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258借屍還魂
首都這種地方,是沒有荒郊野嶺的。
寸土寸金的恨不得連地獄都掘開開發地產的地方怎麼可能讓荒郊野嶺存在。
司翰此時,在郊區廠房區的頂樓。
這棟樓大抵是要成爲某公司的廠房,建築完成,尚且在綠化階段。
未曾投入生產。
司翰被幫在椅子上看着那羣正在低頭謀劃的綁匪,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且那綁匪頭頭一看就不是什麼聰明人,渾身上下就差寫着自己缺根筋兒了。
讓司翰一度懷疑這人不是主謀。
不然就這麼個傻憨憨的人物, 怎能有本事將江意甩的團團轉?
“你確定有人送錢來?”綁匪走到司翰跟前踹了他一腳。
司翰疼的倒抽一口涼氣,還不忘回答對方:“我確定。”
“騙我你知道後果,”那人開口警告着。
司翰連連點頭,一臉狗腿的說着好話。
“大哥,我問一下,你們爲什麼綁架我啊?”
“你跟蹤我們, 不綁架你綁架誰?”
“我跟蹤你們?”司翰佯裝驚恐開腔。
“我什麼時候跟蹤過你們?”
“你——————。”
砰————啤酒瓶在司翰腳邊炸開, 他回眸望去,這才發現角落裡坐了一個刀疤臉的男人。
男人渾身戾氣,一雙幽暗邪性狂野不拘的眸子,渾身散發着血性。
他時常聽那些老人說過,一個人如果身上的罪孽太深,是藏不住的。
而這人,顯然如。
司翰懼怕傅奚亭,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卑微感。
可眼前的這個男人,有種直面死神的恐慌。
光是面看,他都看的出來,眼前這個男人手中必然沾染着許多人的鮮血。
男人臉上的刀疤從眉毛一直到嘴巴, 大抵是傷口的原因,右邊眼珠子都寫泛白。
二人視線對上,男人僅是眯了眯眼, 司翰便隱隱覺得一身冷汗。
他緩緩收回眸,剛剛與他說話的人小聲哧了聲:“怕了?他可是從戰|亂地區偷|渡回來的,綁你也是他的意思。”
“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 身上難免沾了些鬼氣。”
司翰光聽着人言語,卻不敢回眸看。
隱隱約約覺得,後面的人已經不是兇狠那麼簡單了。
頗有種自己惹到狠角色的感覺。
“爲什麼綁我?就因爲我跟蹤你們?”
那人不知道從哪裡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脣邊:“據說是要找人。”
“誰?”
“大哥, 人來了,”司翰的這聲誰還沒得到回答。
樓梯上望風的人急忙上來報告。
“多少人?”
“沒看清,就一輛車。”
刀疤臉的男人從樓梯上站起身,越過司翰身旁往頂樓旁邊而去。
片刻,司翰只聽見人冷嗤了聲。
說了句不自量力。
江意拉開車門下車,砰的一聲甩上車門,看着眼前的高樓。
倒是一點慌張之意都沒有。
“你確定司翰在這兒?”
司柏看着眼前的高樓,臉上神色懷疑。
“確定。”
“拿什麼確定?”司柏繼續追問。
“你想要的東西在我手中,你說我拿什麼確定?”江意睨了眼司柏,跨步往廠房而去。
剛走兩步,身後夢瑤倒抽一口涼氣。
五層高的廠房上一個人被吊在半空。
嘴上塞着布條在半空中晃悠着。
江意見此拔腿就往樓上跑,夢瑤跟司柏留在樓下。
剛上去,就見做在陽臺邊緣手握着刀的男人。
江意見到人時,震楞了一下。
是他!
