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一個辦法,一兩年後,等到今日之事淡去,風聲不那麼緊的時候。你有的是辦法解決所有後患。”
可隨後羅禮又語氣一轉:“不過我現在真有些懷疑,你是真的看上她了,這些安排可真周到。”
“怎麼在你眼裡,我李世民也是一個好色之輩?”
李世民當然知道這位是在開玩笑,不過接下來他依然神色一肅:“你可能不知道,她修行的根本功體是飄渺無相訣。”
“飄渺無相訣?我記得是無相神訣的變種之一,可以模擬天下間絕大部分的功法,並且有至多九成的威力。”
羅禮明顯吃了一驚,隨後就語調釋然:“原來如此,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個女人,確實值得你付出這樣的代價。”
李世民臉上浮現起了笑意:“所以我想請羅先生,也將你那無面的手段,傳授給楊韻。在下願意爲此花費重金,先生就只管開價便是,”
羅禮之所以號稱‘無面箭’,不但是因這世間,極少有人看過他的真實面孔。更是因其喬裝易容的本領,這也是爲何羅禮在那些高難度的刺殺之後,能夠屢次安然脫身的緣由之一。
“這事倒是沒有問題,我也沒打算開宗立派,更沒打算讓自己家的後人,傳承這些殺手絕學。等到這次事了之後,我自然會尋機傳授,至於報酬就免了吧。自從投效於你麾下以來,幾乎沒做什麼正事,實在愧領這一身‘落日雷鳴’”
羅禮說到這裡,又一聲失笑:“主上你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應付外面的那位客人。”
李世民聽到此處,也不由挑了挑眉毛,向別人的大門方向看了過去。此時確實是有外客到來,不但那爲首之人身份不凡,更是聲勢浩大,已經將整個李府別院,圍得水泄不通。
※ ※ ※ ※
當繡衣別駕湯元化被別院的下人引入正門時,發現此間的主人並未出迎。直到他進入客廳的時候,才發現李世民正佇立於堂中,眼含不善的看着他。
“湯公公今日引數百禁軍圍我別院,到底是所爲何事?可是我李某,做了什麼貪贓枉法,或者大逆不道之事,需要你們繡衣衛出面擒拿?”
湯元化暗暗苦笑,對李世民的態度全不以爲忤。
今日的情況,即便是換成他湯元化,也會暴怒不已的。尤其是這位聖眷正濃的時候,卻遭遇這種事情,在外人看來,毫無疑問是被繡衣衛狠狠地落了顏面。
所以這次,他更不能不來。
“上儀同息怒!這次老奴親自過來,正是擔憂您不知究竟,與我們繡衣衛生了誤會。”
湯元化略含欠意的朝着李世民抱拳一禮:“這次之所以圍住你的別府,並非是爲了上儀同。而是我們繡衣衛一位新上任的郎將,懷疑——”
此時他的目光,已經觸及到了李世民身後立着的一個少女——那正是楊韻。
而無論從這位的外表來看,還是那一身靈機,無不都是完好無損,與尋常之時無益。可能是因他來得突兀,此女着衣匆忙之故。楊韻有一截香頸露在外面,卻是光潔如玉,哪裡有半點傷痕?
而這位也是一臉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一點都沒意識到,這洛陽城裡面究竟發生了何事。
湯元化也立時將到了嘴邊的話收回,語氣轉折:“他們懷疑有兩名朝廷通緝的逆賊,在今夜潛入你在別院。卻因顧忌上儀同的身份,不敢擅自妄爲,所以特意請來了湯某。”
“逆賊?”
李世民你知道這位繡衣別駕,能夠在自己面前,擺出這樣的姿態,已經是很不易了。這畢竟是一位執掌重權,無論權柄地位都可直追他父親的人物。所以他也就就坡下驢,收起了那副倨傲不滿之色,轉而眉頭大皺:“這位郎將大人是否看錯了?我這別院雖然比不得自家的國公府,可也有數位高人鎮守。怎麼可能隨便什麼人,都能夠潛入進來。”
“嘿,上儀同你這別院,確實堪成龍潭虎穴,在老奴看來,也不比唐國公府差多少了。不過這兩名賊人,也是本領超絕之輩。”
那湯元化說到這裡,就笑着詢問:“不知上儀同能否容許我繡衣衛部屬,在這別院之內搜查一番?或者是由老奴,向二位聖人請旨。”
李世民聽出這位的後一句,隱約含着威脅之意。他不僅心中暗罵,這個老狗,還真是半點人情都不念。虧他先前還出言提點,讓湯元化得以化解了城中的危機。
不過這很奇怪,繡衣衛應該是沒有確鑿的證據的。可湯化龍在見到楊韻完好無損之後,卻依然堅持要搜查他的別府,這很奇怪——
也就在這時,他望見了湯元化後方隨從中,有一位面容冷峻,身形肥胖,穿着繡衣衛校尉袍服的中年,正以陰冷的目光打望着他。
李世民頓時就明白了緣由,心中暗暗冷笑。看來這齊王府,終究還是對他放心不下。今天表面上是爲周婉兒而來,實則是想看看他這裡的究竟。
至於這湯老頭,他們兩人之間的這點香火情,自然是及不上一位龍子龍孫的請求的。
此時他心念間無數思緒流轉,面上卻能不動聲色,只依舊是一副不滿惱怒的模樣:“要搜查我的別院?”
