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兒?”感覺到握着他的手一軟,段承烈心一驚,身子一僵,立即的抱緊她。 ωwш◆тт kΛn◆¢○
“皇上放心,羽才人還沒有死。”龔劍深銳的眸子更沉,其實他的擔心不比跟前的帝王少,只是他還沒有資格表現。
自他第一次奉太后的命令去調教這個女人,他便莫明的被她吸引。
他喜歡她眼中的純潔,喜歡她心中的屈強。
他很記得,她第一次被皇上所傷時,那傷真的一點不輕,可是她竟然沒有痛哭出聲,那麼屈強的忍痛的眼睛,只爲了不想爲不值得的人而哭。
明明就是一個軟弱女子,卻又有如此屈強的心,在那一刻他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女人。
可是,這個女人卻是段承烈的女人,是他不能搶奪的人。
他由懂事以來就跟段承烈像兄弟一樣的相處,他知道他是主自己只是臣,可是這兄弟待他卻不是以君臣之見的,段承烈雖霸氣沉着,卻對他很好,他很記得,在很多年前,他對自己的恩。
所以,他只能將她的感情深深的藏在心底。
從第一次她被刺客威脅,他便看出,段承烈對她的感情不單純的,那段日子他苦苦掙扎了很久,最後,他才勸服自己放手的。
可是放手不等於能放開愛,他還是控制不住心底對她的感情。
不能爭奪,所以他選擇退讓,默默的守候在她的一旁。
“這毒怎樣?朕剛剛封住了她的幾個穴位,可是擔心時間長還會流到心臟去。”凝視着那紫黑色的傷口,段承烈眉心緊緊的鎖起。
這個瘋女人,誰要她爲他當這毒針呢?
她明明就是那麼的軟弱,憑什麼去承擔這樣的痛楚呢?若可以再來一次,他寧願傷的是他自己。
“嗯,現在臣先爲羽才人將毒針拿出來。”龔劍點頭,開始拿出刀具。
眸光落在那峰利的刀具中,段承烈心如刀一割,抱着懷中人的手更緊。
那一次,她的腹中留了三個傷口,他知道每一次她看到都會難受心痛,這一次,他又不能避免的讓她的身上多一個傷口了。
如今想來,自從她跟了他後,幾乎全身都被傷口,由手腕到脖子到腹部再到現在肩膀,她還有哪一寸肌膚是沒有被傷過的呢?
摧心剖肝的痛讓他的眼都漲紅了,她蒼白的臉更讓他心如刀絞。
“皇上,這毒針臣要拿回去研究看看是什麼毒,現在先要做的是將這毒血先吸出來,能吸多少就吸多少。不如臣去叫……”
“朕來。”將手指掐得泛白,段承烈沉沉的道。
“不行,皇上是一國之主,怎能冒險?”龔劍立即的反對。
他就知道皇上已經愛上羽兒,卻沒有想到他竟會爲她如此冒險。
“若不是她,朕也許已經死了,現在還有什麼冒不冒險的事嗎?”怒吼一聲,段承烈微微的彎下身,貼上脣爲她吸出毒血。
爲怕他會吞下毒血,龔劍立即拿過茶水,讓他每吸出一口都以茶水衝口。
*****
皇上參加崔相的壽宴卻遇襲,京都立即進入一級防備狀態。
當皇宮的馬車載着皇上跟護駕受傷的羽才人回宮時,路的兩旁都站滿了人,在這深夜時份,京都的街頭被燈火燃亮了半邊天。
坐在馬車上,段承烈蹲於馬車上,很小心的注視着那張睡着的臉,雙手緊緊的握着她露在錦被外的手,一顆心緊緊的爲那沉睡的人兒而揪痛着。
龔劍說不知道毒是什麼毒,所以不能斷定這毒會在什麼時候出事,也不能斷定這毒到底是不是清去了。
也就是說,也許下一刻她便會毒發而亡。
不,他不準,他怎能接受這不確切的答案呢?
