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嬴高又說出了他的另一番理論,蕭何知道,縱觀大秦朝堂,除了嬴高之外,再無一人能想出如此之法,就算這件事交由自己處置,那也是要先行去剿滅陳勝才行,斷然不會用旁門左道之法,因爲大秦是正統,在他以往的想法中,正統,那自然就得正面剛。
“既然公子從內部瓦解陳勝之法已成,我等在此等候也是不無道理,但徐公等人深陷危機之中,一旦被發覺後果不堪設想,何不將其召回,卻反而派往了會稽?”
在徐公的最後一封書信中,那表示自己完成了嬴高的第一個任務,也在陳郡的反秦勢力裡面留下了一些個名頭,故送出書信之後已然率人趕往會稽郡了,並且直言一定會完成嬴高的第二個任務之後方纔迴歸。
這些說辭,把蕭何看得是一頭的霧水,他心裡對嬴高佈置給徐公的第二個任務做了好幾種的猜測,但又全部都被自己給否定了,於是只能直接問出了口。
在嬴高的身邊做事,那實在是有點太費腦細胞了,但是蕭何這個人,可不就是爲了這樣的場面而生的嗎,這倆人湊到了一起,還真就是個絕配。
“我派徐公前往會稽,原因有二,其中之一,怕是先生已然分析得八九不離十了,但這第二個緣由……”
“那項梁叔侄乃是楚國名將項燕之後,如今在會稽一郡之地已然紮根,並且大有將江東之地盡皆收入囊中之意,的確是日後我大秦的心腹之患,但公子只將區區一個徐公派去,徐公的底細,是經不住詳查的,故其中作用……聊勝於無罷了。”
蕭何的覺悟還是相當的高的,嬴高聽了之後,也是連連頷首,但之後卻又搖頭道:“項梁叔侄,的確是比那陳勝難纏一些,但我等與之對敵,缺少的卻不是兵力,更不是情報。”
“那缺少的乃是何物?”
“將才!”
“嘶……莫非公子對於章邯與王離這諸位將軍……”這話一出口,嬴高心裡想的是啥,蕭何忽然之間好像是領悟到了一點。
和蕭何之間,嬴高倒是也沒啥可隱瞞的了,當下嘆了口氣,把自己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我大秦之前之所以能一掃六國,那是因這些年來,我大秦的猛將就從未斷過,強如當初的趙國,縱有廉頗,李牧兩員不世出的勇將,卻也敗在了我大秦的鐵蹄之下,所爲者,豈非武安君白起?又如楚國,若非我大秦有王翦老將軍,又如何能夠取得?而如今,縱觀大秦朝中武將,又有何人能趕上白起與王翦兩位將軍之能?”
“如今大秦,本是太平盛世,如今雖有些反秦之人,但終歸不成規模,我等此番出兵,當可以將其全殲,公子有此擔憂,是否太過?時勢造英雄,如今天下並無那般戰事,又怎會有似白起,王翦這般勇將?”
蕭何顯然在認識上並沒有達到和嬴高同步的程度,在蕭何看來,這次反秦,雖然聲勢浩大,但多數卻是有名無實之輩,嬴高率十五萬大軍,又有智謀,將其剿滅應該是不會耗費太大的氣力。
但蕭何哪裡知道,這其中項梁和項羽叔侄已然在吳縣策劃了不下十年,他又哪裡知道,二十歲的項羽就是有着如同白起那樣天賦的將領,他又哪裡知道,項燕後人的名號,能把多少六國真正有才學的貴族吸引到項梁叔侄的身前。
說到底,蕭何不是貴族,六國貴族的內心世界,他再是聰慧,也還是不懂。
“之前我等在陳縣放走的韓國貴族之後張良,先生以爲他的心思如何?若在陣前與之相對,先生可有把握在智謀上完全勝之?其餘五國,若再有數個如此之人,我等此番,還會那般順利嗎?”
嬴高提到張良,蕭何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之前在陳縣遭遇的襲擊,以及在攻取一個區區百人佔領的山頭之時受到的埋伏,對於張良,蕭何還真就有點看不透這個人,就單說能在大秦的追捕中安然度日,就已經說明了他不是一般人了。
“那……這將才要如何得之?”
認識到了嬴高的擔心無不道理,蕭何終於承認,單單憑藉章邯和王離,要是真的遇上了戰術素養遠遠高於他們的敵人,結果還真就不一定咋樣。
“如今反秦勢力之中,最爲龐大的無疑是陳勝與項梁,而天下真正有才學之人,是不會去幫助陳勝這等草莽之人的,所以,還要應在項梁叔侄的身上。”
“公子派徐公等人暫且委身於項梁叔侄麾下,竟是去查探這些時日歸順在其麾下的將才?”
繞來繞去,蕭何終於知道了嬴高是啥意思,要是之前讓徐公找陳勝的老鄉去勾引人家找陳勝已經相當的奇葩了,那讓徐公假裝投靠了反秦勢力進而去搜羅其中的人才可就更奇葩了。
蕭何心說你可要知道,你是大秦的儲君啊,這咋整的好像你纔是反秦人士呢?
又轉念一想,蕭何猛地一拍自己的腦袋,繼續問道:“想來公子也是已經有了人選了,可否說來聽聽?”
嬴高眼珠一轉,心說我總不能告訴你是我前世帶過來的記憶告訴我的吧?
於是清了清嗓子,低聲道:“這些年爲了在大秦民間蒐羅能人,本公子也是頗下了些功夫了,你與曹參,便是本公子發掘出來的,而此番有一人,其才學可是不下於你,本公子還未有所計劃,這廝據傳便已去往投靠項梁了,如此人才,定然不能讓項梁得了,故此才遣了徐公前去,就如同上次去沛縣尋你一般。”
“哦?那不知此番又是何人能夠入得了公子的雙眼?”
“此人……與我乃是一般年歲,但若論及帶兵征戰,怕是其潛力不下白起,王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