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賭坊經常換地方的,每次都特別的隱蔽,只有來玩的人互相之間通知地方,不光時能賭錢的,還能賭糧票補票,這和當時的社會物資緊缺有關係,就差賭媳婦了。
老吳曾經形容那飛賊文生連不是好人但又不算是壞人,這句話也同樣適用於他,放在他自己的身上也不爲過。而且老吳本從面相看就不是善茬,不是咱們通常理解的那種好人,在扳着臉不說話的時候有點兇相,但絕對不是個壞人,可他這麼多年接觸的人都是市井之輩,那些人則沒幾個是好東西,除了吃喝嫖賭那就不會其他的事,如今這閒下來老吳也讓他們勾搭的玩上了錢。
這一開始不少人都讓他們哥三咋咋呼呼的給嚇跑了,但等回來張望後發現並沒有事,又都陸陸續續回來玩了,沒一會那屋子裡就坐滿了人,那吆五喝六的聲音吵的吳七耳朵都疼,最令他無法忍受的就是那滿屋子跟着火一般的煙,嗆的他根本就喘不了氣,眼淚都被薰的嘩嘩流,最後實在是忍不住就跑到門口吹風才緩解過來。
老吳他主要是帶胡大膀過來玩的,他要靠着胡大膀撈一筆。這不是說用胡大膀來嚇唬人輸了不給錢的,而是這傢伙天生手氣不錯,賭點什麼東西他總是能贏,以前老三輸錢之後還是把胡大膀給帶過去才把本給贏回來的,這也應該算是個有福之人了。
胡大膀不懂他們玩的那東西的規則,反正老吳讓他怎麼玩他就怎麼玩,到時候靠他自己摸牌就行,這一會的工夫就贏了不少,那些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胡大膀,心想在哪冒出這個人來?這不是成心攪局嗎?但礙於老吳和胡大膀哥倆有點嚇人。加上這偷着玩錢不敢聲張,輸錢那就認了沒人敢把事給鬧大了。那哥倆玩的可到高興了,但把吳七給忘到腦袋後頭了。
屋裡生的爐子,竈臺邊蹲坐着一個老漢,有六十歲模樣,長的抽抽巴巴都快瘦成幹了。正巧吳七就坐在門邊吹風。聽着屋裡頭胡大膀喊着:“你這傻子,你怎麼把把輸啊?來之前蹲坑擦屁股的時候手摸屎了吧?”這人話一出頓時傳出來一陣鬨笑聲,聽着是挺熱鬧的,可吳七對於賭錢不感興趣,抽菸那就更不沾了,他此時比較的無聊,就瞅見身邊那老漢了。
吳七轉過頭髮現那個小老頭也在看他,但眼神有點警惕,吳七自然明白是因爲這一身行頭的原因。對着那小老頭就笑了笑。結果就聽到那小老頭問了一句:“你是老吳的兄弟吧?這衣服在哪弄的?”
吳七靠在門上轉過身,揉了揉鼻子說:“大爺,這衣服是我自己的,我的確是當兵的。”
老頭想了想之後才點着腦袋說:“哦,這、這當兵的也閒不住,哎你怎麼不去裡頭玩啊?”
吳七就說了他不愛玩,只是跟這兩兄長一塊過來的,再說他也不抽菸受不了裡面那煙味。等着他們玩完之後就一塊回去了。
這老頭聽後裂開嘴露出那沒幾顆的牙笑着說:“那你可有的等了,他們不玩到個天黑就不算完。要不咱們爺倆嘮會?”
也是無聊這老頭就跟吳七搭上話了,說了一會吳七才知道這老頭叫方井鬆外號老松子,是這四平的當地人,這屋子就是他的家,冬天地裡頭沒活,就讓那些玩賭的人來他家玩。到飯點還給那些人做飯吃,每天散貨之後都給他一些錢,就當是房租了。
吳七沒想到這老實巴交的老松子居然還敢幹這種事,這在當時那還是屬於嚴打,要是抓住了那罪可就大了。這收留他們玩賭那罪就更大了,但似乎老松子完全不怕,還跟吳七解釋說他上頭認識人,有親戚關係所以不怕。
這事吳七再就沒多問,他不是太感興趣,於是就聊了些其他的事情。老松子知道的東西不少,從他小時候軍閥混戰,土匪橫行,再到日後關東軍侵略,這其中許多不爲人知的事他都知道,隨便說了幾件就讓吳七眼睛都亮了。
吳七趕緊湊在老松子身邊,笑着說:“老爺子,你知道啥邪乎的故事嗎?最好是當地的,你跟我說幾件聽聽!”
老松子嘿嘿的一笑,從身後摸出個菸袋鍋子,藉着爐火點着之後抽上幾口,眯着眼睛說:“這種事那我知道的就更多了,你呀算是問對人了,這遠的咱不說,我跟你說點近的,說點身邊的事,就那老吳開的旅館鬧鬼你知道不?”
