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息的反擊讓祁昂措手不及,不過很快的,他又將失去的城池奪了回來,這樣的反覆使得祁昂明白子息這麼做不是爲了真的幫燕國,而是有其他的意思,而這一點,祁昂已經瞭然於心。
送走各國來使,祁昂帶着彌清他們回到了敖。可想而知,當他得勝還朝之事,舉國歡騰,這是祁昂該得到的榮譽,但是他知道這樣的榮譽對於他來說並不一定就是好事兒。此番征戰,又是功勳卓越,這樣的鋒芒是祁昂極力想要避免的,但是卻一次又一次的站在了風口浪尖,無法逃避。
這日,靜王在府中設宴,邀祁昂一敘。祁昂自然是去赴宴了,不過他沒有帶上彌清,而是將柏明也給帶上了。彌清不明白祁昂此舉的意義,但是柏明卻看的很清楚,祁昂是故意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還讓他有機會告訴公子,這麼做的原因不過就是在向玄景挑釁,而柏明只是被選中的棋子而已。
柏明知道他對於祁昂來說就是一顆棋子,而公子對他又何嘗不是這樣,只不過這顆棋子比別的棋子的待遇好一點而已。想到這些的時候,柏明難得的難過了一下,心情一下子差了很多,甚至連祁昂叫他的時候他也沒聽到。
“你還不走?”祁昂再次提高了聲音,這一次柏明總算是聽到了,隨即跟了上去。
馬車搖搖晃晃中,祁昂突然說道:“你剛纔在想什麼那麼入神?”
“我在想我對於將軍來說只不過一顆棋子。”柏明回答的很快,他也覺得很奇怪,在祁昂面前他似乎什麼話都會說,根本不必擔心說出這些話的後果。
“就算是棋子,我相信也是一顆特別的棋子!”祁昂的確很喜歡柏明的爽快性格,這點上彌清就不如柏明瞭,彌清總是一副擔心的模樣,很少如此爽快。
“就像我對於公子一樣!”不知是抱怨還是別的,柏明很輕易的說出這樣的話,棋子,到哪裡,他都只能是棋子,又有誰真正關心他呢。
“子息對於玄景也是一樣吧?”
柏明轉過頭看着祁昂,說道:“將軍不用套我的話,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子息是不一樣的,他對於公子是不一樣的存在!”似是想到了什麼讓他難過的事情,柏明眉頭一皺,眼淚就下來了。
祁昂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半大的孩子竟然這麼容易就哭了,連忙安慰了幾句。柏明也覺得自己的樣子太可笑了,抹了眼淚,從窗口往外看。
柏明的話雖然沒說完但是祁昂的心中已然瞭解了些許,他沒有猜錯,子息和玄景之間有着更深的牽連,這或許就是爲什麼玄景會替羣雄會的原因。
馬車很快就到了靜王府上,向來很少掛燈籠的靜王府今日竟然懸起了兩盞大紅燈籠,看得祁昂眼中一片迷離。
走進去,靜王已經在等他們了,祁昂隨即和柏明入了席。靜王知道祁昂向來是不喜歡和那些個大臣們共事的,所以今晚只是一個小的家宴。既然是家宴卻少了飛靈,祁昂和靜王心中不免悲傷。那個善良的而美麗的女子再也不會出現了,這家宴變得如此的淡薄。
“既然靜王請將軍和我來此若是關顧着發愣不吃東西豈不是浪費了,我現在就在此敬靜王和將軍。”說着柏明將一杯酒飲盡。
若是旁人在這樣的情景之下自然是陪着傷心難過,但是柏明卻不會這樣,死去的人已然死去,活着的人若不能好好活着又何必活着,這樣的情景之下,他的舉動讓兩個都是一驚,心中隨即舒暢了些許。或許真如柏明這般,人生纔不會有太多遺憾。
兩人隨即舉杯,一口飲盡。
席過一半,柏明藉口酒醉離席,靜王不免說道:“此子行事多變又總讓人有心曠神怡之感,我在你府中似乎沒見到過這個人。”
祁昂笑道:“此人並非我府中之人,而是一個朋友寄託在我這裡的,本意是想讓我庇護他。”
“雖看不透人,卻能以自己的心去感染別人,這個人不簡單,你的朋友也不簡單!”
祁昂點頭,算是回答。他自然知道柏明不是一個只會搗亂的半大的孩子,玄景能將他安置在祁昂的身邊自然是因爲他有過人之處,只是祁昂根本不會去計較這些。
避開宴席,柏明一個人在一棵樹下看夜空。在他還小的時候,他就經常這麼仰望着天空,那時候他總是在找他的父親。等他的母親離開了他,而他則跟了公子之後,他就很少看天了,如今不知道爲什麼他又開始喜歡仰望天空了。而每當他看天的時候,彌清就會很不屑的說他是小孩,說到彌清,當日在府中被毒打的事情還未和他算賬呢。這一次,若是公子有什麼計劃,他一定要讓彌清嚐嚐自己的厲害。
靜王與祁昂相談甚歡,也就不免多喝了些酒。祁昂見靜王已然微醉,便不願讓其再喝。靜王一把奪過酒壺,直接將酒往嘴裡灌,一壺酒灌完,他背靠着椅子,直視着天空,“祁昂,若是有一天這個君王真的不能讓你再真心輔佐的話,你就做你該做的!”
猛然間,祁昂腦中轟隆一聲,似乎是什麼信念突然崩塌。他從未想過靜王會說出這樣的話,在他離開敖國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靜王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可以把這些話當做是靜王醉後無心之語,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沒有再停留,祁昂讓人將靜王扶入房中,而後帶着柏明離開了。在此之前,他問了管家這些日子有沒有什麼人來見過靜王,管家想了很久,什麼也沒想到。祁昂知道再問下去也沒有答案,他只能將此事埋藏在心底。
他知道敖軍之昏庸,但是現在敖國不能亂,所以不管是誰讓靜王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他都會守護着敖。
滿池的花燈慢慢的隨着水流而動,如同夜裡閃耀的星辰。子息靠在鄴風的肩上,靜靜的看着這一池的花燈。
“這些都是你親手放進去的?”子息一邊撥弄着水,一邊問鄴風。
鄴風點了點頭,“是我放的,還沉下去些個,要不然還要好看!”
“這樣就已經夠了!”一股暖流不斷的衝擊着子息的心,他真的沒想到鄴風會因爲自己的一句話而這樣費心,特意爲他弄來着滿池的花燈。想來,他是真的喜歡敖的花燈節,只是離從來沒有這樣的節日,索性今天他再次看到了,這滿池的花燈是鄴風的心,也是他的心。
“鄴風,我想我是真的離不開你了!”
鄴風摟住子息,心中卻是無比的悵然,他知道是他離不開子息,他是子息的,子息卻不是他的。
夜風微涼,鄴風輕輕的說:“夜涼了,回去吧!”
“等花燈都滅了再走好麼,我想看着它們!”
“那我們就在這裡等!”
星星點點的光亮不足以點亮夜空,卻可以讓一顆傷痕累累的心得以稍許的平復,鄴風知道,他想要的只是子息的快樂,即使那只是短暫的歡愉。
等看完花燈,已經是很晚了,兩個人這纔回去,頭一沾到枕頭就睡着了,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
兩人還未起身,只聽得外面慌亂的腳步聲,隨即一個聲音傳了進來,“稟告太子,玉妃娘娘病重,望您能前往一探。”
玉妃病重?子息心中一頓,不敢相信,但此宮人如此匆忙又並非是假,子息來不及多想,匆匆趕往玉妃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