他更不能讓他的羽兒出事。
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他的心一下一下的揪緊,如刀絞的感覺並不比上一次她自刺三釵時好受。
只要想到一下刻羽兒也許就要毒發,他的心立即疼痛,那感覺是比自己受傷更要難受。
“羽兒,你要快點醒來,我還打算今晚帶你再去做一個泥娃娃的,我還在想,這一次要做一對的。”手指輕輕的撫着她發白的脣,段承烈臉色一下比一下更難看,沉斂的眼眸閃着悲酸的痛。
“羽兒,我知道你把那個破碎的泥娃娃收起來,我能知道你有多喜歡我爲你做的娃娃,你醒來好嗎?我們出宮去做一對夫妻娃娃,好不好?”彎着苦澀的笑,他的脣輕輕的吻在她的額上,很小心的低語,如像怕驚醒沉睡的人兒:“你知道嗎?除夕那天晚上,我真的很開心,那種幸福的感覺幾乎是從來沒有嘗過的。牽着你的手遊玩在大街上,那感覺真的很好,你知道嗎?我記得你說過元宵夜也去看夜燈,所以我纔會在元宵當天想帶你出宮的,你知道嗎?若不是你拒絕了,其實元宵夜我想帶去的是你的人,而不是婉兒。”
大掌貼在她冰冷的臉上,那點冷讓他心跳更快,原來害怕失去的感覺是如此難受的:“羽兒,那次在地牢裡,你的手那麼用勁,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在那一刻我就知道,不管我多麼的恨你,不管我多不想愛你,可是我都不能看着你出事啊!你不能死,我不會允許的。”
淚水無聲滑下,那沉睡着的人兒臉色越白,他的心越慌。
有一種將要失去的感覺在告知他,讓他的心更放不開,更痛。
“羽兒,你要沒事。”
喃喃的低語,他不知的埋頭在她的頸間,那種無能爲力的感覺纔是最磨心的痛。
閉着雙目,過去那女人的屈強,那小女人一般的笑臉,那單純無辜的大眼皆映上心田。那一次在舊王府裡,他小心的抱她上牀,她羞澀的紅透着臉,那刻羞澀的眼神,那個眼中只有他的小女人.......心不自覺的泛起痠痛,緊閉着的眼眸有點難遏的刺痛。
緊握着她的手,那冰冷如催促着他的淚,不記得從何時起,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落淚。
任淚水滲進她的衣裳內,他多希望自己也能滲進她的體內,與她一起承受着那痛楚。
他想不到她會爲了自己而捨身當那毒針,他真的不曾想過這個女人會是如此的待他。
沒有人知道,當他眼看着她在他的眼前軟下去時,他的心幾乎要瘋掉。
笨女人,誰準她爲他擋那毒針呢?
*****
第三天了,皇上從崔府回宮後,他已經躲在賢惠宮中兩天了,就連早朝,他都只是聽聽就散朝,幾乎像是全部靈魂都被抽走了。
而大家都隱約的知道,這個抽走皇上靈魂的人竟是最不得寵的羽才人。
聽說,當晚是羽才人爲皇上擋下這致命的毒針的。
就這一針,皇上也給了她最多的寵愛。
除了早朝,他幾乎要將自己的寢宮都搬到賢惠宮去,不離不棄的一直守在羽才人的寢宮內。
沒有人知道爲什麼皇上如此在意她又不讓她到清和宮去養傷,只有他知道,是牀上的人兒不喜歡清和宮的那張龍牀。
“皇兄,你總不會想把江山都交給我吧!”段承恩懶步而入,當入目的是那帝王以背對着他,而自己正細緻的注視着牀上的人兒,他真的想喊救命。
之前他還要懷疑皇兄是不是真的不在意這個女人,此時便看到他爲了這個女人竟連他的江山也不管了。
而且爲了這個女人,他竟破例讓貴爲刑部尚書的龔劍搬到賢惠宮的偏殿而住,爲的就是放便就醫。
那幾乎是很荒堂的事,可是他就是如此決定了。
“你又怎樣?”聽到不想聽的聲音,段承烈淡漠的回頭。
“天啊!不過就是兩天,皇兄你的雙眸便佈滿了血絲,還這麼憔悴,若羽兒真的出什麼事,皇弟我真不敢想像你會變成怎樣。”對上段承烈的視線,段承恩誇張的叫喊。
他此時臉色真的很難看,看來這兩天他不止是日夜守候,而且是沒有睡過的守候着吧!
“有什麼事就直說。”他的說話讓段承烈劍眉微蹙。
他不想聽到她會有什麼事。
兩天了,他的羽兒要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該死的龔劍,竟然到現在都查不出那是什麼毒。
“那天晚上的刺客到現在還查不出什麼來,不過我跟龔劍都認爲那不是崔相所爲的。而這兩天崔相也顯然很慌亂,他最近出府的次數頻密了,我派出的探子還在跟蹤着,希望能查出什麼來。”眸光落在牀上的羽兒的臉上,段承恩收起玩笑的心意,心同樣的沉重。
若可以,他也想要爲羽兒報仇,只可惜那全是死士,一個活口也不留,根本查不出什麼來。
“給朕查出是誰做的事,朕要立刻得到解藥。”視線從段承恩臉上調回,當視線接上那仍舊閉目的羽兒時,他幾近咬牙切齒的說:“朕要那人十倍償還。”
“那好吧!臣弟先出去,皇兄也不要太疲勞,不要在羽兒醒來前你就病倒了。”段承恩緩慢的點頭,深深的看了眼牀上的人兒,重嘆了口氣才轉身離開。
他也沒有想到,羽兒明明帶着那麼深的恨意,卻還會爲他的皇兄擋那毒針。
看來,她的愛還是那麼的純。
希望她這一次沒有事吧!
