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穆桑俞離開桌子,倒剪雙手,來回踱步。對哭得十分傷心的妻子,窺視一眼,想走過去安慰,頓時又打消了念頭。

“我弟弟強姦了雲霧縣政府的打字員。”

“你弟弟強姦縣政府的打字員,與你又有什麼牽連?”

“那個打字員來省紀委告狀,是我設障阻礙她的。”

“什麼什麼……”穆桑俞陡地想起妻子要自己給武中陽打電話,給樊超國打電話,給程旰沐打電話的情況,頓怒髮衝冠地吼道:“你呀你呀……”沒讓他把要說的話都說出來,猝然間就覺得萬物旋動,身體像被摔向天空中,“撲嗵”跌倒地上了。

穆桑俞在地上掙扎着,腦袋卻不聽使喚,覺得天搖地動。他心裡清楚自己的眩暈症上來了,這次眩暈症發作比以往那次都要嚴重,只想嘔吐,似乎要把肚子裡的東西全嘔吐出來!

71、秘密調查組

邱俊香趕忙跑過來攙扶丈夫。可是丈夫的身體太沉重,她身單力微,又扶不起來。她明白丈夫的高血壓病,抑或眩暈症的毛病又上來了,丈夫往往一激動,這個病就上來。

邱俊香慌忙抓手機:“你躺着別動,我打電話,叫你的司機把車開來,送你到醫院去。”

穆桑俞擺擺手,有氣無力道:“你不要打電話了,你打電話也沒有用處,他不會來了。今天晚上我回來,他就沒有送了。組織上已經宣佈我……我休息了……”

“啊!”邱俊香正患着心臟病,一直都沒離開過藥,猛然受到這樣的刺激,心臟哪承受得起這樣沉重的壓力,頓時,她的頭額像快爆炸似的,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了。

“俊香啊,俊香……”穆桑俞輕輕呼喚着妻子的名字。

邱俊香沒有回答。穆桑俞咬緊牙關支撐身子爬起來,剛剛爬起半截身子又倒下去了。反覆數次也沒有成功。妻子的手機就丟在他的身旁,他顫顫抖抖地抓起手機,撥了急救中心120號碼。

穆桑俞打過電話後,慢慢爬動着,終爬到妻子的身邊,抓住妻子的手,輕輕地喚道:“俊香呀,俊香,你回我話啊……”

邱俊香躺在地上,紋絲未動。穆桑俞把妻子的手,緊緊地抓着,生怕有人會把他夫妻倆分開。這時候思念定居在大洋彼岸的兒女,可是遠水也救不近火,夫妻只有相依爲命了。

今天,穆桑俞因充當黑惡勢力的保護傘,和強行干預警方辦案,被組織上停了他常務副省長的職務。當妻子說明原委,他才恍然大悟,一切都因妻子造成,致使心臟病突發,猝然倒地。

其實,樊超國和解家軒到雲霧縣調查,回省裡向省委米盛慶副書記彙報後,米盛慶便把雲霧縣的黑惡勢力活動猖獗的情況,向上級領導及時作了彙報。上級領導指示打黑除惡,要火速進行,再不能拖延。因此,米盛慶精心部署,以河西公安分局武中陽局長爲頭,在省城張網以待,緝捕雲霧縣黑惡勢力的犯罪團伙。

米盛慶聽過童欣旭的錄音帶後,分析童欣旭遭到過雲霧縣黑惡勢力的陷害,便點將省紀委以童欣旭副主任爲頭,協同省政法委的同志組成一個專案組,秘密到雲霧縣再作調查。

省專案組來雲霧縣不久,恰在這時候,阮史進從省城帶着苗志操和憨狗兒回來了。接着,封得木就將他們放了。這引起了省專案組的高度重視,馬上向米盛慶作了彙報。

當即,米盛慶作出指示,恢復原縣公安局蒲相權的局長職務。同時,秘密逮捕封得木和田百成。

童欣旭告訴省專案組的其他同志,說封得木與黑惡勢力的頭子費友財稱兄道弟,常到友財家電城裡玩樂。老百姓曾親眼目睹槍擊縣委書記晏葉放的那兩個槍手,和費友財在一起吃過飯。可是封得木沒有安排警察偵察,和驚動費友財。

