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鑽出被窩,刺眼的陽光晃的她輕吟一聲,摸到枕邊的手機,費力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看時間,才七點多一點。
本想鑽回去接着睡,卻發現,枕邊人已經不見了,大公主‘蹭’的一下坐了起來,昏沉的腦袋完全清醒了,“英雄?!”
“你醒了啊。”甄英雄走出衛生間,一邊擠着牙膏一邊欣賞着三國曲線玲瓏的完美嬌軀,透亮的晨曦照耀下,好象仙女一般散發着聖潔的光芒,“老姐,你露點了……”
低頭看了看,三國小臉有點紅,可行爲一如往常的大膽,雙手託了託飽滿挺拔的雙乳,媚媚的笑道:“露就露吧,反正是露給你看的。”
大清早就這麼挑逗人,甄少爺有心撲倒她,趕緊搖頭將慾念晃出去,揮了揮手中的牙刷,“用用你的牙刷不介意吧?”
“用吧。”三國跳下牀,一路小跑而來,從後面摟住甄英雄的脖子,好象吊死鬼似的賴在他身上,一起進了衛生間,看他對着鏡子刷牙,變態丫頭又來勁了,對着甄英雄的耳朵吹了口氣,輕聲道:“牙膏香還是我香?”
對於三國粘人,甄英雄已經習以爲常了,一隻手背到後面在三國的小屁股上用力一拍,笑道:“你香,香噴噴的大美人,不然我怎麼會老想吃了你啊?”
三國格格一陣嬌笑,看着鏡子中留着短髮換了髮型的自己,她問:“英雄,你喜歡我留長髮還是短髮啊?”
半年前的那個晚上,三國爲了冒充甄英雄到演唱會現場求婚,剪掉了一頭心愛的長髮,當時裝死的甄英雄就心疼的不得了,可惜沒來得及勸止,事後一直耿耿於懷,對三國心懷愧疚,因爲他知道三國是多麼的愛惜那頭長髮,那可是和媽媽秦夢謠相同的髮型啊。
“我喜歡你,不管長髮短髮。”每當提起這個話題,甄英雄都很感動,並不完全因爲三國爲自己犧牲了那一頭長髮,更因爲促使她毫不猶豫剪掉長髮所表達出來的那份感情。
親情與愛情混合交融,三國對自己的感情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騙人,其實你喜歡長頭髮,對吧?”三國一句話就打破了溫馨的氣氛,枕着甄英雄的肩膀,盯着洗手檯上的一排牙缸,嘟着小嘴道:“甜甜和柳絮都把頭髮養長了,還說是你建議的……”
甄英雄是哭笑不得啊,“甜甜養長髮是怕容易被人認出來,毛毛呢,經常被人說成假小子,百合花,所以本來就憧憬着留長髮讓自己看起來更女孩子一點,只是一直不好意思的,結果偷偷養了一條細細的小辮子,還經常纏在脖子上,多可憐啊,所以我才鼓勵她們蓄長髮的,和我的個人喜好或者審美觀沒關係,我喜歡的是你們的人,又不是你們的頭髮。”
“你就會說好聽的,呵呵。”三國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其實這個髮型也不錯,又精神又穩重,挺好的。”
甄少爺漱了漱口,用毛巾擦了擦嘴巴,轉過身來,靠在洗手檯上,雙手摟着姐姐的纖腰,笑道:“人漂亮,留什麼頭型都漂亮,我以前不是說過嗎?如果人真的能轉世投胎,下輩子不管你長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喜歡你,就不用說我現在已經擁有着美麗的你了。”
甄少爺說情話的水平越來越高了,三國癡了,甄英雄在她脣上輕點一吻,道:“快刷牙吧。”
“恩。”三國應了,卻摟住了甄英雄,“刷牙,啊……”
見三國張開櫻桃小口,甄英雄一怔,三國羞嗔的白了他一眼,“討厭,你怎麼這麼不懂風情啊?你不是剛用過我的牙膏嗎?幫我刷啦……”
說罷,不等甄英雄反應,三國主動的吻住了甄英雄的嘴巴。
如果說甄少爺還明白的話,那他就真成了傻瓜了,對於女人的主動,甄少爺很少迴避的,他的舌頭舔舐着三國的牙關,與她的小舌頭纏綿繚繞,一直吻的缺氧,吻的面紅耳赤,纔不舍的分離,兩人的嘴角掛着一絲淫糜的細線,說不清是誰的口水。
“不鬧了,快刷牙吧。”甄英雄頂了頂三國的腦門,右手在她的胸脯上捏了一把,笑道:“刷完牙趕快把衣服穿上,女孩子家家,光着屁股滿屋子跑也不太雅觀吧?”