******
回身重新看回牀上的人,他已對朝野的事提不起多大的興趣。
現在,最想讓他做的事就是將那些把痛楚加在她身上的人十倍的討回來。
“羽兒,你快醒來,朕爲你綰髮。”伸手緩慢的探進她的發內,段承烈乾澀的開口。
心就像被撕扯成碎,輕輕呼吸一口,連呼吸竟也是疼痛。
他能明白,她沉睡的時間越長,她的危險便越多。
不,他不準。
“咂”的一聲臣響撞在她的牀上,不知是心痛還是怒火,他的眼再次漲紅。
“你給朕起來,誰讓你這個笨女人擋毒針?”用力的喘息着,段承烈狠狠的咬緊了牙,心中的痛無一刻能消散。
他不捨得她有事,爲什麼她總是不明白呢?
那天她的血染紅了他的龍寢,他便知道他不能失去這個女人,他更不允許她比自己走得更快。
注視着她依舊平靜的臉,內心巨大的恐懼幻化爲駭人的鬼影,如有魔在他的心田,不停的揮亂他的心神。
他是那麼清楚的知道,他不想要她出事。
“羽兒。”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伸手將她的手緊緊的貼在他的臉上,他多想讓自己的溫度去化解她手心的冰冷。
淚水無聲滑下,原來在等候在恐懼中,時間是如此磨人的。
他的羽兒......
用力的閉上眼,費了多大的力氣,他纔再度睜開眼,卻發現牀上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她的眼很清澈,定定的注視着他,一眨也不眨。
像沒有睡醒一般,卻足以教那跪坐在地上的男人狂喜:“羽兒,你醒了?你真的醒來?”
女人微微啓脣,如像想要說話,卻說不出聲來。
段承烈驚喜的笑開,眼淚跟笑容混在一起,竟又是如何的協調。
“人來,快傳龔大人,告訴他羽才人醒來了。”衝着門外大叫,不難聽出他的聲音中那份喜悅。
*******
眨了眨沉重的眼,我想說話,卻覺喉嚨幹得連發聲的力氣也不行。
我看到了,他的模樣很憔悴,雙眸佈滿了血絲,跟疲倦。而他的眼角竟還有淚,那是淚嗎?
可是我卻覺全身無力,想撫摸他的臉,也提不起力氣來。
“羽兒,你醒了,真好,真好。”他拉起我的手貼在他的臉上,驚喜的笑開了。
注視着他那真誠的笑,我第一次感受到屬於他給真心。
我想說,我真的醒了。
不過,我哪裡有力氣呢?
後來,沒過多久,龔劍來了,他爲了把脈了,可是臉色還是很凝重。
後來,他們是到我的寢宮外談話的,我不知道我的病怎樣。
趁這空檔,我打量了一個所在的地方,知道此時已經回到宮中了,這是我的寢宮。
可是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
緩慢的眨着眼,我卻知道我不想睡,我像是睡了很久了。
接着,我聽到了他的腳步聲,他的旁邊還跟着小秋。
小秋看見我後也笑了起來,歡喜的說:“主子,你醒來了?小秋爲你煮了粥,小秋餵你好嗎?”
我看向她,微微的彎起脣,想點頭,卻被剛坐在牀邊的他抱起了。
他將我托起,讓我的頭靠在他的胸前,然後接過小秋手上的粥,有點霸道的說:“讓朕來。”
“是。”小秋不敢反抗,就只好站在一邊去。
我還不及擡頭看他,他已溫柔的將粥遞到我的脣邊。
也許是他從來不曾這樣侍候過誰,他的動作顯得很笨拙,粥匙都沒有在碗邊擦過便遞向我,讓粥滴落在我的衣裳上。
他有點慌忙的皺起了眉,伸手爲我擦了擦。
小秋也許是看不過去,上前小聲的說:“皇上用粥匙輕輕擦過碗邊,這樣就不會丟下來了。”
“嗯!”他竟點頭,依着小秋所教的方法繼續喂着我。
暖暖的在心底而笑,感覺全身都軟透的我只知道自己肯定很久沒有吃過什麼,所以纔會軟而無力。
一口一口的,他很細心的餵我吃完,然後將碗交給小秋,才轉身小心的將我扶着躺下:“羽兒,能開口說話了嗎?有沒有哪裡痛?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的雙眸很深,已不見我剛醒來時的血紅,也不見的淚光了。
不過,我記得醒來的時候的確看到他的眼角有淚的,那淚是爲我而流的嗎?
