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郡地理位置偏北,且因爲四面環山,交通不便,所以整體較爲貧苦,周邊的縣,村,鎮,一個比一個落後和貧窮。
但是按照北城國整體國土面積來看,宛平郡是下江南的必經之路,因此也算上的是北部地區最富饒的城市,甚至有不少江南的富商在這裡拓展生意。
若論宛平郡內最富有的家族,那必然是當初富可敵國,最終卻北遷宛平城,蟄居城內近十年之久的慕容家。
縣衙內,周梓薇和岑北晟均是愁容滿面,兩人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山一樣的卷宗和書籍,但是依舊頭疼不已,周梓薇揉着眉心看向剛回來不久的清遠:
“醫者救人乃是職責所在,你有沒有問清楚他們爲什麼拒診?”
清遠點點頭:“問了,但他們都說是因爲之前的雪災,藥材送不進來,沒有辦法收治,而且有幾個收治的醫館也有人染上了這病,所以沒有人敢再出頭。”
“真是豈有此理!”岑北晟聞言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對於這樣的結果表達着不滿。
清遠猶豫了一會,見周梓薇沒表態,斟酌的開口:“還有一件怪事,屬下去探查的時候,發現別的醫館就算不再收治新的病人,但都沒有關門,偏偏城中最大的濟世醫館大門緊閉,不知是何緣故,屬下還守了許久,卻發現他們在後門收了不少江南送來的東西。”
“濟世醫館?”周梓薇喃喃自語,搜索着腦海中對這個名字的記憶,但一無所獲,不過清遠發現的這個情況確實讓人感到奇怪。
“運送的東西,是藥材。”
岑北晟出聲,惹的周梓薇側目,清遠也同樣投去了不解的目光:“你怎麼知道?”
他起身,在身後的書架上翻找了一會兒,找出一本筆記,順手遞給了周明書,周梓薇接過那書,翻看了兩頁,旁邊人也緊跟着解釋:
“濟世醫館的背後是整個宛平郡最有錢的富商。慕容家族,他們也是宛平城物資最大的供應者。"
聽着岑北晟的話,周梓薇也立刻找到了手中城記對慕容家族的記載、
他們原本是江南的世家大族,族中子弟天生對經商之道鑽研深透,鼎盛時期甚至富可敵國,但後來不知道遭遇了什麼變故,旁支四散,本家無力支撐江南的龐大家業,悄然北遷到了宛平城。
但儘管他們遭受了重創,其能力還是不容小覷,北遷後很快在宛平郡紮根,可以說現在整個宛平城的經濟命脈都掌控在他們家人手中。
“若我沒記錯,城中醫館的藥材都是從慕容家收購,如果慕容家不再提供藥材,他們確實會出現沒有藥治病救人的情況。”
岑北晟看起來對這些情況瞭如指掌,周梓薇將城記放到一旁,上面描述的情況相差不大,只是沒想到宛平郡這麼大個地方,居然還臥虎藏龍,跟慕容家相比,之前的元家實在是上不了檯面。
元家掌握着鐵礦,但畢竟還要聽命於朝廷,可慕容家世代經商,除了上繳賦稅,根本不受朝廷裹挾。
“可是不供應藥材,對他們有什麼好處?若是藥材發黴失了藥性,不一樣賣不出去。”清遠撓了撓頭,他畢竟見識的少,看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
岑北晟沒有立刻作答,只是將目光轉移到周梓薇身上。
這麼熟悉的商業手段,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不難明白背後的意圖。
“囤積藥材,壟斷宛平城藥業,以此從中牟利。”爲了解釋的清楚些,周梓薇又舉了個例子:“就跟之前那些米商哄擡米價是一個道理,目的都是爲了銀錢罷了。”
有她這麼一解釋,清遠也很快就明白了,可當務之急,需要處理的不是慕容家。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一天又要過去,周梓薇神情微動,急匆匆的起身就要出去。
“你去哪?”
岑北晟下意識的追問,周梓薇顧着手上的動作,頭也不擡的:“天色要晚了,我得親自去看一眼百姓的情況,反正一時半會也沒有藥材,不查明病因,就是把天山雪蓮搬過來,也不知道如何用藥。”
“外面寒風刺骨,你如此貿貿然前去,自己怕是……”
“來不及思考那麼多了,今日我可是在郡主面前放下了狠話,務必要查明真相,這不是能猶豫的時候。”
岑北晟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周梓薇即刻打斷,周梓薇裹上披風,猛一開門,刺骨的寒風直往人的脖子裡鑽,冷的她一個哆嗦。
但這並沒有阻止周梓薇的腳步,她喊上清遠,大步走進了風雪之中,身後的岑北晟見她如此不管不顧的模樣,嘆了口氣。
若論對百姓的上心,恐怕他有時候還確實比不上週明書。
“我同你一起去!”
隨手取下一旁的披風,岑北晟也步履匆匆的出門追趕周梓薇的步伐。
爲保出現不必要的麻煩,兩人喬裝打扮,換上輕便的粗布衣衫,馬車在很遠的地方停下等待,周梓薇堅持不帶侍從,岑北晟也只能和她做同樣的選擇。
但是離開之時,卻悄悄地對身後打了個手勢,讓自己的暗衛在遠處跟着。
兩人遍訪難民聚集最多的地方,街口,破廟,甚至還有不爲人知的小角落,一直到月落星稀,才停下來稍作休息。
一近夜裡,溫度驟降,周梓薇身形單薄,且爲了喬裝穿的都是不遮風的粗布外衫,此刻一張小臉凍的慘白,罪臣毫無血色,明明身子都在發抖,腦中卻還在想自己剛纔所看見的情況。
“你有沒有發現,方纔我們去的那些地方,只有幾處情況嚴重,而且都是人數繁雜,潮溼陰冷之地。”
“確有此事,你有眉目嗎?”
岑北晟看着矮了自己一頭的周明書,眸中情況複雜,之前穿的冬衣看不出來,眼下兩人換了衣服,他才發現周明書一個大男人,身材嬌小的像個女人一樣,渾身上下都沒幾兩肉,也難怪會冷的直哆嗦。
“我倒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但還需要證實——你,你做什麼?”