三國渾身流淌過一股電流,酥酥麻麻的,接過甄英雄遞來的牙刷,仰着潮紅的小臉,撒嬌似的說道:“我的衣服是你脫的,所以你有責任幫我穿起來,對吧?”
給女孩子穿衣服,這是一件很幸福的工作,甄英雄十指抓收,下流道:“你不怕被我吃豆腐,我怕什麼啊?”
三國到底是三國,“我就怕你有一天不吃我豆腐呢。”望着洗手檯上排放整齊的牙缸,三國有些幽怨的調侃了一句。
這些牙缸各自擁有自己的主人,從左到右,依次是三國,一心,白果,甜甜,愛利絲,薛雪和柳絮的,因爲這幾個女孩負責晚上陪牀,女人必須的化妝品總是隨身攜帶的,但她們的包包裡肯定不會帶着牙膏牙刷和牙缸。
當然,對甄英雄而言,陪牀真的成了陪牀,只是此‘陪’非彼‘陪’而已……
甄英雄回頭笑道:“姐,我這輩子都會守在你身邊的,寸步不離。”
儘管這話已經說了千百遍,可每次都能感覺到那承諾中的堅定,三國笑了,“就會說好聽的。”
“話好聽不是因爲辭藻絢爛,而是因爲說到做到。”甄英雄走出衛生間,翻找出一套新病服,很有哲味的說道:“你覺得我說的好聽是因爲你相信我所說的,不然你不但不會覺得好聽,還會罵我虛僞,噁心呢。”
“你現在就很噁心,好肉麻。”三國從門口探出頭來,見他換上新衣服,這纔想起來問,“對了,英雄,你幹嗎這麼早就起來洗漱?柳絮不是快來了嗎?”
換做平日的做法,應該是等到中午天氣暖些之後再由人幫‘昏迷着’的甄英雄擦拭身體的,因此甄少爺很少自己洗漱,不是因爲懶,而是怕自己洗過之後再由別人擦拭容易露出破綻,尤其是現在天氣轉暖,躺在牀上蓋着被子很容易出汗。
“上午會有客人過來,等不及中午再洗澡了。”甄英雄穿好衣服,又拿了一件外套走到衛生間門口,將外套披在三國肩上,道:“樂樂和櫻桃呆會不是也要過來嗎?你偷偷告訴她們,十點鐘的時候找個理由把毛毛引開,不然等客人來了,我裝死的事情就要暴光了。”
三國擦過小口,好奇道:“什麼客人啊?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甄英雄突然拉起三國的左手,三國一怔,就見他已經單膝跪地,在自己的無名指上親吻了一下,繼而擡頭笑道:“老姐,我想一輩子守護你,所以,你這根手指上,還少了一點我的承諾,不是嗎?”
三國呆了呆,俯視着,對視着那真誠的目光,大公主不禁用右手掩住了小口,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是驚駭,更是驚喜,水眸中蕩起淚花,她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要送我……戒指?”
“不是。”甄英雄站起來,親吻着三國的嘴脣,深情道:“那不是禮物,所以不要用‘送’這個字眼,是求婚,姐,嫁給我當老婆,你願意嗎?”
輕輕的聲音在耳邊繚繞,三國分不清這話是否來自對童話期待的幻想,爲了求證,她咬痛了薄脣……不是做夢!三國喜極而泣,緩緩點了點頭,然後又用力的點了點頭,“願意!我願意!”
甄英雄伸出舌尖,舔掉了她眼角的淚珠,“姐姐,老婆……”
三國神迷,醉了,癡癡的望着甄英雄,望着他的嘴巴,“你叫我什麼?再叫一聲好不好?”
“姐姐,老婆……”甄英雄摟住高挑的美人,親吻着,喘息着,“老婆老婆老婆老婆……,你想聽多少遍都可以,因爲我一輩子都會這樣稱呼你!”