不敢問,因爲我知道就好了,也許問了答案會不是我想要的。
“沒事。”輕輕搖頭,喉嚨被滋潤後我已經能說話了,也有力氣了一點。
“那就好,有什麼要第一時間跟朕說。”他輕輕點頭,貼在我的額上一親。
“皇上,羽兒睡多久了?”動了動頭部,我讓頭靠在他貼上前的手臂上。
我喜歡這樣,能感覺到他傳來的溫度。
如龔劍說的,還好是我擋下那毒針,他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也許是有點可悲吧!想不到到了最後,我竟甘願不理會自己去救他。
“兩天兩夜了。”他輕喃的低語。
擡頭看向疲倦的眼,我有點不捨的問:“皇上兩天兩夜都沒有睡?”
在沉睡的日子裡,我總感覺有一隻很暖的手在抱着我,撫着我的臉,我想那就是他吧!
“嗯。”他輕輕的搖頭,只是笑了笑。
“皇上很累了,羽兒也累了,皇上先回去休息吧!晚一點羽兒能下牀再去向皇上問安,可好?”擡眸看他,我揚起脣笑了笑。
不管如何,此時他還在這裡,我已算是滿足了。
貴爲帝王,任何人爲他而死都不足以憐惜,他能爲我守夜,卻不是一般的寵愛了。
我知道,不管如何,只要我出事的時候有人爲我落淚那便足夠了。
我看到了,他那淚肯定爲我而淚的!
衝着自己自語,我閉上了疲倦的雙眼,漸漸的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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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忽然從夢中醒來,是刺心般的痛讓我醒來。
“啊!”如火在燒,我難受的在牀上滾動着,心中的煎痛是難以形容的,像是要將我撕毀。
“啊!很痛。”這痛很熟悉,針剛沒入我的體內時,就是這樣痛的。
不過當時並沒有如此刻這麼的難受。
“小秋......痛......啊......”不能自控,我不知何來的力氣,從牀上滾到了地上,卻無法減輕心胸前的痛苦。
“主子,你沒事嗎?”小秋不知何時進入,已來到我的跟前。
她想要抱我,卻被我用力的推開了。
如刀割火燒的心痛讓我有點瘋狂,大腦空白得可以。
用力的推開她,我什麼也想不到,只能繼續的在地上滾動,用身體去撞一些堅硬的東西,卻無法將痛楚減輕。
“快去通知皇上,快去叫龔大人。”小秋衝着驚慌進入的宮婢尖叫,然後自己繼續想貼近我。
可是我身上的痛讓我無力招架,不知哪裡來的力,我幾次的撞開了小秋,自己不停的想要撞向更硬的桌子,想在將心中那火燒的燙給撞散。
可是痛楚並沒有散去,那痛始終磨着我理智。
“啊!很痛,我很痛。”
痛苦的從地上滾來滾去,當有人緊緊的圈住了我後,我才知道抱着我的人是龔劍。
痛楚讓淚水沾溼了眼,擡眸看他,我用力的掐着他的手臂,痛心疾首的尖叫:“我很痛,我的心如火燒一樣,我很難受啊!救我......”
“羽兒,不要這樣,不要傷害自己。”他緊緊的抱着我,貼在我的耳邊細聲溫柔。
可是他的說話哪裡能讓我的痛平息,用力的掙扎,我只想掙脫他。
“我很痛,我的心很燙.......”淚水如缺了堤,這樣的痛是我從來沒有試過的。
用力的想要掙脫他,我很想撞向地面,總覺得身上的痛能化去心中的痛。
“什麼事了?”
一個白衣身影閃進,他用力的將我從龔劍的懷中奪過,然後緊緊的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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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的抱緊懷中的人兒,他心被她的抽哭聲撕痛着。
剛剛前來傳話的人跟他說,說羽兒像瘋了一樣的在地上滾來滾去,說她一直喊痛。他才聽見了半句,便立即快步而來。
才進入宮門,他便聽見了羽兒像瘋狂般的尖叫,她的一聲聲痛喊如利刀般刺向他的心。
他離開的時候她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他纔沒有看着一會兒,就變成這樣子的?