一聽這個吳七當時臉色就變了,沒回話只是點了點頭,意思是知道。那老松子沒注意看吳七的臉色,這起了頭之後自然就往下說:“哎呀,那是在四一年吧,東北讓小日本佔了正好是第十個年頭。那時候生活可特別苦,小日本在東北把人分出三等,他們鬼子是一等人,這二等是朝鮮人,三等就是咱們漢人了。在咱們國家土地上長出來的莊家收的大米白麪只能給一等人吃,如果咱們有人偷吃了,那是要被砍頭的,這是真殺都不是鬧笑的,可就在那四一年啊民衆最艱難的日子中,這四平來了一個人,就是這個人引發後來許多的事情,那旅館鬧鬼就跟他有關係。
一九四一年四平街車站,連個日本關東軍的士兵從剛到站的火車中抓了一個穿着舊式長褂的中年男子,那人瘦高個,帶着眼鏡像是個知識分子,誰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麼事,但讓關東軍的士兵沒輕打,在站臺上就打倒了,還用槍托去砸他肚子,還罵罵咧咧的,總之把那個人打慘了。
打完之後就被人給拖走了,據說是拖去審問了,他不是間諜或者地下黨之類的身份,而只是一個跑江湖的藝人,至於爲什麼要審問他,那還跟一場戰事有關係。
說前一陣子在華北地區,日軍與一夥疑似土匪的武裝組織展開了交戰,但裝備精良的日軍沒用多長時間,幾乎都是零傷亡的擊潰了那一撥土匪,後來才發現只是個山寨,手裡頭能有幾把槍,這本來沒什麼,很正常的,這日軍方面也沒多留意,只是在清理戰場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個被繩子綁起來的人,當時很奇怪,經過幾句簡單的漢語詢問後,就將這個人給帶回到他們剛佔領的城市中一處軍官小樓裡。
在這裡有翻譯官,通過交流之後才得知,這個人不是那山寨的人,而是被山寨的人給抓起來的路人,正要殺他就兩幫人遇上了,結果山寨的人死的死跑的跑,把他給仍在了原地,這麼說起來他還是讓日本人給救了一次。
但隨後卻從這個人隨便攜帶的包裹中翻出一些奇怪的東西,是木盒還有一些金屬的飾品,這東西就讓人看不懂了,一下之下那才得知,這人名叫祝知,是個走江湖耍把式的藝人,因爲戰亂所以要往西邊走。
本來祝知是沒用的,但當得知他會耍把式,就是變戲法之類的後,因爲有些不相信就讓祝知當着他們的面表演了幾個小戲法,那看起來還不錯手法很快,當時有個日本的少佐就要祝知在他們晚上的慶功會中表演節目,說等表演完了給他錢,祝知也沒拒絕就同意了。
日軍在每次攻佔下一座主要城市後,都會在城市裡舉行慶功會,目的只是爲了鼓舞士氣,一般都會有娛樂的節目,都是什麼藝妓舞蹈之類的,也有讓這個中國的名家表演戲曲。可下面的士兵聽不懂戲曲不是太感興趣,但沒想到如今居然弄來了一個傳統戲法的藝人來表演節目,這個比較好,不用聽的懂光熱鬧就行。
祝知的模樣長的比較清秀,身材高瘦細胳膊細腿的,但一雙眼睛卻無神,乍一看感覺這個人有點怪,就是不對勁,可這兵荒馬亂流離失所基本都這德行,所以也都見怪不怪了。
當時的城市中有那麼一家舊時候說響聲的茶館,當時這節目就是在這家茶館裡表演的,因爲祝知這個算是新鮮節目,所以就留到最後壓軸出場,讓原本都昏昏欲睡的士兵頓時眼睛一亮。
祝知還是那一副長褂着身,手裡拎着個箱子,走到中間位置後從箱子中拿出幾件東西表演了很常見的那些小戲法,但似乎像是緊張了似得,基本上全都演砸了,各種的露餡,讓下面鬨笑不停,可祝知卻絲毫沒有多少理會,只是自顧自的表演着,有時候手上會故意的做出一些奇怪的動作。
也不知怎麼回事,那笑聲越來越小,隨後就見祝知拿起了一根黑色的長筷子,用手指捏住一頭豎起來,就那麼豎着半天之後就收起來了,後面的人滿頭霧水他們都不知道是怎麼了,難道這也算是表演節目?
正當地下的人竊竊私語的時候,前排有個士兵就用日語輕輕唸叨了一句:“筷子扭了一圈...”。就在這句話剛說完後,忽然就見祝知露出很奇怪的表情,不是笑而是那種很茫然的神色眼睛卻空洞異常,忽然祝知把手舉起來,空着手像是託了什麼東西的姿勢,離他最近的前三排的士兵就都僵住了一動也不動,祝知的手在朝着一個方向慢慢的轉動,現場氣氛突然就凝固了,隨後竟發生了一件極爲恐怖的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