三國緊緊抱住甄英雄,熱情的回吻着,她要記住這一刻的感動,雖然,戒指還未戴在她的手指上,但她相信,這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三國有點後悔在這麼一個神聖的時刻,自己爲什麼不穿衣服了,但她又告訴自己,正因爲此刻的尷尬,才能讓自己將這幸福記的更加深刻。
浪漫這個詞是彷彿就是爲了蹂躪男人而服務女人所發明的,因爲女人總是在享受男人創造出來的浪漫,但可憐的男人總是在爲了女人那一瞬間的感動而忙碌着,在製造浪漫的過程中,總是有些見不得人的貓膩。
三國洗澡的時候,甄英雄偷偷撥通了柳絮的手機。
“毛毛,是少爺我啊,老姐洗澡呢,時間有限,我快說,你要聽好啊,今天上午我要和一位重要的客人談點事情,但呆會兒樂樂和櫻桃會來接我老姐的班,所以十點鐘左右,你一定要找個理由把那倆丫頭都帶走,明白了嗎?我的乖乖,我知道你能做到的,寶貝,先親一個,唔恩……”
……
陪牀守夜,從字面上來理解,是很辛苦的工作,因爲要注意病人的反應,所以不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因此,完成任務後,回家休息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情。
三國也是一樣,雖然她晚上睡的比甄英雄還香,但看到柳絮的時候,還是會裝出一派疲勞,縱然捨不得,也不得不離開醫院回家睡覺,否則這反應就不正常了。
裝死的甄少爺如願已償,學習上的優等生樂樂,學什麼都快,和小公主斗的多了,自然而然學到了她身上的一些東西,再有小櫻桃這個得力的幫手,她很快找到了理由,將柳絮從病房引走了,當然,這跟柳絮也和她們抱着同樣的目的有着直接的關係,不然打死她她也不會從甄英雄身邊離開的。
柳絮很聰明,但非常不善於騙人,這是性格原因,所以,樂樂主動騙她出去,剛好中了她的下懷,可謂一拍即合啊。
當柳絮陪着樂樂一起去醫院旁的街頭公園尋找被櫻桃揣到口袋中的掛墜時,當病房裡只剩甄英雄一個人的時候,敲門聲響起,客人到了……
……
“怎麼全是戒指?”
十幾個大小差不多的精美的小盒子凌亂的散落在牀上,甄英雄眉頭微蹙,不解的望着來訪的客人。
“也有項鍊和胸針,不過戒指的數量多一些罷了,但款式,造型,都是有分別的,我可以保證,這裡的每一個戒指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伊蓮娜欣賞着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鉑金戒指,笑嘻嘻的反問道:“你不覺得很漂亮嗎?”
束起長髮,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職業套裝,半年不見,伊蓮娜給了甄英雄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這女人不再華麗,卻依然高雅,少了幾分嬌氣,多了幾許颯爽,人顯得精神了,自信了,開朗了。
或許,這是解脫了仇恨枷鎖的緣故吧。
“漂亮……”不知是說人還是戒指呢,稍一回神,甄少爺眉頭鎖的更緊了,“誰問你這個呢?我問的是,爲什麼這麼多戒指?我不是說過戒指只要五枚嗎?我要的胸針,項鍊在哪?一、二……只有三個胸針和一條項鍊嗎?十七枚戒指……”
“應該說是十八枚纔對。”伊蓮娜巧笑嫣然,坐到甄英雄的牀邊,伸手撫着他的臉頰,嬌聲道:“還有一套包含了頭飾、耳飾、項鍊,手鍊的全套首飾,太重了,所以沒有帶過來,我想,那套首飾你是要送給顏冰的吧?呵呵,甄,你真是狡猾,其實整套的首飾不過是掩人耳目吧?你真正要送給顏冰的,也是一枚戒指,對不對?”
對於自己與顏冰之間的關係,即便是闌度也是胡亂的猜測而已,真正瞭解這種關係的人,只有巧巧這丫頭而已,但是,伊蓮娜的猜測卻是最有事實根據的,就如同警察已經確定了犯罪嫌疑人,認定了犯罪動機,作案時間和作案手法,但僅僅是還未找到實質性的證據而已。
顏冰曾說過自己被甄英雄‘施暴’,正是爲此,鈴木優美等人才未懷疑過她恨甄英雄的動機,而現在知道顏冰曾經說過那話的人,就只剩自己還活着了,伊蓮娜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傻瓜,因此對顏冰與甄英雄之間的關係名爲猜度懷疑,實際極爲肯定。
這個話題是甄少爺的軟肋,說到底,甄少爺風騷無恥臉皮厚,下賤齷齪無人敵,但骨子裡到底殘留着一些傳統觀念,他可不想和伊蓮娜討論這個,冷笑一聲,突然抓住伊蓮娜的小手,不答而問:“十八枚嗎?是十九枚纔對吧?”
