己莫名其妙發脾氣,給她臉色看。
“我指正你是我老婆,你生氣了。”
祁墨不覺得自己理屈詞窮,義正言辭地聲明,雙眸明亮地瞪着她,看她如何爲她自己辯解。
“我並不是因此生氣。”
叢笑總算明白了原來兩個人生氣的原因不同。
自己氣他無理取鬧,他倒是好,氣的是純粹是無的放矢。
“那你是爲什麼生氣?”
他問得還理所當然。
叢笑咬了咬牙,這下也不顧忌大家的顏面了,不說清楚,祁墨還會沒完沒了折騰下去,到時候受罪的還是自己。
“我生氣是氣你遲鈍到了極點,剛纔你站在的是男性禁地,女性的地盤,我在選衛生棉,你到底有沒有聽到那些女的在議論你,你義正言辭指正了一點,但是最重要的一點,我看你八成根本就沒聽到,純粹斷章取義,還莫名其妙發火。”
叢笑一針見血不客氣地指出他的弊端。
有理由生氣的是自己,而不是祁墨,叢笑覺得心裡更加不痛快。
祁墨聞言,額角的汗水流了下來,卻沒有伸手去擦,垂下頭,沒去看她,總算意識到了尷尬。
他吭吭哧哧了半天,臉漲得像只煮熟的蝦子,話卻是半句也說不出來。
見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叢笑總算心情有所好轉,不過還是冷眼看他。
祁墨心中如同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番,喉嚨已是有些堵了起來。
他忍不住回想起先前在超市那個貨架前找到她時候的一幕,她似乎是臉色有些不正常,還有旁人的議論聲,似乎多了點,他那個時候並沒有怎麼留心。
平日裡被大幫的人簇擁慣了,他早就習慣了旁人的指指點點,沒覺得有任何的突兀。
衛生棉。
這三個字,對他而言,是一個不小的震撼。
話說,他從來沒去關注過,小時候生理課上是有上過,不過男女是分開上的,他也是一知半解。對女人身體的瞭解,他也是強中手了。
也知道女人一個月會來那麼一次,情緒會莫名暴躁,可是他從來沒往叢笑身上聯想這個。
可能是她之前是個孕婦的緣故,被她這麼一點撥,他突然意識到了她也會來那個。
今天她那個是不是來了,所以纔會更加惱怒自己。
自己那個時候若是沒出現,是不是她已經買好了。因爲自己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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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墨心知肚明,家裡並沒有儲備那個東西,叢笑若是真用,那……
想到這裡,他覺得剛纔通通是自己的不是了,從根本上誤解了她的意圖。
他擡頭,看到她一雙明亮的眸中睜得滾圓地瞪着自己,看起來十分生氣的樣子,嚇了一跳。
他躊躇了片刻,壓低了聲音道,“我去幫你買。”
那個貨架的位置,他還記得在哪裡,爲了贖罪,他豁出去了,丟臉就丟臉,只爲了能夠讓她消氣。
因爲自己的一時忿然,自己苦心營造的成果都快被自己一時的疏忽給破壞殆盡了,他此時回想起來,愈發的後悔。
叢笑臉上的怒意是消散了,不過表情看上去仍然是十分怪異,她微微眯起了眼。
她還沒有來得及出口,他倒是效率神速,將手上的東西塞給她後,立刻轉身往超市裡去了。
他去幫自己買衛生棉?叢笑還沒有從這個爆炸性十足的新聞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