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看了一眼就收回來了,沒別的意思。
老劉站後面,全班都在看李華這個鱉孫鑽木取火的作案工具。自己沒什麼看了,只能往外看。
砰的一聲,教室後門關上。
李華被提走了,開香檳!
“嚇死我了,班主任怎麼來了?”張檸枝有些後怕,拍了拍江年手臂,“你剛纔怎麼不叫我?”
“啊,不是沒被抓嗎?”江年反問。
“對啊,老師怎麼不抓我?”張檸枝忽的反應過來了。
“因爲.我指了指李華。”
聞言,張檸枝當即臉紅。
“你也太壞了,那不是故意坑組長嗎?”
“難不成舉報你,包庇他?”
“不行,那更壞了。”
江年切了一聲,“那不就得了,李華死了就死了吧。”
當即,張檸枝感覺組長好可憐。
但轉念一想,自己剛剛睡着的時候做了一個簡短的夢,夢裡地面來回搖擺,大概是李華在鑽木取火。
頓時又覺得,李華多少有點活該。
不一會,江年口渴想喝水,伸手在桌肚裡摸水杯。摸出來之後卻發現水杯空了,不由愣了一瞬。
下午忙着寫題去了,沒顧上別的。
他感覺到了某道視線的存在,一轉頭看見張檸枝眼睛滴溜圓盯着自己,像是秋天盯松子的笨松鼠。
“怎麼了?”
張檸枝抿了抿脣,目光與他微微錯開一些。
“要不要喝水?”
江年想了想,指了指她的保溫杯。
“我想喝熱的。”
“哦好吧。”張檸枝當即把檸檬茶收回去了,把保溫杯拿出來了,“把你杯子拿過來吧。”
保溫杯向來不是直飲的,往往用杯帽倒熱水喝。
她有個精緻的小玻璃杯,喝的時候就倒一點點捧在手裡。一邊暖手一邊喝熱水,直接一舉兩得了。
江年沒事就喜歡看張檸枝捧個小玻璃杯喝水,暗歎女生小玩意真多。
他見張檸枝已經抓着保溫杯看向自己,不由扭捏了一下了。
“我沒有杯子,能不能”
啪的一聲,他手臂頓時捱了一下。
張檸枝奶兇奶兇的,“快拿出來。”
“哦。”江年當即老實了,把自己杯子遞了過去,靠在一起咕嚕咕嚕。
李華鑽木取火被逮住了,第一大組最後一排頓時就剩下江年和張檸枝兩個人,完全可以爲所欲爲。
兩人齊齊喝熱水,江年還跟張檸枝碰了個杯。
“你那還有小玻璃杯嗎?”
張檸枝老老實實道,“家裡還有。”
江年歪了歪頭,“如果你這個玻璃杯不小心打碎了,你明天會帶一個新的嗎?”
張檸枝想了想,眉頭皺起。
“會打死你!”
“我好想有個新的杯子,但是我沒有錢。”江年在那裝可憐,“杯子也沒有,錢也少少的。”
少女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給你帶一個就是了。”
“謝啦。”江年笑嘻。
下了第一節晚自習。
光線不算明亮的教室走廊,林棟和孫志成站在背風的角落聊天,兩人的位置正好能看見教室後門。
陳芸芸坐在李華的位置上,正和江年聊天。
林棟看了一眼,腦子裡都是李華鑽木取火的工具怎麼做的。看見好東西心癢癢的,想要復刻一下。
卻聽見身旁孫志成唉了一聲,幽幽嘆了一口氣。
“棟哥,我不聊了。”
“這就不行了?”林棟還在想鑽木取火的手弓怎麼做,心不在焉道,“網聊別走心,睡醒下一個。”
“我做不到啊,棟哥。”孫志成一想到早上看到的那條消息,幹了個爽,整個人頓時忍不住發抖。
更變態的是,自己和林棟吐槽之後。
這個byd的東西,立馬把班級小羣的羣暱稱改成了幹了個爽。這人真是不當人,跟畜生一樣。
“你想好了嗎?”林棟隨口問道。
“嗯,都想了一天了。”孫志成轉頭,刻意不去教室後門,“一開始聊確實有新鮮感,也很快樂。”
“但聊到最後一天拋一個,聊到最長遠的也不過一週。最後發現別人也只是解解悶,終究是鏡花水月。”
人來人往的走廊上,熙熙攘攘。
林棟撇嘴,轉頭看了他一眼。
“阿成,你錯了。”
“聊曖昧本身就是互相汲取情緒價值,如果你一直想着給別人提供情緒價值,那你將一直痛苦。”
孫志成聞言,如遭雷擊。
“那我該怎麼辦?”
林棟沒提意見,只是道。
“看你自己吧。”
他感覺孫志成有點極端了,對壞事抱有期待,對好事抱有懷疑。機會來了不抓,厄運來了不放。
管那麼多幹什麼,人生何處不青山?