“恩?”伊蓮娜明顯的裝糊塗道:“是嗎?”
甄少爺亮出自己手上試戴的戒指,與伊蓮娜無名指上的一對照,沒好氣道:“爲什麼只有這兩枚款式幾乎一樣,其他的都是鑲鑽,只有這兩枚是祖母綠?!”
“聽你一說,還真是啊,呵呵,太巧了。”伊蓮娜妖媚的笑問道:“甄,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和你的戒指一樣,都是人工製造的。”甄英雄搞不懂這法國女人的心思,既然看到自己身邊有這麼多的女人,又何必繼續糾纏呢?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道:“這三個胸針和一條項鍊又是怎麼回事?”
見他迴避自己,伊蓮娜稍有些失望,坐直身子,輕咳一聲之後,已經恢復了表情,“關於你要這麼多首飾的原因,我曾詳細的問過闌度先生,知道除了未婚妻艾一心小姐,你還有幾個情人,姓白的女警官,唐甜甜,還有愛上了你的愛利絲小姐,哦,也包括了與你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
伊蓮娜越說甄英雄的臉色越難看,闌度那王八蛋倒是講解的夠詳細的,看來當初自己讓他和伊蓮娜接觸,根本就是一個錯誤啊,聽甜甜說過,闌度先後送過她和愛利絲幾件漂亮的首飾,估計,那就是伊蓮娜收買他的道具吧?那黃毛小子未免也太不值錢了。
“其實不止這幾個女人,你與艾一心的妹妹,買來的女孩甄樂樂,以及啞女櫻桃,還有你得意的影子集團‘九尾鳳’,關係皆屬曖昧,反正是類似情人一般的關係,送戒指也沒什麼不合適的,還比較公平,不是嗎?”伊蓮娜指着三個裝有胸針的小盒子,道:“這三件是送給全興,陸萬古和殷立志的女兒的,那條項鍊,是送給在碼頭救了你一命的那個叫做可樂的女孩的……”
“這麼周到?”甄英雄盯着伊蓮娜的春蔥玉指,一臉質疑不予掩飾。
伊蓮娜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微微笑着,似乎默認了甄英雄的質疑,卻沒有回答。
這些戒指歲款式不同,可畢竟出自同一人之手,這點一目瞭然,她送每個女孩一枚戒指,那麼這些女孩又會如何看待她手上的這一枚呢?認爲她是個做戒指成癮的珠寶師,只是喜歡把自己做的戒指當做禮物送人,亦或者懷疑她與自己之間有什麼曖昧關係?
甄英雄暗暗感慨,這女人恐怕比顏冰還厲害,現在仔細的回想一番,在義字會與冰恨天的矛盾中,她儼然成爲了最大的受益人……
“你現在如何?”不知爲什麼,只有這個女人的便宜是甄英雄不想去佔的,他跳下牀,站在窗邊欣賞着外面的風景,伸了個懶腰,問道:“徹底擺脫殺手世家了嗎?”
“不知道。”伊蓮娜的顧做輕鬆依然難掩眉宇間那一抹恐懼,殺手世家的可怕早以深刻的烙印在了她的心頭,那種如影隨形的恐懼幾乎就是一種本能,“菲茲傑拉德家族究竟有多少殺手我也不清楚,哈恩,羅比,鈴木,卡瑪,張永哲,託尼,克拉拉,米利亞,都命喪於此,世家羣龍無首,現在是怎樣的混亂狀態我也不清楚,因此,有多少人窺視着我的性命,我更無法確定,現在我能做的,就是擺出一副脫離世家並對其無害的態度,讓他們感覺不到我的威脅,然後,再爲自己尋求一把可靠的保護傘……”
“這話聽起來真是讓人很不舒服。”甄英雄轉過頭來,臉上掛着點不耐煩的疲憊,“你所謂的保護傘,指的是我吧?”
伊蓮娜倒也誠實,笑嘻嘻的點了點頭,“當然,只有呆在你的身邊,我纔是安全的。”
“所以你才把家也搬到朗朗市來了?”甄英雄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不解的望着伊蓮娜,“我始終都想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以爲?按理說,我幹掉了那麼多的殺手,世家最想報復的人就是我纔對,你憑什麼以爲我身邊是安全的?應該是最危險纔對吧?”
