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輪速射,12發迫擊炮彈,眨眼工夫就將諾曼人的6輛裝甲戰車給炸癱了3輛。餘下3輛雖然還能移動,但駕駛員已經被突如其來的炮火和硝煙搞得暈頭轉向,硬是把戰車開成了碰碰車。
除了迫擊炮,5PIR口徑的反戰車步槍也是能夠有效應對敵方裝甲戰車的“開罐器”,而1.4PIR口徑的水冷機槍雖不具備足夠的穿透力,但壓低槍口掃射一通,當場打爆不少輪胎,順捎“收割”了不少逃離受損戰車的諾曼士兵。
樹林另外一邊,打頭陣的3輛諾曼戰車遭到4輛“烈馬”輕型裝甲車密集而猛烈的機關炮火力。不消半分鐘,使用彈鼓供彈的“胡蜂”機關炮便將它們打成了一堆堆廢鐵,由此不難看出,這種“相貌平平”的武器緣何一經推出就受到了聯邦軍方的青睞。看過樣槍綜合測試的軍官甚至嗟嘆,如果這種武器能夠早一年生產出來,在跟諾曼人的地面戰鬥中,聯邦軍對肯定能掌握更多的主動!
魏斯沒有投入到熱火朝天的射擊中,而是以指揮官的視角冷靜觀察形勢。既然設伏者在很短的時間內摧毀了9輛諾曼戰車中的6輛,而且己方几乎沒有傷亡,那就沒理由把剩下3輛諾曼戰車放跑……他果斷往信號槍裡裝入信號彈,朝天打出了第二枚綠色信號彈。看到指令信號,部署在靠後位置的“烈馬”輕型裝甲車循着事先勘定的線路來到樹林正面,用機關炮補了一波輸出,把好不容易搞清狀況並且打算撤離的諾曼戰車悉數幹掉。
槍炮聲止,戰鬥也才進行了六七分鐘,快的超乎想像。接下來打掃戰場,清點戰績,詳細記錄?
不,省省吧!前線每天都有成千上萬人陣亡,誰會在意游擊隊究竟在敵佔區斃殺了五十還是八十個敵人?
見好就收,果斷全員撤退?
不,沒那麼便宜!
戰鬥剛一結束,魏斯便重新派出騎手擔當前哨偵察,自己則率部反向移動,前往更靠近山城斯利恩的一處樹林隱蔽下來,並士兵們用枯草枯葉掩飾戰車離開道路駛入樹林這段行程留下的胎痕,給“烈馬”覆蓋僞裝用的網布和枝葉,並在樹林邊緣就地挖設簡易的射擊掩體。
約莫二十分鐘後,負責偵察敵情的騎兵回來報告說,從山城斯利恩方向駛來了一隊軍車。除了軍官乘坐的轎車,其餘皆爲卡車,有的卡車後面還拖曳了野戰炮。
這般大張旗鼓,看來是打算把襲擊者的老巢都給端掉啊!
來的正好!
伏擊戰2.0即將打響,魏斯特意爬上樹梢,用特殊視野觀望遠空。率領“洛林游擊戰士”首次出戰,就採用這種逆向思維的戰術策略,他信心十足,因爲所有的部署都足夠謹慎細緻,被諾曼人看破的概率近乎於零。對遊擊者而言,戰場上威脅最大的當屬諾曼人的飛行戰艦——打是肯定打不過的,若是白天,跑也跑不掉,所以他特意選在半下午搞事情,爲的就是利用漫長的夜晚掩蔽行蹤。運氣好的話,天黑前也不會有諾曼戰艦出現,如果運氣不好,附近正好有諾曼戰艦,情況就會麻煩一些。
這一仗,註定是要來個漂亮的“開門紅”。視線可及的範圍內,沒有諾曼人的飛行器。魏斯照例將信號彈裝進信號槍,靜候諾曼人闖入他的伏擊圈,然後朝天打出綠色信號彈。
顫抖吧!你們這些諾曼狗!