“羽兒,羽兒。”緊緊的抱着她,他沉重的輕喚着。
“烈,我很痛,我的心很痛,像火燙一樣。”懷中的人兒瘋狂的尖叫,雙手用力的握着他的手臂。
手臂上傳來的痛不及心上的痛更難受,段承烈緊緊的抱着她,看向一旁的龔劍,大聲吼:“她是怎麼了?”
“回皇上,羽才人的毒也許復發,她一直喊心像火燒那樣的痛,而且還不停的用力撞向一些硬物,像是想要減輕身上的痛。臣怕她會傷了自己纔會緊緊的抱着她。”注視着段承烈懷中的那個淚人兒,龔劍雙手掐得發白。
“朕不是問這個,朕問她爲什麼會這樣痛的?”說話間,他的肩膀被人用力的咬着。
他知道,是羽兒咬的。
低眸看他,他的牙緊緊的咬起,抱她的手一點也不敢鬆開。
她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滲進他的衣裳,那無助的痛楚讓他恨不得將她揉進懷中。
若痛,讓他承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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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毒發。”龔劍臉色沉重,半跪在地上,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看着此時的羽兒,他忽然明白她中的是什麼毒了。
“很痛,烈,我的心很痛,火燒得很難受。”感覺到血腥,羽兒才鬆開了口,卻又抽泣着依在他的懷中。
“羽兒,羽兒......”一聲聲的喚,段承烈爲這刻的無助深感挫折。
他想幫她,可是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我很難受,我想要死,讓我死。”羽兒忽然不知哪來的力氣,竟將坐在地上的緊抱着她的段承烈給推開了。
她的身子很快,用力的往着一旁的銅鏡撞去。
“啊!”她尖叫着,用力的撞,所有金飾都立即推滿了一地。
可是她還像是不滿足,整個人往地上倒下,用力的在那些金飾上翻滾。
擔心她會傷了自己,段承烈立即衝上前,將她重新抱在懷中。
“羽兒,不要,不要傷害自己。”將頭重重的靠在她的頸間,他痛心疾首的低喚。
該死的,他的心幾乎要被她的尖叫給撕毀了。
“龔劍,要怎麼辦?羽兒會不會因爲這樣的痛而出事的?她會不會……會不會毒發身亡?”
最後一句,他問得很無力。
他多不想提出那句話,可是他很怕,很怕。
不行,他不能失去羽兒的,絕對不能,絕對不能。
“回皇上,不會死,可是......”想到這毒,龔劍痛苦的皺起了眉。
“可是什麼?”聽着她一聲一聲的在自己的懷中抽泣,他知道肯定是很難受的痛,羽兒纔會這樣的。
就算當日,他傷了她的腕骨,她都不曾落過一滴淚,此時的心痛肯定是很痛啊!
想着,他的心更難受的揪起,如像痛在他的身上。
“可是會......”龔劍立即的站起,上前將痛哭中的羽兒打暈了。
“你要做什麼?”他的手太快,段承烈回過神來的時候只知道她已經暈在自己的懷中。
他瘋了,他這是在做什麼?
“她中的該是三天焚心,這毒不會致命的,可是每次毒發,都會讓中毒的人心口如火在燒。剛纔羽兒一直都說她的心如火在燒,很燙很痛,看來就是這樣沒有錯了。而且臣替她把脈的時候看上去像是沒有什麼中毒的跡象,臣也感到奇怪,毒不該那麼輕易就清去的,看來真是那毒沒有錯,而且剛好是第三天就復發。”說着,龔劍臉色更深沉:“這毒是三天覆發一次,所以稱爲三天焚心。”
“這是什麼毒,有解藥嗎?”焦急的握住了龔劍的衣裳,段承烈怒髮衝冠的問。
三天覆發一次?那不是要了羽兒的命嗎?
“這毒是毒門孫家專制的,不過孫家這幾年像是在江湖上消失了,想要找出他們不容易,只怕解藥要找就更不容易。”龔劍從地上站起,雙拳緊緊的握着。
聽他的說話,段承烈已冷靜了幾份,先將懷中的人兒抱起,往着牀上走,他的心卻是沒一刻的放鬆。
不,他怎能承受着每隔三天看着羽兒痛上一次呢?
才放下她,他已感覺到她的身子難受的僵直,看來就是在昏睡中也會痛。
“羽兒。”將她緊緊的抱着,他向天重重的呼了一聲,心緊得幾乎讓他不懂得如何呼吸。
“皇上,不如讓臣離開京城,先去找吧!”