蒲相權反映,警察放鴿子搞創收的不良行爲早被取締,可封得木主持日常工作後,卻又恢復了,敗壞警察的形象。

省公安廳傳來消息,憨狗兒和苗志操被省城河西公安分局抓住後,苗志操交代,封得木指使阮史進陷害過省紀委的童欣旭。

封得木被戴上手銬的這天,具有諷刺味道的是,正是他五十的生日。封得木因涉嫌充當黑惡勢力的保護傘,被檢察機關批准逮捕。封得木被送到看守所去了。這座裝配現代化設備的看守所,是省裡撥款,縣公安局參考過許多監獄後設計的,連蚊子都難飛出去。這座現代化的看守所,是封得木親自督建的。雲霧縣的老百姓至今還在戲說:公安局長修建看守所是關自己的。

田百成和費友財他們去省城的第二天,省專案組就到雲霧縣來了。由於憨狗兒被省城的警察抓住後,交代是田百成帶他們到省城暗害鄔婷紅的,首當其衝,田百成是省專案組第一個要詢問的對象。可是田百成又到省城去了。

童欣旭便要荀雲秒打電話,叫田百成趕快回來。囑咐荀雲秒不要說任何情況,只督促他迅速回來。

田百成從省城回來的當天,省專案組的同志就找他詢問情況。儘管田百成拒不交代自己的犯罪行爲,但憨狗兒供認陷害鄔婷紅是他策劃和指使的。田百成對此又不能自圓其說,被檢查機關以涉嫌殺人未遂的嫌疑而批准逮捕,於當天關進了看守所。

省專案組要省公安廳將沈長復和苗志操押回雲霧縣來。

武中陽便把押送沈長復和苗志操的任務交給了梅傑羣,說省專案組的同志在雲霧縣打黑除惡已經啓動,而且卓有成效,該縣原公安局副局長封得木,以及政府辦的副主任田百成,都在這次震撼寰宇的打黑除惡行動中落網。要不是被邱俊輝強姦過的那個女人告狀,雲霧縣的黑惡勢力,還不會曝露出來。

梅傑羣接受任務後,心想沈長復和苗志操這次被抓住後,武局長不給沈長復和苗志操有喘息的機會,親自參與審訊沈長復和苗志操。沈長復知道大勢已去,不得不交代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苗志操也沒有繼續頑抗,把他知道的犯罪事實都坦白了。

當初,武局長要把鄔婷紅送到勞教所去,自己與武局長還頂撞了一會。而今看來,武局長當初的抉擇是非常正確的,鄔婷紅是知道苗志操僞造姬淑媛證據的唯一證人,把鄔婷紅送到勞教所去後,她就再不會遭到雲霧縣的黑惡勢力的傷害了。

武中陽又說,沈長復和苗志操是雲霧縣黑惡勢力的骨幹分子,押送這兩個犯罪嫌疑人的任務非同小可,雲霧縣的警方要從他們的嘴裡打開突破口,將雲霧縣的黑惡勢力一網打盡。姬淑媛的冤屈終於要大白天下了,她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高興不已!

梅傑羣從武中陽的辦公室出來,就往家裡跑。一是收拾行李,二是告訴姬淑媛這個好消息。讓他大吃一驚的是,姬淑媛已不知去向。母親說去菜市場上賣菜回來,就不見姬淑媛在家裡,以爲她上街去了。她上街去,又是常事,就沒放在心上。

姬淑媛不辭而別了。她給梅傑羣留下了一封信:

梅所長,我在你家裡住了將近半年,你母子倆對我無微不至,我想這輩子結草銜環,也還不清這個債。我從你母親的眼神中已看出,她多麼希望我們這對別鶴離鸞,能組合在一起比翼雙飛。

可是,我不能接受,讓你母親枉費一番空想。我想我們組合在一起不會幸福,日後肯定會出現危機。要不是那個醜八怪沾我的便宜,也許我會滿足你母親的夙願。要是你沒有看到那個醜陋無比的傢伙姦污我的像片,我肯定要讓你母親心滿意足!