5PIR口徑機關炮無愧於“胡蜂”的代號,四挺齊射,當即掀起一場恐怖的彈雨風暴。不僅樹林外的土路上碎屑與血肉橫飛,就連樹林裡的枝條樹葉也被掃落不少。
看着諾曼人的軍用卡車一輛接着一輛歇菜,甚至發生爆燃爆炸,不久前還處在聯邦武裝力量最底層的二級預備兵們,如同獵殺火雞一般,毫不猶豫、毫不留情地將諾曼人送回老家。這一刻,他們在氣質上實現了脫胎換骨,從懵懂無知的新手,變成了一羣殺人不眨眼的“犀利哥”。
對付諾曼人一輛轎車、七輛卡車、兩門行進狀態的野戰炮以及搭乘車輛的百來號士兵,“洛林游擊戰士”的射擊持續時間接近一刻鐘:前五分鐘大局已定,後十分鐘基本上是在收拾殘敵!
伏擊結束,魏斯站在樹林邊緣,靜靜地看着土路那邊的一地狼藉,他原本的設想是在戰鬥結束後迅速轉移,但諾曼人留下的那兩門野戰炮吸引了他的目光。疏散隱蔽的克倫伯-海森工廠已經部分恢復了生產能力,爲游擊隊提供槍械彈藥不成問題,還可以小批量製造15PIR口徑的迫擊炮、山炮以及相配套的炮彈。就游擊戰的模式而言,火力不成問題。他之所以“看上”諾曼人的兩門野戰炮,目的不是納爲己用,而是打算拿它們來“釣魚”。
出於謹慎,在派人過去拖炮之前,魏斯用他的“人肉雷達”掃視戰場,發現除了有幾個還沒死頭的“血皮”外,還有個生物機能基本滿格可是精神活力很低的傢伙,這種情況並不稀奇。在諾曼軍隊的戰俘營裡,魏斯就在一些同伴身上剛看到過,而在聯邦軍隊的戰俘營裡,少數諾曼士兵也這德行,說白了就是身體沒受創但精神近乎崩潰的可憐蟲。
此處離山城斯利恩大約二十里,戰鬥中除了迫擊炮彈的爆炸,還有諾曼軍車上載運的炮彈發生的殉爆,這些爆炸所產生的聲響和煙塵,在山城斯利恩可以聽到和觀察到,但那裡的駐軍恐怕沒有想到派出的機械化部隊會在佔領區慘遭殲滅。不管他們之前是否已經召喚了己方飛行艦艇,在視線可及的範圍內,那些能夠迅速改變戰鬥形勢的鋼鐵猛獸還未出現。見此情形,魏斯迅速調整計劃,率領半數步兵和兩輛“烈馬”離開樹林,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到數百尺外的土路。
這裡硝煙已經隨風飄散,焦爛的氣味一陣一陣,唯獨血腥味十分濃稠——這場伏擊最成功的地方就在於大多數諾曼士兵還沒來得及抵抗就被射殺在了卡車上,鮮血順着車廂板往下淌,這場面有些令人心悸,但相較於阿爾斯特-威塞克斯國境防線、莫納莫林山脈戰線、斯蒂霍芬以及後來的奧城,魏斯親歷過的任何一處戰場,都要比這土路邊的情形更加的慘烈。
魏斯示意士兵們去察看兩門野戰炮的情況,只要它們的核心部件未在戰鬥中損毀,就移出來掛到己方裝甲戰車尾部。對於那些奄奄一息的諾曼士兵,他既沒有下狠手,也沒有發慈悲,而是任其“自生自滅”——如若死去,也就一了百了;若是獲救,對諾曼軍隊的後勤醫療來說,也不失爲一種牽制。
循着先前觀察所得的方位,魏斯不緊不慢地走到一輛翻倒的卡車旁。視線中,一個滿身泥污和血漬的諾曼士兵如雕塑般跪在一具陣亡者的屍體前,不知有沒有哭泣,但一定非常哀傷。
有時候,精神上的創傷比身體傷患更容易治癒,這名肢體健全的諾曼士兵,理論上依然有威脅甚至殺戮聯邦軍民的潛在可能。魏斯拎着手槍,捏了捏握柄,終究還是轉身走開了。
經過簡單檢查,兩門諾曼野戰炮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特別是它們的輪胎,四個有三個被炸爛,這樣是無法正常拖曳的。士兵們很快想了個辦法,用己方裝甲戰車的備用輪胎和現成的螺絲螺帽給兩門野戰炮來了個現場換胎,雖然不太牢靠,但也勉強堪用,關鍵是連拆帶換,前前後後也就花了十來分鐘。這效率,相比於聯邦軍隊專業的後勤維護團隊也不逞多讓!