“甄,不要和我耍這種小聰明瞭,好嗎?”伊蓮娜起身走到甄英雄面前,俯下身子,用一根手指託着他的下巴,好象在傾訴秘密一般的小聲道:“半年前的那個晚上,當你去醫院救顏冰的時候,爲什麼闌度會在海的另一邊呢?你又爲什麼要蘇影不惜犧牲組織也要拖垮諾森家……哦,不,確切的說,是借刀殺人,完全的抹殺掉了諾森家族呢?”
甄少爺目光一凌,“你這話什麼意思?”
“不要這麼兇的看着人家,我會怕的。”伊蓮娜口中說怕,卻並不畏懼,反而橫坐在了甄英雄的大腿上,摟住了他的脖子,不過,卻沒有了那分妖媚,表情淡淡,美眸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說道:“對殺手而言,錢,纔是驅使他們殺人的動機,即便是哈恩想要我們幹掉一個目標,也要開出合理的價位纔可以,你以爲顏冰當初給你這條命標了多高的價位?但是現在,顏冰放棄了取你性命,而肯花錢幹掉你的傢伙在填寫支票之前就被你幹掉了,那麼,又會有誰會來主動的招惹你呢?脫離了黑道紛爭,沒有了利益與利益的糾結,我實在想不到比朗朗市更安全的地方了,更何況,以一己之力同時滅掉了諾森家族,冰恨天,和世家盡數精英,沒有利益驅使的人是不會輕易來挑釁你的,不是嗎?”
“所以我就成了你的保護傘?”
“甄,難道你對我這個弱女子沒有保護的義務嗎?我不認爲你是那樣不負責任的男人。”
“對啊。”甄英雄嘆了口氣,自嘲的笑道:“沒有你的幫助,或許我已經死過至少兩次了……球球的,男人啊,還真他媽可笑。”
“別這麼說。”伊蓮娜的食指按住了甄英雄的嘴脣,眼神閃爍着幽怨,“可能是女人的天真吧,我很希望你對我的保護不是因爲男人的責任心,而是甄英雄,你自己的責任心,呵呵,我很天真吧?”
“很難講,我們好象不是很熟,我並不瞭解你。”
“從現在開始,你有很多的時間來了解我。”伊蓮娜對甄英雄的冷漠並不以爲意,因爲她知道,兩人的關係是建立在相互利用的基礎之上,想要淡化對對方的戒備是需要時間的,“我在朗朗市買了房子,暫時會住下來,我想,我以後會有很多時間來這裡探望你的,呵呵。”
甄英雄稍稍一怔,繼而釋然,“好象你這半年來大多時候也並未離開朗朗市吧?”
“呵呵,雖然都是駐留在這片土地上,但住在酒店裡和住在自己的房子裡,意義是不同的。”伊蓮娜站起身來,恢復了平時的矜持,守望窗外,笑道:“這個城市很美,我從它的客人變成了它的主人,這種感覺你能明白嗎?”
甄英雄唏噓道:“說的這麼高雅,實在不象是一個因爲怕死而躲藏起來的理由啊。”
伊蓮娜搖頭一笑:“做爲一個男人,你真是不會照顧浪漫的氣氛啊。”
“那是因爲作爲一個女人,你太不現實了而已。”甄英雄道:“似乎,不用去現實的考慮問題併爲自己的幻想肆意編織着漂亮的藉口,是屬於女人的特權吧?呵呵,不過我並不討厭這種不現實。”
“在不遺忘現實的基礎上爲一件現實的事情尋找一個漂亮的藉口,即是自我撫慰,也是樂觀生活的積極態度,甄,這不是正是你的風格嗎?”伊蓮娜肅起表情,道:“半年前我幫助你,是因爲我現實,現在我幫助你,也是因爲我現實,你想告訴我你並不喜歡我的現實,是嗎?或者說,你僅僅是在諷刺我?”