“不行,你現在不能離開,二王爺蠢蠢欲動,他要做什麼朕在後宮裡根本不能知道。而且現在事情才鬧起,崔相那老頭也不知道在打算着什麼,你在此時離開,朕如斷一臂。”立即搖頭,段承烈重重的打斷了他的主意。
他知道龔劍對羽兒的感情不輕,可是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准許龔劍離開的。
現在能爲他做事的人不多,龔劍是不能走的,而且過些日子居將軍也要帶兵前往與東昊國的邊界,那時候他身邊能倚重的人就更少了。
該死的,若當日毒針沒入他的胸口,哪怕是當場死了,他也不願此時讓羽兒承受這樣的痛。
“那怎麼辦?”龔劍明白的點頭,目光落在那個在昏睡中也會皺眉的臉上,心口亦是難受。
“朕會命人去找。”視線對上羽兒,他卻只能如此承諾。
就算他與龔劍暫時都不能離京,他也會讓人去找出孫家的人。
他不會讓羽兒出事的,絕不會。
“痛要多久才能散去?”手指撫平她的眉心,他真的很難受。
若可以讓他減去她的痛,那麼他絕對願意。
笨女人,爲什麼要替他承受呢?
而該死的他,當日竟懷疑她對自己的愛,竟懷疑她會背叛自己。
“差不多了,就是幾刻鐘的時間。”立於牀上,注視着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龔劍苦澀的揚起脣。
他該替羽兒高興的。
嗯,趁他在宮中的這段日子,他還要還羽兒一個清白。
“皇上,臣先離開。”不等那人回話,龔劍轉身獨自離開。
他知道,羽兒的身邊不再需要他。
******
從疲憊中醒來,我睜開眼後看到的是他放大了的臉。
緩慢的拉開距離,注視着沉睡的他,我知道他肯定是很累了。
想到今天我的痛苦,記憶一下子涌現,撫上胸前,仍是心有餘悸。
“怕嗎?”
他的噪子很沙啞,是剛睡醒的意味。
擡眸對上他的,我輕輕搖頭,牽強的笑:“不會,不怕。”
“若不是替朕擋下,那痛就不會在你的身上。”他的手握上我的手,帶點溫柔的笑中有很重的自責意味。
注視着他緊皺起的眉心,我低笑着輕語:“爲君而死是臣妾的榮幸。”
“朕不會讓你死。”他的手指壓在我的脣上,不喜歡我所說的話。
眉心一緊,我重重的呼了口氣,心同樣的難受。
我也不想死的,嬡嬡的仇我還沒有報,我的清白我還沒有找出,在月華還活得好好的時候,我不想就這樣便死了。
可是......我真的不後悔爲他當那毒針。
“皇上,羽兒會死嗎?會在什麼時候?”想到剛剛的痛,我知道我離死亡也許不遠了吧!
我記得龔劍說是毒發,可是爲什麼我還沒有死?現在好像剛剛的痛並沒有發生過一樣,可是身上卻多處痠痛,那肯定是我自己撞痛的。
不能否認,心燒起來的痛很難受,真的讓我想死了便算。
“胡說,朕說過,不會死,不準比朕早死。”他的手一緊,貼在我的脖子上說。
那暖心的話讓我微微的彎起脣,可想到他對我的態度忽然轉變,不禁又感不快。
“皇上是因爲覺得羽兒救了你所以纔對羽兒好嗎?”我避開他的頭,看向他問,然後不等他答,苦苦的一笑:“其實羽兒很笨的,從來不懂得付出了便要回報,若皇上認爲羽兒是該死的,那就當是該死的吧!不必因爲羽兒受的痛而內疚。”
“羽兒以爲,朕是會內疚的人嗎?”自嘲的一笑,他的伸握住了我手,牽到我的面前,說:“當日,朕掐斷你的手腕,不也是沒有內疚嗎?若是會內疚,朕要內疚的事還有很多啊!”
“也是,皇上何時善良過?唯一一次善良是放過我的家人。”我也回他一笑,感概的嘆。
他對我,的確沒有多少次善良過。
不過想想,也有很多次了,他曾救過兩次落水的我,他曾在我風寒在牀的時候多個晚上相抱而眠,他曾在我遇險的時候不顧一切的抱住了我。
他......
他爲我做過的不多,可是我卻每一件都緊緊的記得。
而他傷過我的事,我也記得。
我記得他說過,他的溫柔是假的,那是他用來設計太后的把戲。
我記得他說過,他不會愛我的,他的心從來沒有我。
他愛的是月華吧!