接連兩場伏擊順利收工,趕在這支諾曼部隊的上級指揮官反應過來之前,魏斯帶着洛林游擊戰士愉快地踏上了歸程。儘管夜色深沉,他們在熟悉的山野中兜兜轉轉,時而抹去痕跡,時而製造假象,讓敵人難覓其蹤。及至黎明,他們返回了位於索姆索納斯城以北的秘密據點,將戰利品藏到密林深處,用僞裝網和枝葉掩蔽起來,等着下一次行動派上大用場。
天明時分,數艘炮管林立的諾曼戰艦懸停在山城斯利恩附近的山谷上空,數以百計的諾曼士兵一組組、一隊隊進入樹林,大肆搜尋伏擊者的蹤跡。樹林外,那些被擊毀的車輛已經被清理到路邊,但它們並沒有被諾曼人忽視,相反,軍裝筆挺的諾曼軍官紛紛前來察看,這兩場意想不到的伏擊戰,顯然引起了他們的極大關注。一百多具陣亡者的遺骸,則整整齊齊地擺在路旁,並且蓋上了諾曼軍隊的灰色制式軍毯。
不遠處,諾曼人的戰地醫護人員就地搭建了醫療營帳。熬過了伏擊戰和寒冷夜晚倖存下來的的幾名諾曼士兵,該手術的做了手術,該清創包紮的進行了清創包紮,他們各自躺在潔白的病牀上,或緊閉雙目,或神情呆滯,在他們身上只見痛苦和悲傷,沒有復仇的慾火和鬥志。
伴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營帳門簾被掀開,數名軍官魚貫而入,領路者喚道:“一等兵,卡-諾巴拉爾!”
其中一張病牀上,臉上塗着褐色消毒藥劑的諾曼士兵有些遲緩地坐起身,見來者當中有人佩戴着紅底金邊的領章,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下地立正,機械地喊了聲“到”。
親至醫療營帳的諾曼將軍戴着軍帽、披着風衣,面色凝重地走到這名士兵跟前,皺了皺眉頭,然後伸出手:“年輕的英雄,是你保護並拯救了這些受傷的同伴。”
諾曼士兵昂起頭:“不,將軍,我只是做了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將軍無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費口舌,他單刀直入地問道:“告訴我,士兵,是誰襲擊了你們?”
面對一位將軍,這名諾曼士兵表現得非常緊張,他用顫抖的聲音回答說:“是一支聯邦軍隊……一支戰鬥力非常強的聯邦軍隊。”
“他們有多少人?穿什麼軍裝?部隊是什麼番號?”將軍追問。
諾曼士兵幾次張嘴,卻無話可答。
“你是不是在戰鬥中被炸昏過去了,所以什麼都沒看到?”將軍給了對方一個合理的臺階,可這名諾曼士兵看來還不太懂得世故圓滑,他耿直地回答說:“抱歉,將軍,諾弗雷是跟我一塊長大的夥伴,比親兄弟還要親,我們一起服役,一起參戰,經歷了很多戰鬥,看到他倒下,停止呼吸,我無法承受……”
將軍臉上的表情開始發生變化,從平靜變得惱火,直至目眥盡裂的扭曲,隨之而來的咆哮,讓這裡每一個人都清除感受到了他的怒氣:“當你的夥伴和兄弟光榮戰死,你卻慌得連敵人是什麼樣子都沒看清,這是懦弱的表現!可恥的表現!”
諾曼士兵怔住了,當剛剛還視他爲英雄的軍官們離去之後,他還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眼底的哀傷,由此又蒙上一層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