孫志成猶猶豫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做不到林棟那麼灑脫,現實雖然也不順利,但比起網絡總歸是看得見摸得着的,處着踏實。
後天就是成人禮了,或許是個機會。
打鈴了。
周玉婷從後門那進教室,看着猶猶豫豫堵門的孫志成一團火。又看了一眼江年,頓時神色複雜。
她有個猜想,但並不確定。
聊天羣的事情,始終是紮在她心裡的一根刺。感覺頭上懸着一把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
會不會是江年乾的?
她對江年太瞭解了,人焉壞焉壞的。從主觀動機上來說,江年沒必要進羣,但萬一他也想保一手呢?
又或者那個“小丑”是樂治?
她打聽過了,樂治在上月的十八縣聯考中成績上漲了接近一百多分,要說不是抄的自己直接跳樓。
但剛剛她找前班的小姐妹打聽過了,樂治這一段時間下課都在座位上寫題,完全沒有了世俗的慾望。
所以,她也迷茫了。
不過爲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決定下節課間詐一詐江年。
和陳芸芸聊天,至於這麼開心嗎?
張檸枝臉頰不自覺鼓了鼓,狹促的瞥了他一眼。但也沒生氣,畢竟人家只是正常的聊天說話。
沒有動手動腳的,完全挑不出毛病。
“還想要杯子嗎?”張檸枝壓根沒慣着江年,做出瞭如下威脅。
江年愣了一瞬,雖然不知道她怎麼生氣了,但自己平時乾的壞事多了去了,於是選擇光速滑跪。
“要的,我該如何做呢?”
見江年這個態度,張檸枝氣頓時消了一半。想着畢竟是朋友,不能佔有慾這麼強,會嚇着別人。
“那我在你這,屬於朋友的第幾檔呢?”
班裡已經上晚自習了,但後排完全沒人注意。不管是聊小天還是吃零食都行,甚至可以鑽木取火。
李華還在辦公室,至今未歸。
江年一愣,面對好同桌的朋友排序問題思考了幾秒。
“第一檔。”
張檸枝抿嘴,“那組長呢?”
“第二檔。”
聞言,張檸枝鬆了一口氣。
如果江年說李華處於朋友最低檔,那顯然是開玩笑的。那麼意味着,自己位於朋友第一檔也是玩笑。
但如果李華是第一檔,那意味着他的第一檔能站很多人。
江年這個回答,她很滿意。
“你也是第一檔。”
她就這麼直接說出來了,非常直率。
當然了,江年說的也是真心話,也沒有玩文字遊戲。比如什麼第一檔上面還有零檔,天下第一好檔。
都沒有,好朋友第一檔就張檸枝一個人。
所以,他問心無愧的說出來了。
班長的事太複雜,江年尋思不能就這麼被釣成翹嘴。或許班長沒這個意思,但天天上頭也太耽誤事了。
於是,江年恢復了寫題機器的狀態。
臨近下晚自習,他突然冒出一句。
“李華不在,好清靜啊。”
教室後門,李華剛從辦公室回來,正打算推門就聽見了這麼一句話。原本懸着的心,徹底死了。
“你踏馬的!!”
“臥槽?你怎麼回來了?”江年臉上沒有一點點被人戳穿的羞愧。
馬國俊推了推眼鏡,也樂了。
“李華,你手裡那套鑽木取火的工具呢?”
話音落下,只聽見教室衛生角那頭爆發出一陣驚呼。
“臥槽,着了着了!”
教室再次爆發出一陣燒焦的味道,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只是這一次,並未見到明火就被撲滅了。
林棟抱怨的聲音響起,“教室太熱了,差點起火了。”
蔡曉青放下筆,出聲道。
“不許在教室鑽木取火,再發現就告訴班主任了。”
班上頓時吵鬧了起來。
李華回座位,朝着馬國俊打了一個響指。
“繼承者,棟。”
下了第二節自習,江年被周玉婷叫了出去。
“有事?”
“去那邊說。”周玉婷指了指廁所那邊的陰暗樓梯角。
江年無所謂,跟着來到陰影外止住了腳步了。
“說吧。”
周玉婷見他這副模樣,不由愣了愣。
“你現在還記仇?”
“沒有。”江年搖頭,“如果你只是說這些,那我就回去了。”
他對周玉婷確實沒多少仇怨,畢竟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新鮮的事物不斷涌現,時間會淡化過去。
周玉婷對他來說,就是一個記憶點。
不過沒有仇怨,不代表他對周玉婷的態度會有變化。
好比我不生你氣了,但見面你還是小心一點。心情好了一巴掌,心情不好兩巴掌,能坑還是坑你。
暑假自己被嘲笑那會,是非對錯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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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餘合理懷疑,他的現實就是一個巨大的楚門世界。
因爲在他的眼裡,每個人頭上都有一個感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