他們十多年的感情,我是怎麼也比不上的。
不過我這一次捨身相救,他也許是真的心存感激。
他的身微微一僵,不知道是否因爲我的說話。
擡頭看他,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再說什麼,他的脣便封住了我的,用力的吮啃着,用力的糾纏着。
直至我無力喘息,他纔不舍的鬆開我的脣,注視着我的雙脣,看着我喘息,卻久久不語。
“羽兒,朕不會讓你有事的。”他的額頭貼在我的額上,忽然聽他低低的傳來。
任由他抱着,我無聲的彎起脣,卻不是在笑。
其實,我的心也很痛。
我沒有跟他說,當那毒發的時候,那種痛真的讓我想死。
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次的毒發,可是我很怕。
********
次日。
早上醒來,他已經不在了,也許是早朝去了。
而我,這一天並沒有睡得很晚,也許是因爲之前睡了三天,今天他離開後我便醒來。
在小秋的扶持下下牀清洗,當宮婢爲我簡單的綰好發後,我便離開寢宮,步向院裡的鞦韆。
忽然,我很想吹吹風。
怪了,我不明白我中的是什麼毒,除了昨天那如火燒般的心痛,此時我竟好好的,並沒有半點傷痛的感覺。
除了昨天我自己撞出來的瘀傷,我好像真的沒有什麼。
可是我問小秋,也問不出什麼來,她像是根本不懂。
疑惑的皺起眉,我知道能跟我說答案的就只有他跟龔劍了,不過今天龔劍也沒有過來,也許他們都在上早朝。
鞦韆微微的蕩起,我無力的靠着頭,心思飄到那晚的事故上。
那一晚就好像是昨晚的事,對我來說也的確像是昨晚的事吧!畢竟前兩晚我都昏迷不醒。
我始終有點不敢去想,我竟大膽的用自己的身子去爲他擋下毒針。
其實我當時知道那閃着光的東西也許會致命的,明明就是有種那意識,可是我卻爲他去擋了。
這是不是叫愛?
原來,我對那個男人真的如此死心塌地。
明明就是痛恨他對我做過的事,明明就是恨他的無情害死我腹中的孩子,可是我卻又爲了他甘願付上性命安危。
這感情該稱作什麼呢?
我很清楚,我爲他擋毒針的那一刻,是完全沒有心計存在的。
“主子,天氣雖然轉暖了,可是主子的身體不好,還是不適在這裡吹風。若是皇上知道了,會怪責我們的。”小秋忍了一會,禁不住低聲勸說。
擡頭看她,我只微微一笑,輕輕的搖頭。
不,我沒事,我很清楚我除了身上自己撞出來的瘀傷跟肩膀上的痛外,我既本上能稱爲沒事的。
“主子,你就乖吧!皇上離開之前特別吩咐,要我們好好照顧主子你的。”小秋重重的嘆,如拿我有點無可奈何。
深深的看她一眼,我憶起他的關心,便向小秋問:“回宮的這三天裡,皇上來看過我幾次?”
“什麼幾次?皇上那天晚上抱主子回來以後就一直守在主子的牀上不肯離開。除了早朝,他連用膳也在主子的寢宮內,幾乎一步不曾離開。後來是主子醒來吃過粥后皇上纔在凌公公的勸說下回寢宮去休息的。”小秋誇張的看我,然後又心疼的嘟着脣說。
一步不離?
皺了皺眉,我對這誇張的說法不是太相信。
小秋如像看到我的懷疑,立即用力的點頭,說:“主子,小秋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你。皇上不但一直守着你,而且都沒有睡。小秋幾次送溫水進入,都看見皇上一直專注的注視着你的臉,他的樣子很慌,他一直都沒有閉上眼睛,小秋好像沒有看見他睡過。他就是那樣不眠不休的守在主子牀邊兩天兩夜的。”
不眠不休的守在牀邊兩天兩夜?
溫熱的眼淚讓沾溼了我的眼,原來好話我也會愛聽的。
“主子,是華妃娘娘。”小秋忽然驚訝的小聲提醒。
我從她慌張的視線中看向前方,果真是月華。
視線落在她的腹上,那裡還是平坦的。
我的孩子還沒有成形就漢流掉了,我不知道要多少個月才能看見小腹隆起的。
只是想到我的孩子因她的陷害而死,而她卻能平平安安的懷着她的孩子,我也懂得什麼叫吞人的妒忌。
眼看她已經緩步來到我的跟前,縱有不情願,我還是從鞦韆上站起,款款大方的向她跪下:“羽才人參見華妃娘娘。”
“妹妹身體不適就不要多禮,若皇上看見,還以爲是月華無禮了。”她伸手將我扶起,帶着溫柔的微笑說。
可是她的眼眸很冷,將我由上而下的打量了一圈後,示意我坐回那鞦韆上:“妹妹若是覺得累就先坐在鞦韆上,不要跟月華多禮。”
“謝娘娘的恩准。”我朝她微微一笑,依言坐下。
其實不是累,可是我真的不願對她多禮。
也許心裡就是有點不甘,她憑什麼要我跪呢?