梅所長,是那個傻頭憨腦的傢伙,讓你母親的願望破滅的。自從我與邱俊輝發生那事兒後,我從丈夫的神態中已看出來,邱俊輝的影子在丈夫的腦海裡無法抹去。我和你鸞交鳳友,那個醜八怪的影子,也會在你的眼前晃動,會使你的激情再衰三竭。

我從你家裡悄然離開,是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之後才走的。我從電視上看到雲霧縣的黑惡勢力,已經被省專案組給打掉。無論上級領導對邱俊輝作出什麼樣的處理,而今我覺得無所謂了。我給父親已打過電話,勸父親不要再追究邱俊輝的罪行。

因爲,邱俊輝爲雲霧縣作過很大的貢獻,越追究邱俊輝的罪行,就越使我的負疚感加重。當時,我與邱俊輝發生那事兒,要說我也有責任,儘管我作過掙扎,可是反抗得不很徹底。

前天,我給大學的同窗打過電話,他們爲我已經找好了一份工作,我將開始嶄新的生活。當初,我想找新聞媒體,把我的屈辱披露出去,那是我的靈魂已被扭曲。

如今,我不打算那麼做了,是因爲我的靈魂已經得到復甦。從此,我將隱姓埋名,在異地他鄉過一輩子的日子,再不回雲霧縣去了。梅所長,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女子,忘掉我吧!

梅傑羣讀完姬淑媛留下的信,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他想姬淑媛不辭而別,不僅僅只因爲被那個醜八怪****過,她的心裡頭一定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出來。

梅傑羣從母親的神色中早已察覺到,母親已經萌生要他與姬淑媛締結姻緣的念頭。如果母親不想姬淑媛做兒媳婦,就不會陪着喊冤去。這張紙都不好意思捅它,今天終被姬淑媛捅破。

梅傑羣從心底裡喜歡姬淑媛,可他的臉皮子又薄,沒有向她表達自己的愛意。他沒因姬淑媛離去,而忽視自己肩負的任務。

第二天,梅傑羣和同事押着沈長復和苗志操,登上了雲霧縣的班車。鄔婷紅被從勞教所提出來,一塊兒送雲霧縣去。

雲霧縣黑惡勢力的一干人犯,都捉拿歸案了,只有費友財負案潛逃。但是,田百成拒不坦白自己的罪行,蒲相權就想殺下他的威風。他想看守所所長說號子裡的那些牢頭獄霸,常欺負新來的犯罪嫌疑人,擔心鬧出事兒來。把牢頭獄霸分開各關一個號子,看守所又沒有那麼多的監房。想個什麼辦法,治治牢頭獄霸的囂張氣焰。既然牢頭獄霸很蠻橫,那就不讓田百成再享受安然的日子了。把田百成與牢頭獄霸關一個號子。

這天,田百成被關進了另外一個號子裡。監室裡有七八個滿臉橫肉的傢伙,見田百成進來,惡狠狠地圍攏而來。

“你們想幹嘛?我是政府辦的主任田百成!”

“這個監室裡沒有幹部,只有犯罪嫌疑人!你即是政府辦主任當着官兒,領導幹部又喜歡喝洋酒,尿的顏色與洋酒的顏色也沒什麼區別,監室裡沒什麼招待領導幹部,就用尿來招待你!”

“我再說一遍,我是政府辦的主任,你們,你們別胡來啊!”

“老子要胡來又怎麼着!”

“我是政府辦的主任,我警告你們,不許胡來!”

“老子就要胡來,你的警告有個屁用!”

那幾個漢子抓住田百成的頭髮,像提小雞一樣拖到尿桶邊,牛不喝水強按頭,把田百成的腦袋按進半桶尿裡去了。

尿桶裡“咕噥咕噥”地冒着水泡兒。片刻,那幾個漢子又將田百成的頭提起來,讓田百成喘幾口氣後,又按進尿桶裡去。

“邱……邱主任,您……您要……快來救田百成啊……”

“揪豬人,什麼揪豬人啊?說清楚些啊!”

“穆……穆副省長呀,您……您要救田百成啊!他們……他們在羞辱政府辦的主任,您一定要救田百成啊!”

72、分別

翌日,童欣旭打電話向樊超國副書記作彙報,說雲霧縣黑惡勢力的保護傘田百成,雖然拒不認罪,但調查取證還在繼續。隨後,樊超國就向省委的米盛慶副書記作了彙報。

米盛慶與樊超國通話掛機後,便撥通了邱俊輝的手機號碼:“喂,是邱俊輝同志嗎?我是省委的米盛慶。”

“米書記,您好!我是邱俊輝。”

“邱俊輝同志,我今天以組織上的名譽正式通知你,你代理縣長的職務已經免去,上級領導拖到現在才通知你,是考慮到你在雲霧縣抓的旅遊開發,有些工作還沒有完成,讓你把工作完全抓到位,不留下後遺症。所以,我與市領導一直在袒護你。”

“米書記,感謝您!我讓您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