“都有吧,不過我並沒有諷刺你的資格。”甄英雄的謙虛並非裝出來的,一本正經的樣子很像個現實的商人,道:“朗朗市雖然特產一些珊瑚之類的東西,但珠寶行業的發展並不成熟,本土所謂的珠寶商實質上大多隻是一些將特產加工爲工藝品的批發商,或者乾脆是爲內陸或者國外珠寶企業提供原料的供應商,一抓一把,貌似繁榮,其實不然,本土的珠寶行業始終缺乏一個硬的品牌,一個象徵性的標誌,而‘伊蓮娜’這個名字的分量就不難顯現出來了。”
“義字會的漂白沒有受到政府太大的阻礙,固然是因爲艾華白耀天的協助,但他們協助的困難所以減小,我要感謝你,從朗朗市的經濟發展角度觀望未來,你與漢宮合作,成立一個新的珠寶品牌,足以讓那些吃着官飯拿着官銀,喜歡用政績粉飾自己的大官們放過暫時還存在着污點的義字會,爲我們的漂白爭取了至少三到五年的時間,而那時候,義字會已經成了一個代表過去的符號而不復存在了,只留下了一個乾淨的漢宮集團而已。”甄英雄轉過頭來,帶着點自嘲的味道,對伊蓮娜笑道:“你利用我是因爲你很現實,我甘心被你利用,又何嘗不是因爲我同樣的現實呢?你不想死,而我想漂白整個組織,我們之間就有了必要的羈絆,真要考究起來,很難說是你利用了我還是我利用了你,因爲我們都是很現實的人,所以你我之間是不存在浪漫的,即便有浪漫,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粉飾現實的好聽謊言罷了,那是說給別人聽的,你我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再用‘浪漫’二字遮掩,不覺得諷刺嗎?”
伊蓮娜嬌笑一陣,隱隱能感覺到其中的苦澀,“聽你這麼說,還真是讓人很不舒服呢,好象‘現實’是一種錯誤。”
“現實不是錯誤,錯的是爲了現實而不擇手段,不惜利用。”甄英雄下了牀,伸了個懶腰,道:“對你和我這樣的人而言,那種謊言僅僅是生存的手段而已吧。”
“錯。”伊蓮娜搖搖手指,“我利用你,不僅是因爲我想生存下去,還因爲我不想再活在欺騙,傷害,和利用的虛僞中。”
伊蓮娜走到甄英雄面前,微仰着粉面,三分羞澀,七分期待,聲音輕輕的,卻誠懇而略帶懇求的說道:“甄英雄,其實,我們也可以改變相互利用這種關係的,只要……你承認,你願意庇護我,就好象你和顏冰的關係那樣。”
說罷,伊蓮娜兩頰染紅,雖然法國女人在感情方面很豪放,但終歸是因人而異,把話挑的這麼明白,伊蓮娜已經是羞不可遏了。
“我和她的關係?”不曉得甄英雄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信步走回牀邊,很自然的迴避了伊蓮娜火熱的目光,張開雙臂,展示着身上的病服,強調環境似的四下打量着病房的每個角落,笑道:“你覺得我是在庇護她,還是在欺騙她呢?”
“甄,你知道我爲什麼越來越想做你的情人嗎?”伊蓮娜雙手抵在甄英雄的胸口上,將他推倒在牀上,然後坐在他的身邊,道:“你很花心,而且好色。因爲你身邊圍繞着一羣女人,但你不仍不知足,明明知道愛利絲小姐和顏冰的關係,卻依然想同時留住她們兩個人……”
甄英雄笑了笑,配合似的將手摸到了伊蓮娜的大腿上,來回的撫摩着,“既然你知道我是這樣的人,爲什麼還要……”
“正因爲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所以纔想做你的情人。”伊蓮娜截斷道:“如果與你的關係暴露的話,不止是無法面對愛利絲,還有你的父親,蘇影,甚至是所有知道她叫顏冰的人,顏冰那種高傲的女人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所以,早在半年前,她就沒有理由留在朗朗市了,但直到今天,她依然留在這裡,甄,你太讓我驚訝了,爲了她,竟然將自己在這個房間中關了半年,爲了她,你竟然欺騙了所有的人。”
“所以,給一個騙子做情人,很不值得。”
“不。”伊蓮娜搖頭道:“被一個男人騙一輩子,也是件很浪漫的事情不是嗎?至少我看到了,被你欺騙的女人都很幸福。”
“欺騙嗎?”甄英雄若有所思,感悟的喃喃嘟囔了一句,既而收回了自己鹹溼的手,躺倒笑道:“我這個人啊,嘴裡總是說着嚮往平淡的生活,但平淡的生活也是需要調劑的,不然豈不是一點樂趣都沒有了嗎?欺騙啊……或許吧。”
甄少爺臉上露出的是一副高深莫測,伊蓮娜看不懂了,難道自己說他欺騙別人的感情,他覺得冤枉了?