李世民目中燃火,定定的看着湯元化,最後卻在雙方對峙中敗北:“也罷!你們要搜的話,那就儘管去搜!只有一點,我那書房與工坊裡面的東西,你們絕不能動。裡面的任何一件器械,都是價值十萬貫以上,一旦有所損傷,必須得照價賠付。還有東側院,那邊是我朋友的家眷,此人與我交情莫逆,如今以妻小託付。你們如敢擾動他的家人,那就後果自負!真是豈有此理——”
說完這句之後,李世民就驀然一拂袍袖,裝作怒氣勃勃的往後院走去。
他絲毫都不擔心湯元化等人能夠查出些什麼,周婉兒已被羅禮臨時帶走,根本不在這別院內,而那‘神血睚眥’,在外甲被拆解成零件的情況下,哪怕是那些匠師級別的人物親自,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何況是這些繡衣衛?
至於張雨柔,他相信繡衣衛的人心裡有數。衆所皆知,半年前張仲堅爲了給妻女出氣,直接把宇文家的宇文承基打到近乎癱瘓。以繡衣衛的神通廣大,不至於對他們的事情一無所知。
湯元化望見李世民離去,也不由輕聲一嘆,知曉他們雙方的交情,從此就剩不下多少了。
不過他隨後就把視線,轉向了意欲追隨李世民離去的楊韻身上。
“楊校尉止步!”
他大步上前,走到了楊韻的身側。後者正愕然回望,就被湯元化握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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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韻下意識的掙了掙,卻發現湯元化的手,卻好似鐵鉗一般,同時有一股彷彿針刺一般的犀利真元,從她的腕脈處刺入,開始流經她的全身上下。
楊韻心中暗驚,卻故作不解:“別駕,您這是?”
就在楊韻說話的時候,湯元化打入她體內的那股犀利真元,就已經在她全身上下流轉了一圈。發現這位依舊沒發現什麼破綻,楊韻體內氣脈暢通,血氣充足,可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受過傷的人。
他眼中微現疑惑之色,同時略顯尷尬的放開了手:“無事,咱家只是想問你,最近李儀同他可有什麼異常之舉?還有這間別院,是否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動靜?”
楊韻心想最近李世民的古怪之處,還真是挺多的。至於這間別院,雖然李世民故意疏遠瞞着她,可依然一些蛛絲馬跡,讓人生疑。
如果是半月之前,湯元化問她這一句,必定是不同的結果,可這個時候,楊韻卻是不假思索:“李儀同他有什麼異常之舉?我不太清楚。他平常不喜外出,整天不是呆在書房裡面鑽研墨甲,就是研習武藝,頂多是最近爲了應付與那三位突厥王子的約戰,在西側院呆的時間較多,一直不准我接近。在還有,就是東院住那兩位女眷,還有他們的下人,來歷不明。我看他們當中,有好幾位二三品的高人,實力不俗,可看起來,又不像是出身關係將門——”
湯元化仔細傾聽,最後只能無奈的微一搖頭,同時語含嘉勉的拍了拍楊韻:“很好!你在李儀同身邊,雖然是以護衛李儀同安全,伺機獲取逆賊蹤跡的任務爲主,可也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李儀同乃兩位聖人都深爲期許的名將種子,可不能有任何意外。而如今你們東院的那兩位,也是來歷不俗,你日常也不妨注意一二。”
“屬下領命!”
楊韻面上再次現出疑惑之色,可還是朝着湯元化施了一禮,算是應下了此事。
而就在這位追隨李世民的腳步離開前廳時,湯元化也轉過了身,看向了身後另一位,穿着繡衣衛郎將服飾的內侍。
“曹兄,不知你可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