盯着他的目光像是要一眼就望穿人的靈魂,而後者見到她,眼眸中的疑惑如同平靜的水面扔下一顆石子,漸起漣漪。
層層暈開。
“我們認識?”錢行之的目光落到江意身上,盡是打量。
而江意,望着眼前人,一時間陷入了回憶中。
07年,
國際西部地區發生戰|亂,江芙身爲國際談判官解救被俘虜人士,與對方進行了長達臨近上百小時的談判。
最終,將人員全部帶回。
臨登機時,有一個維|和軍|官的妻子不再行列當中,但因飛機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啓程,片刻不得耽誤,於是乎,那人隻身返回戰亂地區去解救自己的妻子。
臨行前,她苛責他不把衆人的安危放在心上。
指責他不把別人的工作成果放在心裡,一但這中間有任何人出現意外,她都難以跟上面的人交代,而這人,毫不猶豫的給她寫了一封親筆請罪書。
請罪書裡有如此一句話,她至今都記憶猶新。
【於國而言,不缺戰士,於家而言,我妻子只有我這個唯一的丈夫,這是我必須下去的理由】
【她奔赴萬里,只因愛我,我不能棄之不顧】
據說——二人皆死於戰亂。
可此時,江意知曉,這個據說不準確。
彼時她聽到這個消息時,百感交集。
更甚至還在網上查了二人的資料。
青梅竹馬,伉儷情深,雙雙死於戰亂。
就僅僅是這數十個字,都能讓人腦補數百萬字悲情小說。
再見,她竟然有種幸好的感覺。
幸好——還活着。
“應該是,”江意緩緩點頭,望着眼前人。
莫名的,他覺得這人不至於謀財害命。
錢行之的目光緊鎖着江意,指尖的刀握的及緊。
江意凝着她,將那封請罪書上的內容無一字之差的唸了出來。
剎那間,天台上的氛圍驟變。
江意與錢行之二人四目相對,彼此都在雙方的眼眸中看見了掙扎。
“你是誰?”
許久之後,錢行之近乎顫抖的問出如此一句話。
江意目光掃了眼身旁的蠅營狗苟。
錢行之看了幾人一眼,幾個小嘍囉一時間有些糾結,但礙於頭兒太兇狠,嗶嗶賴賴的轉身走遠了點。
“你猜到了,不是嗎?”江意迴應他。
挺直的背脊帶着幾分孤傲,不可一世的孤傲感讓錢行之的腦海中閃過了某人的身影。
飛機上,女人素白的指尖抓着他的臂彎,疾言厲色與之低吼:“我此次的任務是帶回七十六名z國人員,你要是下去,便算我的任務沒有完成。”
“你妻子重要,但這飛機上連帶機組近百條人命不重要嗎?你知不知道爲了來救你們,我們付出了多少?”
“我知不知道我們四天四夜都沒睡覺就是爲了將你們帶回去?”
男人視線聚焦,他注視着江意良久,才輕緩開口:“你是——江芙。”
江意勾了勾脣角。
錢行之又道:“她們都說你死了。”
江意輕扯脣瓣:“她們也說你死了。”
“爲什麼?”
“因爲上天想讓我活着,”江意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決定。
“你臉上的傷怎麼回事?上面將你的信息全都銷燬了,戶口上根本就沒你這個人,你怎麼回來的?偷渡?”
錢行之握着刀柄的手一緊:“與你無關。”
“你扣着我的人,跟我說與我無關?”江意下巴望着司翰那方向揚了揚。
錢行之臉面上的糾結一閃而過。
大抵是不想跟江意爲敵,又興許是知道江芙是個何等人。
他永遠都記得,臨下飛機前,江芙塞了把槍給他。
這是恩情。
得還。
坐在天台邊緣的錢行之手撐着地面緩緩起身,望着江意,嗓音冷沉:“人你可以帶走。”
江意眉峰微揚。
蹙眉盯着錢行之。
垂在身旁的手微微收緊,她本來時想來抓幕後兇手,跟幕後兇手談條件的,但見到錢行之,實在是意外中的意外。
讓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望着錢行之微微轉身,江意語調輕輕揚起:“你妻子——還好嗎?”
錢行之背脊一僵。
眼前這個男人,兩年前意氣風發,一身jun裝在身,背脊挺拔,身形偉岸的如同大漠裡的白楊樹,而現如今,消瘦的身形隱在寬大得衣服裡,身上得黑色外套早已破爛不堪,像極了一個好不容易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野鬼。
他很愛他妻子。
但愛這東西,向來就不是生離死別的對手。
男人腔調略微哽咽:“死了。”
江意一驚,看見錢行之活着,她以爲會有意外:“我很抱歉。”
錢行之身旁的手緩緩鬆開:“與你無關。”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來找我,若你信得過我的話,”江意走過去,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僅有的名片,從男人身側遞給他。
男人低眸望着身旁的名片。
他與江芙,不過也才一面之緣,但這漫長的一面之緣足夠讓他們瞭解彼此是個怎樣的人。
傳說死亡的人站在自己跟前,錢行之難免不起疑心:“你爲什麼會死?”