“你知道最近我在研究什麼嗎?”甄英雄歪頭望着牀上的一堆小盒子,玩味的笑道:“我在研究男人的浪漫。”
“男人的浪漫?”伊蓮娜不懂。
“女人有女人的浪漫,男人也有男人的浪漫。”甄英雄隨手打開一個小盒子,取出裡面的戒指,在指尖擺弄着,目光中流露出幸福的異彩,包裹其中的,是一種追求的執着,“一個花心的男人想要將這些戒指同時戴到不同女人的無名指上,在我看來,這比滅掉十個冰恨天、諾森家族或者是菲茲傑拉德世家還要困難百倍,女人啊,是一種很嬗變,很情緒化的動物,‘吃醋’這個詞兒本來就是由善嫉的女人創造的,昨天我面臨生死抉擇,爲了安慰我,她們可以和睦相處,而今天安逸了,她們的和睦還會持續下去嗎?你是女人,我想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擔憂吧?”
伊蓮娜很認真的思考了片刻,“我想很難吧?每個人都會渴望自己得到更多一點的疼愛,女人,是很不知足的動物啊……”
很感慨,顯然,伊蓮娜似乎也在猶豫自己對甄少爺的追求是不是太沖動了,女人瞭解女人的可怕,她們之間能和平共處嗎?
能,纔怪!
伊蓮娜開始替甄英雄頭疼了,可甄少爺自己卻並不覺得腦袋漲,反而頗爲自得的對伊蓮娜笑道:“少爺我是個喜歡將不可能化爲可能的男人,對我來說,這些戒指的主人們將是我這一生剩餘時間唯一的挑戰,新的生活……纔剛剛開始而已。”
伊蓮娜有些茫然,好象明白甄英雄在說什麼,但又感覺很朦朧,就見甄英雄彈身而起,走到窗邊眺望着,突然回過頭來,問了一句,“伊蓮娜,你覺得我假裝昏迷,在這個房間裡關了半年,是爲了愛利絲,爲了顏冰嗎?”
“難道不是嗎?”
“不是。”甄英雄笑道:“我是爲了我自己,爲了那些男人的浪漫。”伸手指着牀上的一堆小盒子,他信心滿滿的勾起了嘴角,“感情就是戰爭,贏得最後的勝利,抱得那羣美人歸來,就是男人的浪漫。”
伊蓮娜終於明白甄英雄所謂的‘男人的浪漫’是什麼了,對他來說,他嚮往的平淡生活還未開始,他最大的挑戰,就是如何才能讓那些佳人悶和睦相處,不然,無論她們是怎樣的愛着甄英雄,甄少爺都不能擺脫今後生活充滿雞飛狗跳的命運。
可是,這些,與他假裝昏迷住院有什麼關係呢?
甄英雄好象看穿了伊蓮娜的疑惑,“我假裝昏迷,住院半年,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這件事情上欺騙了那些愛我的女孩子?”
伊蓮娜一怔,然後木木的點了點頭,欺騙是不對的,伊蓮娜並不會否認這一點事實。
甄英雄並不覺得尷尬,轉過頭去,望着車水馬龍的街道,享受着溫和的陽光照耀在臉上那種暖暖的,好象是幸福的感覺,輕輕的笑道,“想要她們和睦相處,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她們團結起來,而讓她們團結起來最好的方法,莫過於讓她們擁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了,呵呵……少爺我啊,天生就是個演反派的天才。”
伊蓮娜能在義字會與冰恨天的爭鬥中自保並得取到最大的利益,可見她也是聰明絕頂了,望着甄英雄的側臉,琢磨着他那幸福中帶着點詭異與得意的笑容,眼睛漸漸睜的大了,一種感覺逐漸並加速的清晰了起來,她只覺得不可思議,驚訝的掩住半張小口,道:“甄,難道,她們……”
“對啊。”甄英雄不等伊蓮娜把話說完,回過頭來,露出標誌性的壞笑,“除了顏冰,那些丫頭們並沒有被我騙到,少爺我啊,就是讓她們可以團結起來的共同的敵人,呵呵。”
清爽,樂觀,儘管是壞壞的,儘管是臭屁的,得意的,伊蓮娜愣了,沒想到甄英雄這個另類居然用這樣一種方法來迎接和挑戰全新的生活,假裝欺騙,然後假裝着被欺騙……
如果甄英雄不另類,那他也就不是甄英雄了,伊蓮娜感慨着,永遠不能指望着真誠的他誠實,但是,被這樣的男人如此的追求着,那些女孩,想必很幸福吧?因爲她們永遠不會覺得平淡與無聊,誰讓她們選擇了這樣一個另類的男人呢?
