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感覺自己吃了菌子,眼前一排小人跑過。
是已經在交往了嗎?
並沒有。
但班長這副語氣就很讓人誤會,還好自己問心無愧,彼此之間清清白白,倘若自己問心有愧呢?
或者下次直接喊班長寶寶。
那她該如何應對呢?
畢竟李清容用了“都可以”這三個字作爲迴應,這意味着自己在私下裡至少有一次亂叫名字的權利。
無語,典型的郭楠思維。
只是一個稱呼問題,有必要小題大做嗎?
江年覺得,還是有的。
實際上,他能感覺出來,兩人都很在意稱呼。這涉及到一個關係尺度的問題,約等於一個問心局。
是.路人甲,還是朋友之上?
現在看來,起碼是好朋友的範疇之上一點。
至於超出了多少,江年不確定。但總之是一件好事,不會出現我不是我的好朋友的好朋友的情況。
那種是真沒意思。
當然,江年肯定沒有過這種黑歷史。也沒有破防,只是有個關係不錯的朋友,在高一遭遇了友情尷尬。
那之後,他就轉頭和人緣更好的人一起玩了。
晚自習。
江年目光時不時瞥向教室第一排,還是想不通班長下午爲什麼會突然拉住自己,或許是因爲尷尬?
他冷靜下來之後來回琢磨,只確定了一點。
自己在班長那的朋友等級,或許已經和蔡曉青她們並列了。
不.至少比聶琪琪高,她是個弱智。只是這個結果還待求證,有機會再試了。
他剛回過神,擡頭看見幾張雪花的般的試卷就從前排傳了下來,臉色頓時變了。
“昨天不是發過試卷嗎?”
李華笑嘻嘻,“你昨天不也吃過飯嗎?”
“那能一樣嗎?”
“因爲後天成人禮,所以把這一週的試卷提前發下來了。”黃芳轉頭,一本正經的耐心解釋道。
“這樣啊。”江年點了點頭。
要麼說,還得是芳芳靠譜。
李華是什麼脫氧核糖?
江年暗自嘆了一口氣,心道這兩天時間都花在試卷上了。這還專項訓練個錘子,哪有時間做私活。
班上倒是有一個不跟老師節奏,完全自學的狠人。
不過看着成績一般,提分也很勉強。
想到這,江年不禁猶豫了。往上提二十分,暴力捅穿六百一十分地板的的目標會不會太高了?
還是以六百零一分爲目標吧。
嗯?六百零一分怎麼就不是六百分以上了?
滿打滿算,只需要正常發揮,然後提高十分即可。現在還剩下一個半星期的時間,完全可以計劃一下。
張檸枝有點犯困,一直強撐着沒睡着。
她早上說不跟江年說話,於是果真從中午到下午都沒和江年說過話。一直生悶氣,中午也沒睡好。
下午本來就有點困了,但因爲賭氣硬是沒睡。
白天又要上課又要寫試卷,時間過得飛快,並不覺得疲憊。一上晚自習,張檸枝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眼皮好重,好睏。
好想睡覺。
可現在還在上晚自習.
“在這釣魚呢?”
熟悉的聲音響起,嚇了她一跳。
張檸枝猛地回過神來,轉頭看去,發現說話的人是江年。又把頭飛快轉過去了,聲音悶悶的。
“你才釣魚。”
“困了就睡一會吧,別硬撐着了。”江年感覺有些好笑,“剛看了你兩分鐘了,點頭跟釣魚似的。”
“不困。”張檸枝嘴硬道。
江年環顧四周,班裡也沒人能看到這個角落。於是寫了一張小紙條,捲了卷塞到了張檸枝桌上。
張檸枝神色動了動,抿着嘴把紙條扒拉過來。
打開一看就三個字。
生氣枝。
張檸枝腮幫子瞬間鼓起,更生氣了。
她早就不生氣了,只是偶爾生生悶氣而已,又不是不理人。反而是江年下午更奇怪,有些心不在焉。
“沒有。”
“好吧,不過你要不要睡一會?”江年問了一句。
聞言,張檸枝有些猶豫。
說實話,她現在確實很困,面對江年的提議也有些動心。只是膽子小,有些擔心被抓,也睡不安穩。
“老師來了怎麼辦?”
江年壓低了聲音,“給你看着呢。”
他不知道張檸枝爲什麼心情不好,或許跟自己壓根沒什麼關係。又或許姨媽來了,總之先哄哄。
畢竟是枝枝。
張檸枝也確實有些撐不住了,看了一眼四周,悄悄轉頭小聲道。
“噢,那你記得叫我。”
“行。”
一陣窸窸窣窣後,張檸枝輕輕趴在桌上準備睡覺。頭朝向江年那個方向,閉眼前見他還在寫題。
眼皮好重,如同灌了鉛一般。
過了一會,坐在最外面的李華停下了手上的活。他轉頭看向江年,以及江年那邊熟睡的張檸枝。
“你們今天是不是鬧矛盾了?”