爲什麼會死?
江意腦海中有千萬種答案,但這千萬種答案中————只有一種是有利於自己的。
如果錢行之是個偷渡回來的黑戶口,那就證明,他是個不能存在在明面兒上的人。
既如此,她何不將人家拉到自己的陣營來?
“09年,我前往東國爲知本集團進行互聯網知識產權談判,因爲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被林清河、趙振、林翰等人合夥害死。”
錢行之愕然,回眸緩緩望向江意,似是在打量她。
“可你現在活着。”
“借屍還魂聽過嗎?至於我爲何回以這副面孔活着,我至今都未找到答案。”
錢行之呃住了。
借屍還魂,他想到了她妻子。
如果世界上真有這種事情,他希望她也能如此。
“錢行之,”江意見人久久未言,輕聲喚他。
“林清河。”
江意心中一緊,錢行之倘若不報名字就證明這件事情並無可能,倘若是報了名字,就證明尚且還有轉機。
莫名的,江意心中有些興奮。
得到錢行之,無疑是有了左膀右臂。
“謝謝。”
……….
江意知道,這件事情與林清河脫不了干係。
司翰被拉上來時,後背早已被汗溼。
一臉慘白跟見了鬼似的。
“他爲什麼放我?”
“你沒給錢?”
“爲什麼?”
“那男人臉上的刀疤賊恐怖,看起來就像是手上有上萬條人命似的。”
“妥妥的閻羅王。”
車裡,仍舊是江意開車。
後座上,司翰嘰嘰喳喳的嗓音接連不斷。
她做好準備去的,連灰塵都未沾染半分就下來了,這不符合科學。
“你跟人談什麼?”司翰一邊揉着手腕一邊坐在副駕駛上王者江意。
江意麪色如常,如同忽悠小孩兒似的開口:“我跟他說,你還是個孩子,讓他先把你放了,有什麼事情衝我來。”
“真的?”司翰眼裡金光閃閃。
江意一臉認真點頭:“真的。”
司翰心裡那叫一個感動,伸手抓住江意的胳膊,就差哭天搶地來了表忠心了,當着司柏的面開始嗷嗷:“你比我親哥都好。”
司柏:………
這年頭,有人敢忽悠,也有人敢信。
江意將車停在公司,看着司翰上了司柏的車離開。
尚未來得及下車,就接到了傅奚亭的電話。
那側,男人嗓音溫溫:“事情解決了嗎?”
江意坐在車裡,調了一下位置,似是有些疲倦的嗯了聲。
傅奚亭何許人?
往常在家,江意微擰眉他都能猜出這人在想什麼。
何況是今日。
這人嗓音裡的疲倦近乎掩不住。
曾經的一些往事涌上心頭讓人抓不住。
“累了?”
江意微微閉了閉眼,輕嘆息了聲:“一點點。”
“在哪兒?”傅奚亭語調雖平,但動作卻不平。
他伸手抄起椅背上的外套,拿着手機大步流星向外而去。
關青拿着文件正好進來,就見傅奚亭一副準備離開的模樣。
他緊跟上去,無聲呼喚。
傅奚亭朝着他伸出手,止住了他的步伐。
臨進電梯前。
關青聽見了那聲寶貝兒。
腔調酥軟的他一個大老爺們兒雞皮疙瘩層層而起。
十來分鐘之後,江意剛下車正準備進公司,身後一聲喇叭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黑色的賓利停在馬路邊,隨着緩緩而下的車窗,男人的臉面恰好露出來。
江意拿着手機有些微楞,傅奚亭的嗓音順着聽筒而來:“過來,寶貝兒。”
江意腳尖未動,朝着傅奚亭走過去,拿着手機的人臉面上散發出自己都未曾發現的笑意,腔調微軟:“不上班?”
傅奚亭目光緊鎖着她。
“我坐上現如今的位置就是爲了能隨心所欲的翹班。”
“再者,老婆最重要。”
江意行至車旁,方池過來拉開車門,剛一進去,傅奚亭的薄脣就上來了。
細細麻麻的吻着她。
讓人難以喘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