……
樂樂親膩的挽着柳絮的左臂,這讓柳絮稍微有些不適應,或者說,是因爲害羞吧。樂樂喜歡並依賴着這位姐姐,就好象櫻桃對她的那種依賴。
三人並沒有去尋找什麼掛墜,出了醫院,徑直來到了醫院對面的一家頗有規模的意大利咖啡廳,男侍生見是柳絮,習慣性的驚豔之後,熱情相迎,“柳小姐,歡迎光臨,樓上請,甄小姐和王小姐也在呢。”
“愛利……思慕姐姐也在?”樂樂及時改口,難掩表情中一絲驚訝,低聲喃喃道:“工作那麼忙還來了這邊,爸爸到底約的是什麼客人啊,怎麼大家都這麼好奇?”
見樂樂疑惑的望着自己,柳絮笑着搖了搖頭,問她,她問誰去?
侍生將三人帶到了二樓,那個已經被幾位美女包下了半年之久的靠窗的桌位之後,頗爲留戀的轉身離去了。
“呦……,樂樂,被姐夫給攆出來了吧?哈哈!”
“艾愛?!”樂樂杏目一瞪,“你怎麼也在?啊……,白果姐姐,你也來了!”
小白臉上一紅,情知忙着官司的自己出現在這個地方,未免顯得太不務正業了一點,但她卻清楚,愛情生活纔是自己要經營一生的工作,鬼知道那滿嘴甜蜜謊言的大騙子是不是要‘出軌’啊?
不止三國,愛利絲,艾愛和白果,一心、甜甜、薛雪,大家都在,艾愛挑着兩條細眉,大有湊熱鬧嫌疑的笑道:“當然是來看看姐夫那臭傢伙約了什麼人啦。”
……
從這個窗口望出去,是看不到咖啡廳的,但甄英雄依然在眺望着什麼,這個時間,那羣丫頭應該聚在一起,喝着咖啡,監視着自己是不是有‘出牆’問題呢吧?
所以不揭穿自己低級的謊言,裝做被自己欺騙的樣子,固然是因爲自己爲了愛利絲而留住顏冰的‘一片苦心’,也是因爲相互坦誠的她們其實很喜歡現在的這種生活吧……
這個病房,無論是對她們,還是對自己來說,並非病房,而是愛的小巢,甄英雄得意的向伊蓮娜炫耀着。
“以後呢?”伊蓮娜存心想潑這得意的男人一身涼水,“現在她們確實很和睦,但以後呢?難道這個謊話能一輩子適用嗎?”
“誰知道呢。”甄英雄轉過頭來,大言不慚道:“這只是新生活開始後的第一步,至於以後……呵呵,人就是因爲不曉得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纔會感覺到活着的樂趣,不是嗎?少爺我啊,就是要利用今天來創造明天,這就是男人的浪漫,總有一天,或許就是明天,後天,我會對她們坦白的。”
陽光從窗口揮灑進來,從伊蓮娜的角度望過去,甄英雄渾身散發着天使一般的光芒,他像個神,一個敢於面對現實,爲自己創造明天的神。
“那顏冰呢?你和顏冰的關係……”
“人啊,總會有點隱私的。”甄英雄依舊一本正經,表情依然神聖,仰望着頭上的太陽,他道:“有些秘密是屬於兩個人的,就讓我和顏冰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吧……”
如果他是神,也是個魔神,伊蓮娜嘆了口氣,揶揄道:“你覺得顏冰會向你一樣這麼厚臉皮嗎?”
“那你認爲,在我這個厚臉皮的軟磨硬泡下,她有理由不妥協嗎?”
伊蓮娜愣了。
他不是神,也不是魔神,看着甄英雄已經流露出的齷齪和無恥,還是那沒有根據的得意笑容,她感慨……
他是個流氓,漂了白,依然流氓的流氓。
這傢伙的人生,永遠不會平淡無味的。
伊蓮娜更想留在甄英雄的身邊了,做不做他的情人已經擺放在了次席,她只想看一看,看一看這傢伙今後的平淡生活是怎樣的不平淡的。
這個流氓的浪漫,也許真的會很浪漫。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