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亡

還沒走到玉妃宮中,就聽到子瑞的哭聲,子息心中以顫,竟不願再往前走。他想到了飛靈,腦海中是那一日漫天的黃色花雨,那是最絕望的景象,他真的很害怕這一次他看到了也是同樣的景象,心中會有同樣的痛。上天似乎不願讓他得到最想得到的東西,一次次的將他在意的人從他的身邊奪走,飛靈是這樣,難道玉妃也會如此麼?

這些年來,他所能擁有的已經太少了,如今他又該如何承受失去的痛。他想到了玉妃的眼睛,她的眼中永遠都有着淡淡的哀愁,她是熱愛自由的,但是她卻被鎖在牢籠之中,她所失去的是永遠都無法再回來的。子息想到自己曾經說過要給她自由,可是現在,他什麼也做不到。

“我們進去吧!”鄴風握住子息的手,他沒想過子息的手會這麼冰涼,他握緊這雙手,希望給子息溫暖,他想要告訴子息,不論遇到怎樣的事情,他都會陪在子息的身邊。

漫過手的溫暖讓子息知道有人會一直在他的身邊,他回握着鄴風的手,向裡走去。

本就清冷的宮中更顯清冷了,往日還有子瑞在這裡跑着鬧着,可是現在子息只能聽到子瑞的哭聲。

“參見太子!”

見子息來了,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子息示意他們不用拘禮,而後走向了牀邊。

子瑞趴在牀邊,抓着玉妃的手不停的搖晃,而牀上的那個人臉色蒼白,神情憔悴,毫無生氣。

回來之後也僅是兩日時間,未曾想玉妃的病竟是如此沉重,子息想問爲什麼不請凌楚來看一看,卻發現凌楚就站在一旁,心中才知,凌楚早已爲玉妃診過了,只是沒有告訴自己而已。所有人都以爲他很脆弱,需要保護,卻沒想過最後得知消息纔是他最痛心的事情。若是再早點,他或許還有幾乎讓她得到她想要的自由,可是如今,自由又能怎樣。

“你來了!”玉妃睜開眼,看着子息,勉強的笑了一下。

子息蹲下身去,握住她的另一隻手,說道:“你會好起來的,等你好了我就想辦法把你送出去。”

“不用了!”美麗女子的眼中的光彩漸漸的淡去,“我的一生註定了就是要被鎖在這裡的,即使是死,我也只能是在這裡,所以我已經不奢求了,只是唯有想着自由,我才能活下去,唯有想着子瑞,我才知道我還有希望,可是如今,我就要帶着我的罪孽離開這個世界了,子瑞還小,我卻不能在他的身邊。”

“不,你不會死的,子瑞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子息,你需要的並不是我,你從來都是那樣的善良,從來都以爲只要對你好的人都是好人,可是我真的不是!”

“就算是你做了再錯的事情,我原諒你!”握緊這隻手,子息明白一切無法挽回,但是心中又怎麼願意放棄呢。

“子息,你從不知道我對你的傷害有多深!”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的身邊安插着你的人,我知道那日我遭行刺與你有關,但是現在這一切都無關緊要的,真的!”

行刺之事,子息已然明瞭,只是他從不願提,他不想去相信那個背後之人就是玉妃,他不想讓自己陷入悲痛中,可是現在眼見玉妃如此,所有的怨都可以煙消雲散,她依舊是那個他希望真心相待的人。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與雷空的決裂是因我而起,當我還是我家族族長的時候,爲了鞏固我家族的地位,更因爲我愛上了雷空,我肆意製造了雷家谷反叛的假象讓皇上誅滅雷家谷,更散佈你就是告密之人,而後又令皇上將誅滅之任交由你,我知道你會不忍下手,卻未曾想你會就這麼離開離國。你們所遭遇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而今這一切都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多年未曾提及的事情今日全盤托出,玉妃心中反而感到很輕鬆。這麼多年,她的心中太過沉重了,當年爲了她的一己私慾,害的雷家谷全族誅滅,害的子息流落他國,這一切她不敢提,如今,面對死亡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握緊的手並未因此而鬆開,子息只是靜靜看着玉妃,他說“我還是原諒你!”

爲愛瘋狂,爲愛而傷,她失去的已經太多了,而他失去也已經無法再挽回了,她已無需再爲曾經的錯誤而付出代價了,現在的她只是他真心相對的人。

“我會讓你獲得自由的!”驚愕過後是最終的平靜,當那雙眼睛閉上的時候,一切都將隨風而逝,再不存在。

“連夜將玉妃娘娘送出宮,然後燒掉這裡,若是有人問起,就說玉妃娘娘突然間瘋了,自己燒了這裡。至於今晚所發生的事情若是說出去了,你們都得死!”

宮人領命而去,隨即,子息讓人將子瑞帶了下去。子瑞年幼,遭此傷痛,心中必然有影響,必須找人好生的照顧才行。

做完這一切,子站在門口,看着外面的天,已近十五,天空竟然依舊是暗淡無光。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悲傷而產生的錯覺,這無月的夜越發的淒涼了。

“謝謝你爲她做的!”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已然是另一種感覺。子息回頭,四目相對間,一切過往的痛似乎就可以就此消除了。

雷空一直都在,或許他從來沒有愛上過這個女人,但是他知道她對他的重要,所以,他一直都在。爲了殺死子息,他利用了她,可是現在不管是利用還是更早的出賣已經毫無意義了,而他和子息之間,又怎麼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對不起!”這一句話說出有太多的悔恨,可是他能做的也就只剩這三個字了。

“留下來吧!”子息輕輕的說,他是真的希望雷空可以留下來。不管雷空做過什麼,他這麼做的目的都是爲了報仇,這一切不能說是誰對誰錯,重要的是他們還有機會重新來過。

“好,我留下!”雷空一說,子息馬上就露出了笑容,隨即拉着雷空離開。

他們的背後,熊熊大火燃燒着那座宮殿,燃燒着曾經的愛與恨和永無止盡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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