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今天真漂亮。碧雲笑着將她半長不短的頭髮攏起,用金步搖和琉璃珠點綴其中,說道。
“娘娘要是笑一笑,就更美了。”碧瑤給她梳着腦後留下的頭髮,輕聲說道。
“嫣語他們呢?”杜雨青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欲’哭無淚的問道。
好歹找兩個會武功的人,說不準還能保護自己。
“他們今天休息,出宮去玩了。”碧雲有些羨慕的說道。
她們這一輩子,出宮的機會很少很少,前一次沾了娘娘的光,伴駕南巡,誰知中途娘娘失蹤,她們險些也被一道聖旨賜死。
“我也想出去玩。”杜雨青其實是想着逃跑,她嘆了口氣說道。
“娘娘,如今王上這麼寵愛您,以後想出宮不難啊。”碧瑤笑着說道。“寵愛?”杜雨青嘴裡沒水,不然又會噴出來。
誰會那樣寵愛人?她可受不起。
看看地球人,看看那些紳士是怎麼對‘女’人的?別說是心愛的‘女’人,就算是面對初次見面毫無感情的‘女’人,都會細心體貼的照顧‘女’伴,秉承着“‘女’士優先”的良好風度。
而暴君有風度嗎?
外面的菜餚被一道道端入中廳,杜雨青聞着香味,肚子很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她最近貪吃渴睡怕疼,跟頭豬一樣
。
不對,豬皮厚,也不怕疼,她連豬都不如……
杜御熙早早的結束公事,從御書房往天青宮走去。
如今,遲暮宮徹底改名換姓,因爲遲暮宮的匾額上,被換成了“雨過天青”四個字,所有有人喊這裡爲天青宮,有人喊這裡爲雨青宮。
因爲遲暮宮裡種着千年奇木雨青樹,大部分人都願意喊這裡爲雨青宮。
他們並不知,雨青宮,衝撞了王后娘娘的名諱。
在這羣人的眼中,還以爲杜雨青是蘇筱筱,而杜御熙以前偶爾喊杜雨青的名字,衆人皆以爲是暱稱別名。
如今真正的蘇筱筱也長的變了,在杜雪的侯爺府,被無微不至的關懷着,如果現在她和杜雨青站在一起,面容已大相徑庭。天朝的少‘女’過了十四歲,就如立‘春’之後的小樹苗,迅速的‘抽’長起來,到了十六歲,身高和身材基本定型,已經和成年‘女’子無異。
這也是爲什麼在天朝的房事養生中,將十四歲的少‘女’定爲上上品。天朝還有個規矩,立了王后,王上可隨意賜名,王后的姓氏也要隨王上,所以住在雨青宮裡雨青樹下的杜雨青,新的名字不必言說,後宮其他美人心裡也不覺有異。
只要避諱“蘇筱筱”,和如今王上偶爾喊的“杜雨青”三個字就可以。
不過其他美人都渴望自己有一個新的名字,因爲那意味着是王上賜予的恩寵。
杜雨青坐在飯桌邊,彷彿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時候杜御熙出上聯,她答下聯,戰戰兢兢,慌慌張張……
如今也是慌張恐懼,杜雨青沉默的看着滿桌子的美味,卻沒有膽量像以前那樣,和杜御熙對視。
“青兒胃口不好?”杜御熙坐在上方,稱謂驀然一變。
杜雨青聽見他喊“青兒”,頭皮一陣發麻,有種不祥的感覺。
“咳……我……我吃……”杜雨青面對他,終於說出幾個字來,她去拿鑲着翡翠的銀筷子,因爲太緊張,手有點發抖,將筷子碰到了地上
。
杜雨青急忙彎下腰去撿,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因爲害怕被罰,染上了薄薄的水氣。
爲什麼她現在的心理素質這麼差?就算是第一次站在國際的頒獎臺上發言,她也從沒有顫抖過。
真是越活躍窩囊!