江年一臉懵逼,“我兒何出此言?”
“赤石赤石!!就踏馬會佔我便宜!”李華紅溫之後,又恢復了理智,“沒矛盾嗎?看你們一天沒說話。”
“忙着了,說個寄吧。”江年糊弄過去了。
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今天確實有點小魔怔了。不過他很快就原諒自己了,都怪班長太好看了。
班長抵得上一百個周玉婷了,誰來都得魔怔一會。
不敢想班長問自己談不談戀愛,自己得猶豫幾秒。
身爲正常的小楚南,心裡有點小魔怔是正常的,只有太監才能冷靜。
“切。”李華也懶得理他,繼續鑽木取火。
嗯,嗯?
江年猛地轉頭看了一眼李華的桌子,差點以爲自己眼花了。
“你媽,你在幹什麼?”
李華手上拿着一個類似十字架的東西,仔細一看是兩根一次性筷子。中間纏繞白線,拉桿和鑽桿都有了。
草了,鑽木取火工具!
“看不出來嗎?鑽木取火啊。”李華頗爲不屑,從棉衣口袋裡掏了一小撮棉花,“少見多怪,土鱉。”
“啊?”江年看傻了。
他想了想,很快加入了觀摩李華鑽木取火的隊伍。過道那頭的馬國俊已經停筆了,前排的吳君故也時不時回頭。
在萬衆期待的目光中,拉桿轉了起來。
“能點着嗎?”馬國俊問道。
“不好說。”江年搖頭。
李華全神貫注的拉動拉桿,削尖的一次性筷子飛快旋轉。
“別懷疑,先相信,會贏的。”
三人盯了幾分鐘,結果連煙都沒看到。齊齊切了一聲,紛紛轉過頭去,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了。
“華啊,你這中看不中用啊。”
“別管他了,純廢物。”
“唉。”
李華聽着身邊人的嘲諷,老臉都快憋紅了。他心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羣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自己非要鑽出火來,殺殺他們的威風。
想到這,他緊咬牙關,手上麒麟臂動作加快。
走廊外,老劉抽空從二班出來透口氣。
他玩了一會手機,看到了工作羣裡對成人禮的安排。又仔細聽了一會,見隔壁班沒什麼聲響這才點頭。
那幫兔崽子,好歹還算守紀律。
實則不然。
老劉反其道而行之,普通班主任在這種時候應該欣慰笑笑。但他是老教師了,深知學生狡猾。
太安靜了,證明有人在搞小動作。
他從樓梯另一側下三樓,繞了一大圈後出現在了教室後門位置。應年級組領導要求,各班後門不許關。
老劉輕輕一推,後門出現了一道縫隙。
他定睛一看,張檸枝趴在桌上睡覺,頓時不由皺眉。心道這纔是第一節晚自習,怎麼就睡上了?
正當老劉準備讓人叫醒她的時候,忽的和江年對上了目光。
算了,她大概是學累了。
老劉平時推崇成績論,對好學生一向寬容。當然,這個班也沒什麼成績太差的學生,只是待遇不同而已。
他繼續將門縫推開,悄悄走了進去。
忽的,一股焦糊味撲鼻而來。
“哈哈!我成了!我成了!”李華直接從最後一排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興奮道,“黑子說話!”
“江年,你踏馬怎麼又不說.”
李華一轉頭,和站在後門一尊雕像似的老劉大眼瞪小眼。側身的同時,露出桌上冒着黑煙的工具。
饒是老劉教學經驗豐富,帶了好幾屆高三。
這一刻,也難免愣在了原地。
“李華!你在幹什麼?”老劉也有些繃不住了,直接在他後背拍了一巴掌,“誰讓你在教室鑽木取火的!”
“愣着幹什麼!把火滅了!”
聞言,張檸枝瞬間被驚醒,發現是班主任,整個人嚇了一大跳。
班上人也紛紛轉頭往後望。
無它,實在是太炸裂了。
在班上鑽木取火是什麼小衆詞彙?
班上人瞬間鬨笑起來,一些離得比較近的男生直接起身圍觀。
“臥槽,牛逼!”
“不是,真的假的,我說什麼東西燒起來了。”
“我叼,貨真價實的工具啊!”
七嘴八舌間,李華一臉尷尬,用手指把冒煙的零碎火星給摁滅了。
“老師,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麼,來辦公室跟我好好講講。”老劉繃不住了,拖着他往外走,“帶上你的傢伙什,走吧。”
江年全場幸災樂禍,補了一句。
“小發明家啊。”
周圍再次爆發出一陣鬨笑聲。
江年在這一陣笑聲裡回頭,目光鬼使神差穿過班級,下意識看向了講臺的方向。
李清容也在看着他,目光如一捧清泉。
對視一瞬,又瞬間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