若可以,我真恨不得立即就以刀還她給嬡嬡的毒害之仇。
我還記得那晚在崔府裡龔劍的說話,他說嬡嬡應是在離開泰和宮回鳳宮的時候遇害的,我真的不敢去想當時她是如何殺死嬡嬡的。
這個可恨的女人,真讓我恨不得親自動手殺之。
“看來,妹妹還是很恨我。”
也許是我太激動,眼中並沒有收藏恨意,她對上我的眼眸後淡淡的低語。
平視着她,在這一刻我也並不怕她,“是,妹妹在心中起誓,當日華妃對嬡嬡所做的事,妹妹一定會如數奉還。”
“你以爲可以嗎?”她無所謂的嘆了口氣,淡然的笑開。
她的表情很淡,那點冷漠的感覺讓我由心的痛恨着。
可是我不想跟她多拉扯什麼,能與不能,那是以後的事,爭一時的口快並不能替嬡嬡報那奪命的仇。
“不知道華妃娘娘此次前來,爲的是何事呢?”以跟她一樣的淡然笑臉以對,我以同樣的語氣輕問。
她此次前來,肯定不會單純吧!
“沒什麼,姐姐只是聽說妹妹在崔府裡爲救皇上而傷,所以特意來看看,也想謝謝妹妹替月華救了皇上一命。”她輕輕搖頭,忽然對我彎下身來。
直視着她的髮絲,我諷刺的彎起脣。
替她救了皇上一命?
這麼說話,皇上倒成她一個人的了。
“華妃不必言謝,皇上是羽兒的夫,羽兒當然會義不容辭。”彎起脣,我笑得很甜的回話。
依我看來,她今天不過是想來看看我傷成怎樣吧!
“若當是月華也在,那麼月華也會如妹妹一樣,所以月華明白妹妹的心情。”她輕輕點頭,如喃喃的低語。
諷刺的彎起脣笑,我好笑的嘲玩弄她:“難道華妃娘娘是來告訴羽兒這功勞不該是羽兒一個人獨有?可惜皇上不在這裡,並沒有讓華妃娘娘的話傳入他的耳,並不能替你取君歡笑。”
“不管你怎樣想,本宮對皇上的感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冷淡的皺起眉,隨後再說:“月華自進宮以後就結識皇上。在月華的心中,皇上就是一切,皇上就是月華生存下來的原因。也許你會認爲我自私,可是月華一直跟自己說,爲了什麼,做什麼都在所不措。”
“包括磨滅了良心?狠心殺死一心將你當成姐妹的嬡嬡?”我咬牙切齒的瞪她。
“月華明白,自古以後,哪個帝王不是後宮三千的呢?哪個帝王沒有幾個特別寵愛的妃子呢?所以月華什麼都可以忍的。可是,愛一個人會讓人瘋狂,當愛越深,想要的便越多。月華只知道,皇上是我一切,所以我不能讓任何人得到比月華更多的愛。”她咬了咬脣,忽然睜眼對上我。
“你這是來威脅我還是要恐嚇我?”半眯着眼,我冷冷的笑開了。
“都不是。”
看她搖頭,我不感興趣的從鞦韆上站起,視線對上她的,貼近她一步,才說:“我會查出當日的真相,我會讓皇上知道,他承諾不會負的女人是怎樣的一個人。”
“你不會查出什麼來的。”她很肯定的看我。
我的視線落在她的腹上,主動貼身在她的耳邊,以只有她聽見的聲量說:“總有一天,我會將你給我的痛苦同樣的還給你。你讓我痛失孩子,我也會讓你的孩子同樣胎死腹中。”
說罷,我的心一緊,微微的泛着痛。
其實我知道我辦不到如此的恨心,可是面對着她,知道她也懷有孩子,我的心真的很恨啊!
“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傷害我跟烈的孩子。”她的眉心一動,看向我沉重的說道。
這是她給自己的承諾吧!
冷漠的低下眼眸,我的視線落在宮門外那個人身上。
“參見皇上。”守在宮門前的人已向他行禮。
月華也聽到了,她稍稍的回身,站在她背後的我並不能看到她此時看着他的眼神是怎樣的。
小秋說他在我昏迷的兩天兩夜都守在我這裡,後天我醒着的時間他也幾乎都在這裡,那麼他這些天都沒有陪過他的月華吧!
她來這裡,其實要找的人會不會是他呢?
嘲弄的一笑,我向前一步,迎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與月華一起行禮。
“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