偌大的中廳裡,宮‘女’和‘侍’衛全被趕了出去,沒有任何允許不準進來。
所以杜雨青彎腰去撿筷子的時候,一隻手,輕輕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呀!”杜雨青實在控制不住自己心裡的害怕,像是被毒蛇纏住一般,驚叫一聲,想甩開那隻手。
隨即,她像是突然響起這隻手的主人是誰,立刻僵硬的不動,低着頭,淚水都快飆出來了。
“你怕我作甚?”杜御熙溫柔的話語在她耳邊響起。
“你……你要罰就罰,我……我不怕你!”杜雨青攢足了勇氣,咬着牙說道。
搞不懂暴君到底要做什麼?這是鴻‘門’宴嗎?還是最後一頓晚餐?
她可受不了這樣慢慢的折磨,要殺就殺,給個痛快!
“我爲何要罰你?”杜御熙今日的稱呼全改了,可卻讓杜雨青更加害怕。
“你……你爲何不罰我?”杜雨青寧願他痛罵自己,然後下手摺磨,也不想玩這種猜心遊戲。
“你認爲,我用三個諸侯國換回來的‘女’人,就是爲了讓她回來受罰?”杜御熙鬆開她的手腕,嗓音很柔和的問道。
杜雨青微微一愣,隨即咬住下‘脣’,有些搞不懂杜御熙的意思。
“青兒,你和溫寒走了之後,我想了很久。”杜御熙看見她低頭不語,眼中有驚疑不定的神情,他又說道,“我想,你和溫寒走,一定是因爲我不夠好
。所以,我在溫寒拿你的命要挾的時候,願意退讓一步,希望能夠讓你再次回來,彌補曾經的過失。”
杜雨青突然擡起頭,看向杜御熙:“溫寒不會拿我的命要挾。”
杜御熙眯起了雙眸,盯着她的雙眼,一提到溫寒,她果然立刻變了。
杜御熙的心,像是被什麼踐踏過一樣,一片狼藉。
他硬生生的掩下眸中的殺意和戾氣,伸手拿過纏絲‘玉’壺,爲自己斟了一杯酒,淡淡說道:“若不是他用你的‘性’命要挾,你以爲本王會送他三個諸侯國?”
杜雨青看着他優雅的舉杯淺啜,眼裡閃過一絲憤怒,溫寒不是那樣的人!
“在你的心裡,溫寒不是那樣的人?”杜御熙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端着酒杯,搖了搖頭,“青兒,你太天真。若是溫寒真心待你,又怎麼將你送回來,換取他的江山安定?”
杜雨青眸中的神情,由憤怒慢慢的變爲傷心。
這件事,是她的痛處,不管是誰戳一下,都會讓她心裡流血不止。
“他……有苦衷。”杜雨青無力的辯駁,移開了眼神。
“想篡奪不該屬於他的江山,又將你當作篡位的工具,這便是他的苦衷?”杜御熙每一句,都像是刺在杜雨青的傷口。
看着小丫頭低着頭不說話,眼裡隱隱有淚光閃過,杜御熙輕嘆了口氣,伸手又握住她的手,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來:“本王確實想罰你,罰你有眼無珠,罰你任‘性’背叛,罰你不會擇木而棲!”
杜雨青緊緊咬着‘脣’,忍着眼裡的淚水,溫寒始終是她心裡的痛,雖然這麼多天,她每天都在勸說自己忘掉所有的男人,樹立遠大的目標,重新做人……
可是,誰能說忘就忘?
“你要罰就罰,不必和我嗦。”杜雨青硬撐着說道。
“還在和本王嘴硬!”杜御熙聲音裡似乎有一絲惱怒,不過很快,他又平靜下來,“青兒,說說本王哪裡不好
。”
“你……你哪裡都不好……”杜雨青沉默了半晌,她本來想說,你哪裡都好,可是嘴巴還是不小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沒有一點好處?”杜御熙皺起了眉,感覺心臟被踐踏之後,又撒上了一層鹽,他壓着怒氣,表面非常平靜的問道。
“你若是能改了缺點,就哪裡都好。”杜雨青剛纔沒管住嘴巴,加上離得太近,腦子‘混’‘亂’,她心裡是不想惹怒暴君的,所以現在鎮定了點,立刻說道。
“說說本王應該怎麼改?”杜御熙再次用溫柔的口‘吻’問道。
杜雨青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總覺得暴君今天不對勁,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放過自己?
難道重頭戲在後面?
一會去‘牀’上的時候?
杜雨青想到這裡,身子又僵硬起來。
“本王若是想罰你,自然不會和你兜圈子。”又像是看出了她心裡所想,杜御熙說道。
“你爲什麼不罰我?”杜雨青再次問道。
“本王念你年幼無知,被溫寒‘誘’騙,加上曾經……曾經我對你照顧不周,罰你責你,所以才讓你如此懼怕本王,想逃離開。”杜御熙口中平靜的說着這段話,可心裡卻翻江倒海的想爆炸,“如今,你既已回來,本王也想通了,會好好待你,彌補之前的過失,這樣,即便以後還有第二個溫寒,也不會將你那麼輕易的騙了去,畢竟我們夫妻一場,而且你又是命定的鳳身,若是罰過頭,對你我以後都不好,你說是也不是?”
杜雨青聽到暈乎乎的,杜御熙的攻心術太強,他並不急於將對她示好,因爲怕這有時候‘精’靈過頭的丫頭起疑心,所以說話留一半,半真半假半坦誠的話,總是很難讓人生疑。
“這麼說,你真的不罰我?”杜雨青又沉默了半晌,仔細分析着剛纔杜御熙的話,問道。
如果杜御熙現在對她懺悔、表達感情,打死杜雨青都不敢相信
。而暴君剛纔的話中,有一半後悔,一半點明她是鳳身,所以不罰她也是有這個目的,杜雨青才稍微相信了點。
暴君的心裡,只有杜氏江山,要是她不是鳳身,早就死了一百次,所以搬出鳳身來,杜雨青覺得有點可信度。
“罰你,對本王、對江山都沒有好處。”杜御熙見她半信半疑,又強調道。
“你會對我好?”杜雨青根本沒敢奢望,但還是問道。
“本王可不想再發生第二次船上的事情。”杜御熙見她慢慢的踏入自己的套,點了點頭,說道,“當初,本王服下朱顏丹時,已經決意與你和好,卻沒想到,那朱顏丹裡有毒……”
杜雨青聽到朱顏丹,有些慚意的低下頭,她沒有想過裡面有毒,她只是想公平對待而已。
“不過本王並未恨你,因爲溫寒心思難測,你也不知那‘藥’丸有毒,是不是?”杜御熙抓住了她眼裡的一絲愧疚,繼續說道。
“我……確實不知……”杜雨青的聲音,細弱蚊蠅。
“不知者無罪,你也不過是被他利用的棋子。”杜御熙這句話,又戳痛杜雨青,讓她的臉‘色’蒼白起來。
“不過,本王爲你服下朱顏丹時,你說過的話,可還記得?”杜御熙見她一直沉默着,問道。
“你現在想怎麼做?”杜雨青咬了咬‘脣’,再次看向杜御熙,問道。
“若是在你心中,本王以前做的時候,只是欺辱而已,那麼如今,本王爲你,服下含有劇毒的朱顏丹,又爲你割掉三國換取你的‘性’命,還原諒了你的背叛,是不是這些可以抵消曾經做過的錯事?”杜御熙看着她水亮的眼眸,問道。
杜雨青沒想到他居然會認錯,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
而杜御熙一直掛着淡淡的笑容,心裡卻一直翻滾着憤怒恨意,他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即便是用權術,也不曾用低頭的方式對付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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